财经时报：制度缘何成橡皮图章 从顾雏军案谈起

　　一次不公正的判决，其危害胜于十次严重的犯罪。通过制度建设，使违规者违规的成本大大超过违规的收益

　　□高明华

　　近一年来，在中国股市长期低迷的同时，上市公司也频发动荡。黄宏生案、陈久霖案 尚未平息，顾雏军案又浮出水面，人们不禁要问：中国的上市公司到底怎么了？

　　虽然一直在强调上市公司的制度建设，但今天看来，这个问题更加严峻。尽管监管部门的监管力度在加大，但制度缺失并未见改观。黄宏生案、陈久霖案等诸多大案都不是在内地遭起诉的，而在内地遭起诉的案件大都见首不见尾，违规者继续违规，投资者特别是中小投资者的利益还在不断遭到侵害。

　　顾雏军案凸现的主要是母公司(大股东)侵占上市子公司和中小股东利益的问题。在规范的市场上，母公司与子公司是独立的两个法人主体，子公司有自己的独立的财产和利益。然而，中国的集团公司与其子公司之间却大都采用直接的行政控制方式，上市子公司不过是集团公司的提款机，在资金拆解、债务冲抵、贷款担保等方面，母子公司的内幕交易和关联交易大行其道。

　　在顾雏军案中，顾雏军入主科龙不久，就通过非法途径转移科龙的资金达3亿元，同时毫无顾忌地裁撤“不听话”的高管。顾雏军为何如此大胆？固然，他是科龙的董事长，有这个权力，但问题在于他这个董事长的行为是不规范的。顾雏军作为大股东，完全没有把中小股东的利益放在心里，他所代表的是他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全体股东的利益。

　　需要指出的是，从经济人角度，顾雏军的这些行为不能说不合理。2002年，美国参众两院以压倒性多数票通过了《萨班斯-奥克斯莱法案》，该法案在公司治理理念上发生了质的变化，即假设上市公司是没有诚信的，只有在一系列制度的约束下，它们才能担负起其对投资者和社会的责任，因此，必须要加强对当事人责任的处罚。我们说顾雏军的行为不规范，是指制度和程序上的。

　　具体说，一是，像科龙公司这么大的摊子，应该是集体决策，而不应是顾雏军一人决策。因为决策必须考虑到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尤其是小股东的利益，这些人的利益得不到保护，他们对公司的发展就缺乏信心。二是，顾雏军的决策行为缺乏监督。在科龙的决策中，信息不公开，中小投资者不知情，当然也就谈不上监督；同时，三名独立董事不独立，没有尽到作为独立董事的监督义务。可以说，科龙公司的董事会和经营管理层，都不过是顾雏军的一个“橡皮图章”。正是由于这些公司治理制度上的缺失，使得当事人得不到有效的监管和及时制裁。

　　由顾雏军案，让人想起一年前的“郎顾之争”。我们不能否定郎氏的洞察力，也不能否定国有企业改革中出现的问题，但借郎氏预言应验来质疑国有企业改革是绝对错误的。

　　问题的症结仍然在于：我们在推进国有企业改革时，过多重视了形式，而忽略了相应的制度建设。我们哪一个上市公司没有一个漂亮的公司治理结构呢？但为什么效果不大呢？2002年美国安然丑闻爆发后短短几个月便出台了《萨班斯-奥克斯莱法案》，且由总统签署立即生效。相对而言，我们监管机构的反应就太迟钝了。近些年，中国上市公司丑闻不断，但相应的制度却像难产的婴儿。而已有的法律又执行不力，弹性极大。

　　2005年6月1日，中国股市几乎跌破1000点，是8年来的历史最低点，这无疑是投资者信心不足的一个重要表现。如何重新树立起投资者的投资信心，关键在于制度建设。在制度建设中，制度的执行尤其重要。著名学者培根说过，一次不公正的判决，其危害胜于十次严重的犯罪。通过制度建设，使违规者违规的成本大大超过违规的收益。

　　(作者为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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