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1年搬家9次 女白领患上躁狂抑郁症(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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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10月31日 06:42 东方早报 | |||||||||
实习生 张靖欣 早报记者 李祎 程苏(化名)有8张健身卡,除了离公司最近的一家健身馆的卡是在医生的建议之下刚办的之外,其余7张卡都是在一年之内在家附近购置的。在来上海的一年里,程苏足足搬了9次家。
三个月之前在她第七次搬家之后,程苏感觉到身体里突然出现了两个自己,一个自己说,“你是最出色的,什么都难不倒你!”另一个自己则不时指挥大脑:“死了就不会遇到那么多麻烦了!” 第一次搬家是从杭州刚到上海,这个过程程苏用“痛并快乐着”来形容。一次次乘坐火车大包小包拖行李,一次次找中介看房子谈价钱,这些都没有掩盖住程苏如愿进入一家心仪的外企的喜悦。程苏第一次租住的房子在浦东西营路上钢九村,虽然不大,但是一应俱全,一个月也只要700元。 直到今天,程苏还是对第一个家“念念不忘”。第一次有了自己小空间的程苏不但购置了很多小家电,还把房间布置的像卡通乐园。搬来的第一个星期日,程苏就拜访了隔壁两户邻居,还带去了金华火腿。那是程苏的妈妈特地给程苏准备的,“远亲不如近邻”,程妈妈说。 三个月的时间里,程苏也因为工作表现出色而被破格提升。就在程苏升职后的第四天,房东告诉她,由于儿子要结婚,希望她一星期之内搬走。 而这里,后来成为程苏住得最久的一个家。 搬家的过程还算顺利,搬家公司一趟就把所有的东西搬到了程苏的第二个“家”。但是,粉红色的卡通地板革和新刷的粉色墙漆却没能带走。让程苏舍不得的还有邻居杨阿姨家包的粽子,两个月的相处甚至让程苏感到了家庭的温暖。 第二次搬家,程苏请了半天假,从这以后程苏搬家的次数和她请假的天数一样越来越多。 程苏的第二个家在外籍人士聚居的一个高档小区,是合租。和她住在一起的是两位准备在上海考研的大学生,年轻人很容易就打成了一片,初入上海的程苏得到了久违的呼朋引伴的乐趣。 就在程苏为这次在网上论坛里找到的房子沾沾自喜的时候,房东从天而降。原来,这两个女孩子是背着房东把房子转租给程苏的“二房东”。在租费上,两个女孩也撒了谎。不欢而散之后,程苏又选择了一个人独居。 第三次搬家时,程苏坚持签订了租约一年的合同,并特别留意无论哪一方违约必须支付一个月房租的违约金这一项条款。程苏认为,事不过三,她搬家的日子应该到头了。 刚刚住了一个星期,程苏就发现二楼一户人家居然养了一条体型硕大的沙皮狗。一到下班时间,程苏就会和这条叫“壮汉”的沙皮狗不期而遇。有几次,“壮汉”的口水都滴在了程苏的靴子上。更有一次,“壮汉”居然摆脱了主人拦住了程苏的去路。 交涉未果的情况下,程苏付了一个月的违约金再次逃离了让她每天下班都要先祈祷的小区。 程苏习惯用“家”来称呼自己的暂住地,她觉得尽管这个暂住地不属于自己,但是只要住在这里一天,就要让自己生活的地方充满情趣和家的温馨。每搬一个地方,程苏总是最快寻找好健身的场馆和买菜的超市。但是,每次刚刚和健身班的教练混熟,她就又要搬家了。 男朋友的出现是程苏第五次搬家的原因。程苏和男友没有走过恋人之间的“磨合期”,生活距离的缩短反而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远。第六次搬家的时候程苏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单位的同事一起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 选择异性同居是需要勇气的,被搬家的琐事吵到几乎失眠的程苏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和一位比自己早进公司一年的男同事决定合住。程苏的菜烧得很好吃,男同事又很勤快,合租的日子过得飞快。其间,程苏再一次帮助公司争取到了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户,闲暇时间还参加了电视台办的一档展示白领女性生活的节目。 “她像上了发条,工作上创意不断,每次健身都要跳满两个小时,甚至还要挤时间参加电视台的节目!”突然之间精神百倍的程苏让同事们刮目相看的同时又有些费解。于是,大家开始开程苏和她异性室友的玩笑。说得多了竟然让部门负责人真的以为他们“日久生情”。亢奋的程苏在男室友的女友大闹一场之后灰溜溜地搬了出来,可是她的精力出奇的越来越旺盛! 搬家、找房子、谈价钱……从第七次搬家开始,程苏似乎找到了搬家的乐趣。每到一个地方,她总是先积极认识邻居或者合租伙伴,一大早跑出去找菜场和公交车站熟悉地形。过了一段时间,突然又觉得生活了无生趣,甚至想到自杀,结果就又想到搬家。 程苏说,两个自己总是在打架。她的同事说,程苏时而灵感四溢连续熬上几个通宵都行,时而却像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 最后一次搬家时,看着窗下一卡车的行李,程苏踩在了椅子上。如果不是搬家工人催她下楼,她也许已经跳下楼了。这让程苏感到害怕,无奈之下她找到了心理医生。 医生诊断她患上了比较少见的躁狂-抑郁症,在临床上也称为双相性情感障碍。这也就解释了程苏两个自己的说法。这类病症的特点是情感障碍是双向的,患者在一个时期可以是以躁狂相为主,几周、几个月或更长一点的时间以后,又可能会变为以抑郁相为主。 医生说,以前在日本的时候,她遇到过这一类搬家忧郁症的女病人,大多数都是家庭主妇。因为和周围邻居建立起了紧密的关系,因此搬家对主妇来说,意味着一种深刻地丧失友情。 医生说,可以肯定的是,程苏过于频繁的搬家的确让她很频繁地陷入丧失友情的境地,而她的自我调节能力又非常有限。 经过一个疗程的服药和心理治疗,程苏的病情有一定的好转。在医生的建议下,她还坚持每天做运动。她告诉记者,现在最遗憾的是,两只初来上海时的毛绒小熊在搬家中被她遗弃了。那是有一次她又萌生了跳楼的念头时,自己扔到楼下去的。 社会学家 被动搬家易焦虑 复旦大学社会学系教授于海也认为,目前外地大学生不断地进入上海,程苏的个例并不是一个个体的案例,实际上频繁搬家的人非常多,这里面很多又是一个被动的过程。而被动搬家之后,就更容易给人造成焦虑、居无定所、在外飘泊的心理情绪。 长期积累这样的负面心理能量对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是非常不利的。绝大多数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在异乡工作的年轻人都会产生在孤独的人海中挣扎的不适应感,这时候由搬家带来的职业上的下降的趋势更加刺激这部分人的心理变化。于海教授告诉记者,很多青年人甚至中年人都需要即时的接受这方面的调节。 医学专家 病人教育程度往往较高 同济大学医学院临床一系精神医学教研室主任、上海第十人民医院医学心理科主任朱荣申教授刚刚从荷兰参加一个世界性的精神卫生会议回沪。而此次会议的中心就是双向情感障碍,还在回味会议学术成果的朱教授一听说这个案例就表示,上海近几年来已成为国内该病发病率最高的城市。这当然也与这个城市发展之迅速,工作和生活压力之重密不可分。 朱教授告诉记者,这部分病人的受教育程度往往很高,而且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同时,这些人往往在躁狂状态下会表现出极高的才华和感染力,其能力远远超过普通人。 程苏能够在频繁的搬家中迅速和邻里建立良好的关系,与人沟通的能力和感染力可见一斑。这也正是她高潮期的一个反映,而往往在这个时候她不觉察自己心理存在某些问题。 在朱教授的病人中,也有一位在外企工作的白领。他患病后频繁地更换工作,在高潮期总是觉得自己才华横溢能力超群,而在低潮期就不得不选择更换工作。还有一位老教授,抑郁低潮期饭也吃不下,到了高潮期不但频繁竞标搞科研甚至还半夜两点到小区打扫卫生。其实这都是典型的双向情感障碍的表现。 这种天与地的情感之间的交换已经得到医学界的证实,很大程度上患病者是受到遗传因素影响的。朱教授说,可以请程苏回忆一下,是不是在高中时就已经有这样的感受,某一次考试的状态特别好,而有时又特别不如人意。这种心理疾病往往会被一件突发事件像扣动扳机一样触动而爆发。 朱教授告诉记者,程苏的感情变化和与同事合住的不愉快正是外界的一种强烈的刺激,它扣动了双向情感障碍爆发的扳机。之前屡次搬家,让程苏建立起来的支持系统也面临崩溃。 朱教授说,年轻人要多一些朋友,多学一些减压的方法,必要的时候也找医生聊一聊。作为心理医生,他很不愿意看到年轻人因为心理问题走上轻生的路,而自杀人群中抑郁症患者往往占了大多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