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海油总经理傅成玉：哪里有机会中海油去哪里

　　

傅成玉认为，经营国有企业应该有“家国情怀”。本报记者 康亚风摄

　　北京时间8月2日，中海油宣布撤回其对优尼科公司的收购要约。8月9日，傅成玉在“第二届世界工商协会峰会”上面对各路记者穷追不舍时，他拍着美国商务部部长特别顾问布鲁斯的肩膀开玩笑说，“美国不让我进去，我可以去俄罗斯呀！”对于中国企业的国际化，傅成玉说，“国内的企业不能只看到自己是中国的公司，应当站在全球的角度上看问题，不能就坐在这儿，还要继续往前走。”今年8月28日，傅成玉做客央视，录制《对话》节目。录制完毕后，本报记者追上傅成玉问其今后中海油收购方向时，他朗声大笑：“哪里有机会，中 海油就往哪里去。”

　　从吃冰到“吃优尼科”

　　他是一个喜欢吃冰、喝咖啡，但不喜欢喝茶、抽烟、喝酒，具有国际视野的工作狂。读大学时喜爱踢足球、打篮球，但现在他列出的三项主要爱好是“工作、工作、还是工作”。

　　“他有很强的亲和力，在他看来，公司和个人的成功，不在于自己有多大本事，而在于股东和员工对你有最大的信任度。”熟悉他的人这样描述他。

　　傅成玉先生出生于1951年，毕业于中国东北石油学院地质学系，后获美国南加州大学石油工程硕士学位，在中国石油行业拥有逾30年的经验。

　　“我个人认为我有个很大的爱好是吃冰。”在清华大学演讲时提到吃冰傅成玉笑着回忆起来，“我是东北那旮旯的，我小时候那个年代，全国都一样，生活肯定是很艰苦。我读小学的时候，为了买一个本子，八分钱，跟妈妈哭了两天，最后妈妈给了我一个鸡蛋，到供销社去换。所以吃冰，在冬天饿的时候，尤其是晚上饿的时候，没有东西吃，有冻冰块就可以吃，这是一个历史的环境。”青年时期的傅成玉先后在中国的大庆油田、辽河油田和华北油田工作过。

　　“我在大学里是学地质的，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钻井队现场捞沙子，那时候就跟工人在一起，捞沙子捞了三年。但是对以后的发展非常有好处。”在清华大学招聘会现场，傅成玉鼓励学生们一定要到基层去打基础，“清华大学的同学，你们的潜力无限，前途无限，但是先从最基础做起，不要急于做大事，先做好小事，以后你能做好更大的事。我说这个话是因为去年我来招生的时候，有900多个同学报名，当时我们招20个，后来由于专业等等各方面不太对，当然还有一些因不愿意到基层去而没有成功。年轻人一定要在基层打好基础，厚积薄发，将来你成为负责人才能带领你的企业走得稳，走得实。”1982年，傅成玉加入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自1983年始，先后在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与阿莫科、

雪佛龙、德士古、菲利普斯、壳牌和阿吉普等外国大石油公司的合资项目中任联合管理委员会主席。1994年至1995年，任中国海洋石油南海东部公司副总经理。1995年12月任美国菲利普斯公司国际石油（亚洲）公司副总裁兼西江开发项目总经理。1999年4月，傅成玉担任中国海洋石油南海东部公司总经理。

　　1999年9月，傅成玉出任中国海洋石油有限公司执行董事、执行副总裁。2000年10月，担任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副总经理。2000年12月，兼任中国海洋石油有限公司总裁。2002年8月起，任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的子公司———中海油田服务有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2003年10月，傅成玉被任命为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总经理，兼中国海洋石油有限公司董事长、首席执行官，这才有了导演收购优尼科的一幕。

　　 昭示光明的“惊险之旅”

　　让傅成玉和中海油“名声大振”的竞购优尼科事件最终留下了遗憾。

　　今年12月7日，傅成玉作为嘉宾参加2005年CCTV

中国经济年度人物评选的创新论坛，在清华大学做了题为《诚邀有志报国的清华学子加盟中海油》的演讲，并回答了学生们的提问。

　　回首并购案，傅成玉在接受清华学生提问时说，“如果从技术层面说，什么都可以做得更好，你要重来，要把它做得更好。但是做成做不成，不取决于技术层面，而取决于政治层面。因为无论是世界发达国家中的哪个国家，没有谁对中国企业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当我们第一次做的时候，他们的自负加不自信，再加一个恐惧，自然会拼命反对，对这些我们当时知道会有政治噪音，但是对他们整个民族心态，我们没认识这么深。那么今天要做，恐怕也做不成，除非先把他们的心理障碍去掉，我们要先做他们政界和舆论界的工作，而不仅是政府工作，这恐怕需要一两年时间。”此前，傅成玉在央视录制《对话》时表示，这次竞购是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大演习，给中国企业做了一个大广告。对于中海油来说，仍然可以保持公司高效发展。“所以我不把它看成胜败，这是中国国企发展的一个必然，是中国企业整体性水平发展到一个阶段的一个标志。而且我们在这次竞购中也获益匪浅，首先，把我们在资本市场学到的东西练了一次军，发现我们在资本市场中运作合格；其次帮我们锻炼了一个国际化的团队，大大提升了中海油企业的广告效益，给世界展现了一个国际化的中海油；而且中海油在竞购中，市值从220亿美元涨到300亿美元，说明中海油的竞购决定得到了市场、股东和投资者的认可。同时我们也看到我们的不足，我们低估了对手的实力，也没有料到它的政治资源强大到可以改变美国国会的能源决议。”傅成玉认为，反而是美国人输了，中海油退出竞购反映了美国国会把经济因素政治化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过去美国一直在打中国牌，经常指责中国政府用政治手段干预经济，现在它自己干预得更为严重，以后它还如何打中国牌？大国之间一定要合作，走市场化，今天把市场化的路堵死，对美国没有什么好处。

　　提到中海油事件对世界造成的影响，傅成玉在清华大学讲坛上表示，“前些日子有个中学生给我写了一封信，他认为中海油公司是中国实现最西方化管理的一个公司，他认为他们一代人如果要有将来不可能不与中国有联系，他就问我怎么样学中文，还希望寄一些中海油的资料给他。从这封信可以看出，通过并购事件，在美国普通老百姓、普通青年人心中的影响，世界在变化，我们也在变化，我们的变化也会影响其他人的变化，所以我们做任何事情成也好不成也好，不要失去信心，我们已经对其他人、对外界产生了影响，说明他们也在响应中国的变化。”

　　 经营国企离不开家国情怀

　　这个被外国媒体称为中国最西化公司的领导人，一个具有浓郁中国气质的海归派。尽管对于西方化的经营方式非常擅长，并非常具有国际化理念，但傅成玉无论是在演讲还是在接受采访时，都非常喜欢拿爬雪山、过草地这样革命时代的词汇做形容，而且常常会提到报国这样的字眼。

　　12月7日，他在清华大学演讲时说，“我们要想做经济强国，应先把我们国有的企业、国内的企业做强，所以，有志报国的清华学子，我诚邀你们加入中海油。前提是你们一定要有志报国，任何一个人，当你们在长大的时候，本事再大，离开了国家，离开了我们国家这个大背景，你再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到哪儿去，你只有融入到国家以后，才能够有更大的本事。”在接受清华学子提问时，傅成玉再次动情地说，“我来自农村，今天能够到世界各地跟人家站在一个平面上说话，如果没有中国这个背景，没有国家公司这个背景，他顶多认可你的讲话水平还可以，他不认为你有实力。”当傅成玉在演讲时提到中海油多年连续被资本市场评为最佳管理公司、最透明公司的时候表示，“我们是中国的企业，不能脱离中国的国情，脱离了就割断了历史。

　　所以，说中海油是最国际化的，我觉得一个是不间断的改革，一个是不要拒绝外面好的理念、好的方法，一个是不要把它照抄照搬。我想，我们三家石油公司，要看历史包袱、改革难度，我们是最小的。所以，我们也应该在这方面走得更快一点。我自己的感受，如果拿今天和我国20世纪八九十年代相比，最大的变化，我感觉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们走到世界各地，我活得特别有尊严，中国人今天活得特别有尊严。过去我们参加国际会议，基本上只有听的资格，我们跟外国公司谈判底气不足，因为技术和资金在他们那儿什么都要跟他们学，今天我们参加国际会议，我们不但有资格发言，而且我们发言的时候不管我们说的他们喜欢不喜欢听，他们都认真听，这是我们过去没有经历也没办法体验的。“在清华大学的那次演讲结束后，当好友宁高宁向傅成玉提出多年的疑问，”中海油也好，包括其他公司也好，他们在海外投资的时候，带着中华民族企业的情绪，这个企业要为国家做贡献，起码为国家的能源供应安全性做贡献，我觉得这给企业增加了风险。民族和国家的责任企业是否承担得了？

　　“傅成玉的表情变得严肃地说：”我们说当我们有国家情结，有民族情结的时候，我们必须得清楚，我们要报国，我们得知道怎么样才能报国，我们既不能离开国家的责任，也不能简单地说，好，国家需要油，我就想办法去收购公司。我们为国家发展做贡献，本质上是要通过我们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通过勇气。那就是说我们国家要成为强国，首先要做有国际竞争力的强势企业，所以当我们想要为国家解决能源、安全和供给的时候，我们首先的目的是要把企业做强。“

　　本报记者 王冰凝

　　 ■采写背景

　　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总经理、中国海洋石油有限公司董事长、首席执行官傅成玉因今年指挥中海油以全现金185亿美元收购美国第九大石油公司优尼科，在数月内为中外媒体所关注，并一举成为美国华尔街最大的新闻。

　　这个震撼了全世界的中海油冒险之旅的掌舵手，是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东北人，方正黝黑的脸庞却没有一般大公司总裁的骄矜和严肃，即使被记者们围追堵截、狂轰乱炸时，他仍然是朗声大笑着。

　　他的好朋友中粮集团董事长宁高宁这样评价他：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他的脸比较黑，走到哪儿脸都是最黑的一个，他是石油工人出身，直率务实，我看他像石油工人比像公司老总更多一些。他和很多企业的老总不太一样，他是吃冰出身的人，他从吃冰开始一直吃到优尼科，我觉得他代表了这一代人，有很深的国家情结，而且有比较广的国际眼光，这个很难得，在国外上过学，可以讲英文，和外国公司合作得比较多，理想比较高……

　　傅成玉的简历显示他曾经在美国南加州大学求学获得石油工程硕士，同时于1995年底至1999年在美国菲利普斯公司国际石油（亚洲）公司担任副总裁。但傅成玉对《中国企业家》这样评价自己：“我哪里是什么海归，我是土鳖。当初我去外企是经过组织同意的，他们希望我能在西方公司学到先进的管理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