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岩石

　　亚当?斯密一生留下了两部名著，一为《国富论》，其二为《道德情操论》。但他在生前奉献给国王的著作并非《国富论》，而是《道德情操论》。斯密在这部书中写道：“如果一个社会的经济发展成果不能真正分流到大众手中，那么它在道义上将是不得人心的，而且是有风险的，因为它注定要威胁社会稳定。”

　　国民经济的城市化不仅是经济趋势，从财富增长的角度看，人类社会应划分为三大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都市文明。每一种文明都有其主流财富：农业文明依赖土地，所以人们追求良田千顷；工业文明依赖劳动，所以人们崇尚天道酬勤；当今世界已有50%以上的人口进入了城市，都市文明的主流财富既非土地也非劳动，而是货币化的虚拟财富。在农业文明和工业文明的时代，人们接受了经济学家威廉?配第的名言：“土地是财富之母，劳动是财富之父。”但在虚拟财富上升为社会主流财富的都市文明阶段，如果人们依然相信威廉?配第的箴言，那为什么还会有城市化呢？

　　一个时代的真理，却可能成为传诵千年的谎言。人们都说“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却又在抱怨交通拥堵、雾霾围城和食品安全。真实的情况是：城市让生活更风险，金融化风险为财富。是发自内心的财富欲望驱使人们涌入城市，铤而走险，所以说都市文明是风险财富的温床。财富的货币化把虚拟经济带进了城市生活，在各种纸醉金迷的交易中，每一个参与者都被卷入了非合作博弈的游戏，在充满不确定性的市场中主动或被动挑战风险。在这里，每个人都是金钱游戏的投机者，有人在实体经济的创新中锦上添花，有人在虚拟经济的交易中争奇斗艳。撕开那些道貌岸然的面纱，抛弃那些似是而非的谎言，人们才能真正发现都市文明的财富密码：“风险是财富之母，思想是财富之父！”

　　然而，社会道德的冲突就隐藏在风险财富的背后，一个隐形存在的财富分配的“二八定律”浮出水面。由于人性的差异，多数人天性厌恶风险，所以会止步于风险而把致富的机会拱手相让；少数人主动承担风险，才能够穿透风险之门获得巨额财富。人性中的风险偏好，就像人们心中的一扇铁门矗立在风险与财富之间。冥冥之中，占城市人口约80%的普通人只知道基于土地和劳动创造实体财富，构成了经济发展进程中至关重要并永远不可或缺的“支点”，而占城市人口20%的投资人和创业者基于风险和智慧创造虚拟财富，他们以货币为“杠杆”不断突破新的风险高度，像疾风中的海燕一样引领社会走进风险财富的海洋。久而久之，经济发展成果中的80%被分流到20%的富裕家庭，从而不断加深了贫富悬殊的鸿沟！

　　当斯密把这本书奉献给国王时，我相信他对于通过经济智慧去化解财富风险的能力已经失去了信心，所以才超越经济学的领域再度回到社会学来探索，期望诉诸于人类社会最具本源性的两大传统智慧：公权力和道德心。

　　金岩石：上海交大海外学院金融所所长，北大，清华，中大，浙大，中欧，政法，中南财大等大学的EMBA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