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期来看，贷款利率的下限开放会对整个资金市场的资源配置产生一定影响。

　　文/范杰

　　2013年7月19日，中国人民银行发出《关于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的通知》，宣布自2013年7月20日起全面放开金融机构贷款利率管制。具体政策包括三个方面。

　　一是取消金融机构贷款利率0.7倍的下限，由金融机构根据商业原则自主确定贷款利率水平。个人住房贷款利率浮动区间不作调整，仍保持原区间不变，继续严格执行差别化的住房信贷政策。

　　二是取消票据贴现利率管制，改变贴现利率在再贴现利率基础上加点确定的方式，由金融机构自主确定。

　　三是取消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2.3倍的上限，由农村信用社根据商业原则自主确定对客户的贷款利率。

　　短期看政策效果不明显

　　本次放开金融机构贷款利率管制，最引人注目的措施是取消金融机构贷款利率0.7倍的下限。这引起市场对贷款利率下行的期待，但是遗憾的是，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放开下限管制不会降低贷款利率的总体水平造成实质性影响，理由如下：

　　首先，目前中国经济处于去杠杆的初期，去杠杆的主要部门包括金融机构和私人经济部门，这会使得实体经济融资需求旺盛。而中央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使得市场资金面不会再现之前的宽松——需求的旺盛和供给的稳健会使得银行在贷款市场上处于强势地位，融资方不具有强有力的议价能力。

　　其次，目前商业银行一般在基准利率的基础上上浮确定贷款利率，极少采用下浮策略。据央行货币政策执行报告披露，今年前三个月，利率下浮的贷款占比分别为10.62%、11.69%、11.44%，而上浮的比例分别为64.30%、63.26%和64.77%。这些数据表明，利率能下浮的贷款很少，利率能下浮30%以上的贷款更少。

　　实际上，自7月19日政策宣布以来，截至7月23日，没有一家商业银行表示其最低贷款利率变动。

　　未来亟需存款利率市场化

　　从中期来看，贷款利率的下限开放会对整个资金市场的资源配置产生一定影响。不过，这些影响这需要两个前提，即资金的供求关系发生变化和存款利率上限的不放开。这两个前提是有可能达到的，中国经济处于调结构的过程中，一旦经济增速下滑到某个区间，投资就会减少，市场对资金的需求也会减少，这将提高融资方对商业银行议价能力。而目前我国在商业银行治理结构不完善、存款保险制度没有推出的前提下，监管层不大可能放开存款利率上限限制。

　　1、公司治理结构存疑，低利率导致利益输送

　　由于存款利率尚未市场化，贷款利率市场化基本终结，实际上商业银行的存贷款利率是双轨制利率——存款利率执行政府指导价格或政府指导价格上浮较小的、固定的额度，贷款利率执行的是由商业银行自主决定的价格，商业银行用低于市场价格的利率吸收存款，自然也有能力以低于市场价格的利率放出贷款——这就是利益输送。

　　就目前看来，利益输送可能发生在两类银行。第一类是被非金融国有大型企业或非金融上市公司控股的银行。这类银行股东的主要业务不是金融行业，其战略发展要求旗下的其他公司保持坚挺的业绩，将让银行以较低的利率为这些公司提供贷款——这种做法在目前已不少见，不过，当贷款利率下限取消后，内部贷款的利率可能更低，不排除部分银行以低于存款利率的价格向关联企业提供贷款的可能。

　　第二类是部分被地方政府控制的银行向地方性融资平台输送低息资金。去杠杆的最后一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是政府部门去杠杆。地方性融资平台偿债压力大、存在流动性风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地方政府有动力要求受其影响的商业银行，特别是区域性商业银行、农村信用社为其提供廉价的平台贷款以应付债务的兑付。

　　2、银行对中小企业依然强势，国进民退现象将更明显

　　比利益输送影响更深远的是贷款在不同类型间的企业配置受到影响。其实，在此次调控之前，除农村信用社外的贷款利率的上限就已经放开，但中小企业融资难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这证明，多数商业银行风险偏好不高，与其将资金投资在收益高、风险相对较高的中小企业，更愿意为资信较好的大型企业提供贷款。

　　贷款利率下限放开后，各商业银行在争夺优质客户，特别是央企、其他大型国企方面会更加激烈，会直接运用价格战术。由于存款利率尚未市场化，银行的资金成本较低，银行能接受的最低贷款利率也较低；相对而言，中小企业融资困难将会更难解决——至少在获取银行贷款方面，“国退民进”的现象将会更加明显。

　　3、优质客户债券-贷款利差缩小，债券市场增速恐放缓

　　贷款利率的放开，不仅将对贷款市场产生深远影响，而且影响着我国的债券市场。过去几年，我国的债券市场发展迅速，其主要是由于贷款市场利率尚未市场化，企业通过债券市场融资可以节约融资成本，据统计，AA级企业通过债券融资，根据规模不同，可以比银行贷款融资节约数十个到100个基点。而一般来说，通过债券市场融资的企业（通过中小私募债融资的除外）都是资信较好的企业，其背景实力也较雄厚，贷款利率下限放开，这些企业有可能从银行获得利率低廉的贷款（包括银团贷款），从而使债券市场增速放缓。

　　任何改革，阻力都不是在改革初期出现，而是在改革的深水区中出现。当改革未完成之前，越是深入，阻力就越大，甚至会出现不如改革前的情况。这种逻辑，在存款利率上限未完全放开的利率改革进程中将显得越来越明显。

　　银行理财产品投向可能变化

　　新政将通过银行理财产品的资金投向影响银行理财产品。目前，银行理财产品的国内标的主要包括货币市场工具、债券、非标准债权（主要是信贷类资产）等。从短期来看，新政对银行理财产品的影响主要票据贴现利率放开方面，但是票据资产在银行理财产品中的占比不大，这种影响较小。但中期来看，取消贷款利率下限会使债券类产品和非标类产品会发生较大变动。

　　目前，银行理财产品的主要投向为债券，其主要原因是目前债券存量够大而且收益较高。但正如前面提到的，从中长期来看债券增速将会放缓，这可能不足以支持银行理财产品的快速发展，银行理财产品的主流投向可能发生变化。

　　其次，目前国有大型银行理财产品配置的非标类资产大多是对优质企业的信贷资产或信托贷款，从长期来看，该类资产的贷款利率将会下跌，这可能会拉低国有大型银行产品的收益率，也可能使国有大型银行改变理财产品的资产配置策略。

　　插排：

　　从短期来看，新政对银行理财产品的影响主要票据贴现利率放开方面，但是票据资产在银行理财产品中的占比不大，这种影响较小。但中期来看，取消贷款利率下限会使债券类产品和非标类产品会发生较大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