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资本流动新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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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际资本流动新特点

　　中国科学院大学国际资本流动与金融稳定研究课题组

　　2016年全球资本流动回顾

　　2016年是世界政治、经济环境动荡频现的一年，以英国脱欧和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为代表，世界频现“黑天鹅”事件，全球经济运行中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因素增多，世界经济出现分级化发展。IMF于2016年10月公布的《世界经济展望》预测，2016年世界经济增长率预计为3.1%，为2010年以来的最低增速。其中，发达经济体总体复苏乏力，预计2016年经济增长率为1.6%，同比回落0.5%。新兴市场经济体总体表现有所改善，经济增长率估计为4.2%，比上一年度小幅增长0.2%，但增长不均衡：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印度相对强劲，巴西和俄罗斯延续严峻的经济形势，预计未来会有所好转。

　　在全球政治经济环境动荡的背景下，2016年国际资本流动呈现以下特点。

　　第一，整体来看，2016年全球资本流动规模有所缩减。根据IMF2016年10月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中的数据测算，预计2016年全球资本流动总规模为1.33万亿美元，较2015年同比下降5.6%（见图1）。2016年是20世纪90年代以来继2001、2009以及2013年之后出现的第四次全球国际资本流动规模显著收缩的年份，反映出2016年全球经济增长依然低迷、增长动力不足。英国脱欧和美国大选等政治事件对全球经济稳定增长带来挑战，欧洲新兴市场及发展中国家的经济状况仍不及预期（预计GDP增速较2015年减少0.3%），依赖大宗商品出口的巴西、俄罗斯等体量较大的新兴经济体短期内面临世界大宗商品市场需求不足的局面，限制了其经济增长。

　　第二，分地区来看，发达经济体整体表现为资本净输出，新兴市场国家表现为资本净输入。当一个国家或者地区的国际资本流动为净输出时，意味着其国内储蓄大于国内投资，反之则为国内投资大于国内储蓄。发达国家整体自1999年以来一直是资本净输入，从2012年起转为资本净输出且输出规模逐年扩大，估计2016年资本净输出规模同比上升10.6%，达到3174.95亿美元，其中，欧元区和日本是主要的资本净输出地区，而美国、英国两个世界金融中心为主要的资本净输入国家。新兴市场国家2000年至2014年一直为资本净输出，2015年首次出现资本净输入，2016年资本净输入规模将扩大至788.79亿美元，同比扩大一倍，这意味着从整体上看，新兴经济体投资开始大于储蓄，正在由世界经济发展的储蓄提供者转为资本需求者。

　　第三，直接投资方面，联合国贸易和发展组织《2016年世界投资报告》指出，由于全球经济的脆弱性、持续低迷的总需求以及跨国企业的利润锐减等原因，预计2016年全球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将下降10～15个百分点。全球直接投资规模下降的原因是由于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外国直接投资规模的减少，2016年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的直接投资净流入规模同比缩减23.8%，为2464亿美元，这是因为新兴市场经济体的生产率增速放缓、人口老龄化以及贫富不均等问题使得国际资本市场下调了对新兴市场的获利预期，再加上全球贸易疲软带来的冲击，新兴市场经济体增长动力疲弱，对外资的吸引力下降。发达经济体在2016年延续直接投资净流出态势，净流出规模达到1844亿美元，同比增加26.9倍，其中美国与日本占比较大。美国自2008年以来基本保持着直接投资净流出态势，虽然在2015年出现净流入308亿美元，但2016年直接投资仍表现为净流出，流出规模预计为810亿美元；日本2016年直接投资净流出预计为1167亿美元，同比下降10.9%。

　　第四，证券投资方面，发达经济体自2008年至2014年一直为资本净流入，2015年首次呈现证券资本净流出，2016年延续净流出态势，证券投资净流出规模预计达到1529亿美元。发达经济体的证券投资流动出现分化，美国的证券投资与主要发达经济体的整体特点相反，继续证券投资净流入，而其余发达经济体的资本净流出规模达到6189亿美元。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证券投资自2015年由净流入转为净流出，2016年延续了净流出态势，规模约为485亿美元。全球经济普遍低迷的大背景下，资金大幅流入经济复苏与证券市场表现相对强劲的美国资本市场，2016年预计美国证券投资净流入规模达到4660亿美元，同比增长380.4%。

　　2016年中国跨境资本流动回顾

　　在全球经济复苏缓慢、国外需求低迷的大环境下，2016年前三季度，我国国内生产总值达到52.9万亿元，同比增长6.7%，较2015年同期的6.9%下降了0.2个百分点，经济增速略微放缓。2016年前三季度，中国仍延续21世纪以来的资金净输出状态，但资金净输出的规模大幅下降。2016年前三季度，我国资金净输出1727亿美元，同比下降27.64%，如图3所示。

　　从私人资本流动、官方资本流动和误差与遗漏项目三个方面来看，2016年中国的跨境资本流动分别呈现以下特点。

　　第一，私人资本流动方面。2016年前三季度，我国私人资本跨境流动延续了2014年以来的净流出态势，规模达到3032亿美元，同比增加5.17%。与以往的私人资本跨境流动对比来看，2000～2013年，我国的私人资本跨境流动呈现净流入的状态（除2012年出现360亿美元的小额净流出），然而从2014年开始，随着美国经济复苏态势强劲，美元走强，加之中国经济增速放缓以及结构调整，人民币贬值预期增加，私人跨境资本开始呈现净流出的态势，2014～2015年我国私人资本净流出分别为514亿美元和4856亿美元。

　　从直接投资的角度看，2016年前三季度直接投资首次由净流入转为净流出状态，直接投资净流出757亿美元，而2015年同期值为净流入541亿美元。其中，我国对外直接投资（直接投资资产项）净增加1766亿美元，同比增加45.17%；外商对我国的直接投资（直接投资负债项）净增加1010亿美元，同比下降42.55%。一方面，随着“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我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增强和全球资源配置理念的成熟，我国对外投资大幅增加，2015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规模已跃居全球第二，达到1456.7亿美元，2016年估计将继续这一增长特点；另一方面，中国劳动力、土地、租金等成本竞争力优势减弱，同时经济结构调整缓慢，从而对外资的吸引力降低导致外来直接投资的增速放缓。

　　从证券投资的角度看，2015年我国证券投资项下出现了自2006年以来的首次净流出，2016年前三季度延续了资金净流出的态势，净流出规模达到437亿美元，同比增加5.74%，其中我国境内对境外证券投资以及境外对境内证券投资规模都有较大幅度的增加。一方面由于中国证券市场的波动性较强，投资者向外寻找投资渠道以分散风险，境内对境外证券投资增长；另一方面由于第二、第三季度较为平稳的汇率，人民币加入SDR货币篮子等因素使得国际投资者加大了对我国证券资产的配置。

　　从其他投资的角度看，2016年前三季度，其他投资项下资本净流出规模为1807亿美元，净流出规模同比下降45.3%。一方面，境外贷款和贸易信贷项下资金分别净流出1077亿美元和410亿美元，流出规模同比下降45.7%和46.5%，资金流出趋缓；另一方面，货币和存款项目、保险和养老金项目下，资金由2015年同期的净流出1360亿美元和20亿美元，转变为2016年净流入41亿美元和71亿美元。

　　第二，官方资本流动方面。2000～2014年，官方资本流动一直呈现净流出的状态。2015年开始，受人民币贬值预期加剧的影响，官方资本开始呈现净流入的状态。2016年前三季度，官方资本净流入规模达到2992亿美元，较2015年同期的2277亿美元，同比增长29.18%。我国官方资本持续的这种净流入状态，主要是央行为了维持人民币汇率与汇率预期基本稳定的外汇市场操作（卖出外汇大于买入外汇）所致。

　　第三，净误差与遗漏方面。2002～2008年，我国国际收支的误差与遗漏项目一直为正值，即存在隐性的国际资本净流入；2009年开始，受国际金融局势动荡、我国经济增速放缓等因素的影响，我国国际收支的误差与遗漏项目转为负值，这意味着隐性资本流动转为净流出，且规模不断扩大。2016年前三季度，净误差与遗漏项目为负的1633.5亿美元，同比增加11.15%，可能是因为2016年以来人民币贬值预期增加、美联储加息预期上涨，导致资本为获取更高收益通过隐形渠道外流。另外，“净误差和遗漏”是个轧平项目，其中确实包含有真实的“净误差和遗漏”，不能将其全部解读为隐性的资本流动。

　　2017年国际资本流动展望

　　总体趋势来看，预计2017年全球资本流动规模将继续降低。IMF的预测表明，2017年发达经济体的资本与金融账户净流出规模将降低33.7%，约为2722亿美元，而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的资本与金融账户净流入规模预计为861亿美元，仍远低于2015年的水平。资本流动规模的降低将主要是由于金融市场波动性和避险情绪导致的跨境证券投资的减少，根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组织的报告，直接投资将在2017年取得增长。

　　具体到中国，2016年是“十三五”规划开局之年、供给侧改革攻坚之年、中国与沿线国家全力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之年。2017年，中国将继续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加大“走出去”力度。总的来看，预计2017年中国将继续资金净输出的态势，但资金净输出的规模将有所下降。具体来看，直接投资项下，受国家“走出去”战略、产能合作、简化境外投资程序、“一带一路”倡议落实等政策的影响，2017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将继续增长，预计直接投资项下继续呈现资金净流出的态势；证券投资项下，随着美元步入加息周期，市场仍保持着人民币的贬值预期，预计2017年证券投资总体可能继续呈现净流出的态势。但是，随着美元加息预期的兑现，美元经过前期多轮上涨之后有回调需求，中国供给侧改革不断深入，经营环境逐步改善，加之中国强化外汇市场监管、严厉打击外汇违规违法交易、兑换行为等一系列政策的出台，资本净流出的态势将有所减缓。[该研究获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号：71273257、71532013）的支持] ■

　　课题组组长：杨海珍

　　成员：王开阳 李苏骁 吴宏旭 程相娟 李妍 宓超

　　（责任编辑 许小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