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税计划惹争议 究竟是舶来品还是违法行为

　　

避税计划究竟是舶来品 还是违法行为。（图片来源：中国证券报）

　　漫画/陈小民

　　沃顿视野

　　有一些不同寻常的避税计划，常常使用语焉不详的名字，比如BLIPS，OPIS，BOSS和FLIP。销售这些避税计划的公司则大力推广这些产品。

　　近期，德国的银行HVB集团同意支付2.96亿美元的罚款，使其不会因为欺诈美国国税局而受到指控。这家银行滥用避税计划，为富有的客户制造亏损的假相，从而少交税。

　　这只是美国对有钱人进行大规模避税调查的一个部分。根据美国政府的统计，从1990年代中期到2003年，美国的富裕阶层逃税共计250亿美元。事实是，美国国税局最近宣布，会有一连串律师事务所、银行和会计师事务所将会因为不承认它们在推广这些不适当的投资做法中的角色，而受到处罚，罚金高达几十亿美金。

　　毕马威

会计师事务所发明并且推广了很多避税计划。去年秋天，这家公司同意支付4.65亿美元来使其免遭指控。另外，17名曾经在毕马威工作过的员工和另外两人已经由于蓄意欺诈美国国税局而受到犯罪指控，九月将会对这一案件进行审理。由于使用了毕马威的避税计划而遇到麻烦的客户也对毕马威进行起诉，要求赔偿上亿美金。

　　沃顿商学院法律研究和商业道德教授威廉姆·C·泰森认为，尽管政府采取了不少措施，但是并没有什么速效药能够阻止人们推出新的避税计划。每次实施新的

政策法规，“人们就会开始寻找新的方法来逃避税法。1986年前，各种避税计划非常猖獗。由于法律堵上了很多漏洞，之后避税方式的数量已经有所下降。但是还是有漏洞可以钻……人们实在是太有创造力了。”

　　如果连监管部门和税务专家都很难界定什么是违法的避税计划，那么对于纳税人而言，他们就不可能知道出钱购买的避税策略会不会反过来给他们带来麻烦。“这个领域很难有明确的界定”，整合财富管理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斯德沃特·E·卢卡斯说。“我会支持使用‘气味测试规则’的一方。我认为，税法的目的和动机是比较清楚的。如果你的所作所为符合税法的动因，那么你就应该觉得比较有保障。”

　　但是他也提醒说，即使是最合法的减少交税的策略，如果包括不断支付大笔费用，或者让纳税人在将来情况出现变化时手足无措，那么这种策略也许会后院起火。他说，采取长期固定债务的形式，或者用可能贬值的资产偿付债务的方式风险程度特别高。

　　制造奇迹者

　　尽管最近新闻不断，如今的美国已不是避税计划被滥用的鼎盛时期。这些做法很可能在上个世纪70、80和90年代盛行一时。但是由于税收受损，特别是在联邦政府出现财政赤字的情况下，问题更加严重。再加上避税计划的鼓吹者和执行方已经把避税安排标准化用来扩大他们的市场，国税局、议会和其他监管部门已经关注这个问题。“这是一个牵涉到钱的问题……从商业角度考虑，(律师、会计师和银行家)有钱为什么不赚呢？这是他们看问题的角度”，沃顿商学院会计系助理研究员爱德华·B·考斯顿说。

　　美国税法非常复杂，并且提供了各种减税的合法途径。举例来说，普通的纳税人可以扣除按揭贷款的月供以及家庭办公的开支，他们也可以利用一项投资的亏损来抵消其他投资上的赢利，通过这种方法来减少纳税额。企业也可以扣除开支，申报房屋和设备的折旧，把他们的利润记在税率较低的外国领土上……各种方法，举不胜举。

　　在卢卡斯看来，一般来说，随着一个人越来越富裕，那么他/她净资产及年收入中，投资所得占的比例就要比薪资收入越来越高。投资让纳税人有各种方法来逃税。普通的所得税高达35%，而长期资本赢利的税率只有15%。股票分红的税率较低，而利息的税率较高。市政债券是不用交税的。资本所得税可以在出售投资后再交纳。信托和礼金则有各种程度不同的减税做法。

　　“美国政府就好像是每个投资人身边沉默的合伙人”，卢卡斯说。“政府设定规则，但是由投资者决定如何实施。如果你能仔细地管理好自己的税务问题，就能对你的财富带来极大的影响。”

　　“避税计划”这一说法总的来说，就是指一个产品或者一种策略，它能够通过把税务方面的各个因素串联起来，从而做到有利可图。很多避税计划都是合法可行的。正确和不正确的避税计划之间的界限非常不明确，国税局只能用“滥用”这样的词语来表示那些不可行的避税计划，而不是用“非法”这个词。

　　2005年的一项研究中，参议院调查委员会把滥用的避税计划描述为“一种主要目的是避免或者少缴纳联邦、州或当地政府的征税的交易，而交易所采取的方法并不是法律所规定的。”

　　在某一时期认为是合理的避税形式，也许在另一个时期就会被禁止，泰森说。他回忆起曾经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帮助一位客户建立了一个避税计划。“我觉得避税计划在上个世纪70年代进入了鼎盛时期。”

　　在那个时候，投资者可以申报诸如房地产等资产的加速折旧，每年减少资产的价值，就好像是汽车或者机械逐步折旧一样。另外，纳税人也可以提出大宗投资的损失，比如有限合伙，来抵消从其他方面得到的普通收入。通过折旧，投资者可以就那些其实赢利的投资申报损失。“这就是我以前称为奇迹的东西”，泰森说。

　　他补充说，他的一些计划是有限的合伙安排，把资金投向公寓住宅等资产。房租收益不仅可以用来抵消运营成本、贷款利息和折旧，还能作为损失，让合伙人能够用来抵消成千上万从其他渠道得来的收入。五年后，公寓项目就能出售盈利。

　　在那个时候，富裕的投资者非常需要避税计划，因为相比现在，当时人们觉得税率更高。比如说，在1979年，最高的税率是70%，最高的资本收益税率为35%。今天，这两个税率分别为35%和15%。“个人都想要去做各种交易，比如在农业、石油、汽油以及房地产等，来降低他们的纳税额，并且把普通的收入转化为长期的资本收益”，考斯顿说。

　　但是1986年的税收改革法案使得折旧方案不再如此慷慨，并且不允许用大宗投资的损失来抵消其他收入，泰森补充说：“这些被动损失条款花了很长时间来取缔滥用的避税计划。”

　　然而，聪明的会计师、律师和银行家一直都在寻找新的方法来帮助客户逃税。随着90年代股票市场的蓬勃发展，投资者也面临有可能出现的大笔纳税款项，于是市场需求也越来越大。

　　欺骗性的债务会计

　　参议院的调查发现毕马威在1997年成立了一个税务创新中心。这个中心通过开发通用的能够向更多顾客出售的产品，把避税变为了一个主要业务。在此之前，避税计划一般只为个人或一批投资者度身定做。“到2003年，原来名声不佳的避税产品销售已经不是那些资源有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蒸发的皮包公司的专利了，”委员会发现“这已经是一块重要的业务，由各个领域最顶尖的专业人才负责，并且借助全国最大的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和投资顾问公司及银行那里的深厚的资源和声誉开展业务。”

　　除了BLIPS，也就是发行溢价结构挂钩债券，委员会还发现毕马威、普华永道和安永等会计师事务所都开发出了一系列产品，包括外国投资杠杆项目，离岸资产投资策略、债券期权销售战略及或有递延掉期等等。“每个产品都通过使用一系列复杂精细的交易、结构融资以及赢利前景渺茫的投资来为纳税人炮制账面损失，从而为公司赚取上亿美元的收入”，委员会发现。

　　以BLIPS为例，这个在1998年发明出来的产品取代了已经被国税局认为是滥用的OPIS的产品。委员会在获取的毕马威内部电子邮件中发现，尽管公司自己的专家对BLIPS的合法性深表怀疑，但是公司还是受到极大的压力，要把产品推向市场。

　　营销始于1999年，在国税局一年后认为这一产品可能属于滥用的范畴之前，已经有186位个人客户购买了这个产品。国税局发现BLIPS允许客户通过欺骗性的债务会计来制造购买某个合伙合同的虚假高价,当他们以更低的价格售出合伙关系时，虚假的购买价格能够让他们申报减税亏损。而事实上，他们并没有真正亏损。

　　泰森说，单凭经验，“如果账面亏损反映的并不是经济损失，投资者就应该小心了。”如果一个投资者在某个交易上赚钱时却申报亏损，那也会遇到麻烦。考斯顿补充说：“如果这只是粉饰账面而不是实际情况，那么这显然就不妥当———既不道德，可能也不合法。”

　　他表示，国会正在努力填补漏洞，只允许那些有“经济实质”的避税计划。但是对那些条款进行界定非常困难，所以他不认为这一努力会取得成功。一项交易到底要有多少经济价值才能使得减少纳税得以通过？一美元够不够？还是要抬高门槛？“这是一个灰色地带”，考斯顿说:“我们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