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朴实无华的“准”太太,却成了一粒吹进我妈眼里的沙砾。
陈军/整理
口述:凡凡,男,廿七岁
恋人不漂亮
在家,我向来是个不用大人操心的好孩子。从“重点”中学到名牌大学,再到月薪逾万新社会人,这一路走来,我脚踏实地、步步为营。可偏为了婚姻大事,我和妈妈闹得很僵。
在我们家,妈妈是绝对的权力中心。从小到大,都只见到爸爸被妈妈大声呵斥,当时不得还嘴,事后还要低眉顺眼做深入检讨,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我,对妈妈的感情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敬畏。而这也直接影响了我的择偶观:能干的女人千万不能讨来做老婆。你莫笑,还在读初中的时候,我已有了这等深刻的觉悟。
这些年里,追我的漂亮女生不少,可我偏偏喜欢上了大学时代的同学一楠。我们已经交往了一年多,我认定她就是我要娶的那个女孩。
一楠不漂亮,也不爱撒娇,看来就是个顶普通的女孩。可我知道,因为是知青子女的缘故,她小时候没少吃苦,她那种不造作、不市侩、独立却温顺的性格,是环境磨砺的产物。
自从大三暑假,我向家里公开了恋情之后,妈妈常常把一楠的名字挂在嘴边,催我带她到家里来玩。见一面也好,我把素面朝天、衣着随意的一楠领进了门,前一刻她给人做家教时留在手臂上的圆珠笔印也未及拭去。
进门,换鞋,上楼,见过家长,一楠跟着我走了个过场以后,一头钻进我的房间再不肯出来,直到妈妈在门外大声叫“开饭来”,她才放下手中的游戏机,拖着步子走向餐桌。
妈妈热情地安排一楠坐下,席间还不停往她碗里夹菜,可我一眼能看穿她笑容背后的勉强与失望。
妈妈不怀“好意”
果然,一楠前脚才走,妈妈已经把我拉到身边数落起来:“你不该是个要求介低的人啊,哪能迪趟介没眼光?迪种小姑娘侬也看得中?长嘛长得像外来妹,又打扮得乡巴巴,一点气质也呒没。再看伊吃物事的样子,嘴巴也不知道闭闭拢,巴几巴几的,让人倒胃口啊。迪种小姑娘马路上一拎一大把,你居然也会往屋里领。我劝侬一句——趁早分手!”
我脱口而出:“看人哪能好只看表面?接触辰光长了,侬会发觉伊是个老不错的小姑娘。”一时冷场,爸爸左看看右瞧瞧,忍不住站出来打圆场:“我看迪个小姑娘蛮实在的,不像其他小姑娘介精明,蛮好,蛮好。”妈妈不搭腔,只用冷冷的眼神瞄着我们父子俩。
这以后,我常常带一楠回家,初衷说来幼稚,希望给这对未来的婆媳创造接触机会,希望妈妈能像我一样被一楠的性格吸引住,进而真心喜欢、善待她。可事与愿违,一楠来的次数越多,妈妈对她的微词也越多。
一楠来家里吃饭,妈妈一边收拾碗碟,一边小声嘀咕,“小姑娘一点不懂事体,吃完饭,碗一推,看电视去了。”一楠上了趟美容院,妈妈又嗔怪:“眉毛修得介细作啥,弄得跟发廊女一样,邻居要晓得伊是啥人,我不是一点落场势也呒没了。”一楠在妈妈的陪伴下血拼归来,说:“你妈真厉害,看中的皮鞋都是上千元一双的,还让我一下买几双,哪来这么多钱?”妈妈也向我“告状”:“小姑娘就欢喜背布包,介能大,就像烧香袋。侬拿我从香港带回来的皮包给她用,好洋气交关。”
一楠自然不会接受妈妈的“好意”,两个女人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我夹在她们中间,左耳是妈妈的数落声,右耳是一楠的抱怨。时间久了,心里毛躁得厉害。真搞不懂妈妈的眼睛怎么就这么毒呢,在我看来不值得一提的细节,到了她那里竟会被放大一百倍、一千倍,成了致命要害。她的眼里果真是揉不进一粒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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