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调查报告：特色中产的一天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7月29日 08:40 人民网-市场报

　　陈兴旺是石家庄某村的农民。年轻时在多个建筑队打过工并学会了绘图和建筑预算。由于他精明能干，人缘又好，5年前被河北省某集团公司招聘为项目经理。他借此组建了自己的建筑队，开始在市场上招揽工程。

　　早晨8:30

　　昨晚和公司副总喝了一夜的陈兴旺正在熟睡，他的妻子正在犹豫要不要让保姆去叫醒他。“不喝酒哪来的项目”是兴旺的口头禅，晚上的饭局基本上就是他工作的主要内容，以至于他几乎没有在早上10点以前起过床。但今天，一直在加拿大留学的女儿要回来了。兴旺妻子有些怨怼地想：自己明明早就告诉过他今天9：00要去接机，可是他还是喝成了这个样子。可看着丈夫疲惫的样子，兴旺的妻子又有些心疼，毕竟自己家这令人羡慕的二层小楼是丈夫挣出来的。最后她打电话叫来了一直跟着兴旺干的老兄弟封宽充当临时司机，直奔机场。

　　点评：在中国的小城市里，陈兴旺是地方上的大户人家。虽然他的收入和消费水平属于中产阶层范畴，但在人们的眼中仍然脱离不了“土财主”的感觉。他虽然有钱，但居住环境和生活方式还是和人们心中对中产阶层的高雅印象相去甚远。

　　中午12:30

　　接风宴开在城里最大的酒楼，女儿是兴旺的心肝宝，去年女儿高考成绩不好，兴旺狠了狠心花了大价钱把孩子办出了国。虽然女儿在国外一年的消费是他和妻子的十多倍，但看着现在衣着时髦，嘴里时不时冒两句洋文的女儿，兴旺满心骄傲。女儿不时地评论着他们的衣着：“怎么爸爸跟我出来还穿得西服革履？现在一个人有没有钱可不看他穿不穿西装。白袜子怎么能配黑皮鞋呢？看，你袖子上的商标都不拆，这样更糟。鳄鱼的牌子是挺贵，那也不用故意露出来，太老土了……”

　　点评：挣钱就是为了花的，这句话陈兴旺也知道。但是，花钱也是一门艺术，过惯了苦日子的他们很难对这门艺术运用自如。不过吃了受教育少的亏，他们不想让子女重蹈覆辙。舍不得为自己花的钱，加倍地花在子女身上。可对孩子的一掷千金到底能达到什么效果，却是个未知数，有时甚至还会适得其反。

　　下午5:40

　　中午喝得酩酊大醉还在睡觉的兴旺被急促的电话铃吵醒了。封宽风风火火地在电话那头叫嚷：“出事了，瓦工老李从三角架上摔下来了。”兴旺的酒一下子醒了，开上车直奔医院。路上兴旺的脑子一直在转：赔钱是肯定的了，要是摔个不死不活，赖在医院不走，那医药费可就没数了。唉，老李是自己同村的同乡，在村里人缘不错，不处理好了，下回再想要招工就难了……医院到了，兴旺长出了一口气，人还好，但左脚是不行了。还清拖欠多年的工资、再加上了5000元的赔偿金已经让老李和他的家人受宠若惊。钱赔了，兴旺转身打了个电话把工程所在地的项目负责人叫出来一起吃晚饭。他们去年的工程款还欠着20％没付，兴旺准备趁这个机会把那30万元要到手。

　　点评：同样是高收入人群，不同职业的人接触人的层面也不同。对待同一件事情，城市白领想到的可能是道德和法律，而陈兴旺他们则看中行规和可操作性。用他们的话说：“说我们拖欠民工的工资，其实一些工程也在拖欠我们的款项。说到底，我们也和民工差不多。”

　　晚上8:30

　　陈兴旺正在和某公司的副总在酒桌上鏖战。他们两个人已经喝掉3瓶一斤装茅台，这种场合向来是谈事情的好地方，放到酒桌上就是要“感情深一口闷”，为了要到被拖欠的款项，兴旺虽然胃不好但随时都作出了献身的准备。终于，鉴于兴旺刚刚为公司“摆平”了一起工程事故，兴旺一口干掉半瓶茅台后，副总松了口，同意还70％的欠款。酒局告终已经是夜里11点了，兴旺结掉还在唱歌的副总的消费款项，准备先回家。这时候正好接到装修公司李老板的电话，三缺一，问他要不要来，拿到钱正高兴的兴旺一口答应。

　　点评：打牌、打麻将……由于受到的教育不高，虽然收入不少，但陈兴旺这样的所谓中产家庭的娱乐项目少的可怜。不懂、也没有能力接受那些所谓的高级娱乐（比如电脑、高尔夫），精神的贫乏让他们常常会主动放弃在公众场合说话的权利。所以人们很难把他们与想象中的中产阶层划上等号。

　　被采访人：刘姿（化名），32岁，某外企公司市场开发部经理，年薪20万元。

　　由于丈夫执意回国创业，3年前，刘姿一家从美国加利福尼亚回到北京。现在丈夫的广告公司已经进入正轨，刘姿不准备介入丈夫的事业，又不甘心在家做全职主妇，一回北京就自己在外企找了份工作。

　　早晨8:30

　　刘姿和老公已经吃完了保姆准备的早饭，一起下楼上班。刘姿坐上了自己的标致307，对奥迪A4里的丈夫打了个招呼先走了。出小区时门卫已经先打开了大门，她礼貌地向门卫点点头，心里暗自得意自己坚决退掉了郊区别墅的决定。尽管这里安静而舒适，但朋友聚会往往因为她住得太远而提前结束，公司的客户也在半真半假的抱怨和她的联系不那么方便———自己生活的脱节，让刘姿决定还是回城里重新挑一套公寓住。

　　点评：“住在郊区，有一幢分期付款带楼梯的HOUSE、至少一个孩子、一只狗、两部汽车（分期付款）……”这是美国中产阶层的标志。而相比美国中产阶层工作的稳定程度来说，中国白领的工作压力更大，竞争也更为激烈。住到郊区往往就意味着放弃一部分工作，所以他们往往只能牺牲对贴近自然的向往，转而追求交通便利。

　　中午12:30

　　刘姿在公司餐厅与开发部的同事一起开午餐会议。马上就是公司中国区创立5周年，大范围的客户答谢活动密集得让刘姿他们喘不过气来，特别是据说这几天公司美国总部那边还要来人视察，压力虽大却也是表现的机会，几个市场部的骨干脸上虽然有连日加班的疲惫，却难以按捺兴奋的目光。刘姿心里清楚，他们中肯定有人在盯着自己的位置，不过自己不是也在向往着“更上一层楼”么？其实，就算是在平时，她也极少能踏踏实实地吃上一顿午饭。对此，刘姿并不觉苦：职场上，不进则退。

　　点评：收入高了，压力也就大了。虽然有好车、大房，但这些年收入几十万的中产阶层，绝大多数都对自己工作的稳定性抱有恐惧，这也是不少人“宁可做年收入5万元的小老板，也不愿意做年薪10万元的白领”的主要原因。

　　下午5:40

　　虽然已经下班40分钟了，但刘姿才刚刚迈出办公室。她对还在加班的同事说了抱歉，匆匆离开，因为今天她和人有约，所以“破天荒”的没有披星戴月。615，刘姿在国贸下面的星巴克看到了已经等了她一会儿的大学好友孟昱。孟昱也是外企公司的中层，和刘姿共同语言很多。刘姿最喜欢用shopping来排解工作的压力。鉴于近几天超负荷的工作量，刘姿一口气买了5000多元的东西，包括一瓶CD新出的香水、一条MIONIPOSA的长裙，还有给丈夫买了条C－K的领带。

　　点评：中产阶层是品牌消费的中坚力量。相对于已经不在意别人眼光的富裕阶层，以及有心无力的低收入者，中产阶层对品牌产品，有消费的能力，也有消费的需求。中产阶层女性用的往往是兰蔻、娇兰的化妆品，穿的是宝姿、香奈尔，几千到上万元的包、鞋子更是她们的最爱，对于这些奢侈品的消费，尽管由于收入差距，购买频率会有所不同，但牌子却是不变的。同事间、朋友间的比较，以及客户认同的需要，让大多数中产阶层难以拒绝名牌的诱惑，即便代价是勒紧裤带过接下来的生活。

　　晚上8:30

　　刘姿正准备回家，突然接到了丈夫的电话，说他刚认识的一位记者正在对他进行人物专访，而且希望能见一见他的夫人。刘姿欣然建议他们去常去的后海酒吧等她。那里音乐舒缓、光线柔和，松软的沙发靠座让人一坐下就不想起来。刘姿到酒吧时，丈夫和记者已经坐了一会了，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专门做市场的刘姿几句话就让这个记者引为知己，特别是聊到近来人民币升值对汇市的影响，独到的见解甚至让这个资深的财经记者频频点头，她的气质让丈夫的公司在对方中也加了分。

　　点评：中产阶层的重要标志之一就是要对社会公共事务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们的生活讲究高雅，讲究情调和品位，是社会主流意识的方向标。他们往往会结交同一层面的朋友，去能显示经济实力的消费场所，他们注重休闲和锻炼，即使工作再忙也要保证每周至少一次的放松活动和健身。

　　结语：

　　在国外，中产阶层的区分主要依据家庭的经济收入，比如农场主、高薪蓝领都可以属于这一范畴。但在中国，这种单一标准却受到了“挑战”。曾经引起纷争的关于对中国中产阶层6万到50万的家庭收入的划线，并不容易让人接受。仅以收入来看，建筑工地上的一个小包工头每月收入的数字绝对可以超过这个标准，但很少有人会愿意把他们算入中产阶层。“中产阶层”这四个字，在中国人眼中与其说代表的是收入，不如说是一种生活方式：至少要能开着十万到几十万的车出入高楼大厦、在远洋新干线之类的地方买房置业、会送孩子去上双语幼儿园、常去泡星巴克……

　　作者：本报记者王立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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