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管下课筹建猝死 保险突进遭遇寒流

　　作者：万云

　　民生人寿高管包括原总经理王耀华在内近十人集体“下课”的消息不胫而走，资本方与经理层之间的矛盾终于显性化；与此事端相仿，合众人寿原常务副总经理梅新也在前一周离开公司，这已是合众人寿“走失”第二位常务副总；而在民生之前，国信人寿也发生总经理严峰在筹备中突然离任事件，不久，筹备组悉数解散，国信人寿遭遇“猝死”……

　　曾经轰轰烈烈的民营资本突进保险业运动突然呈现分崩离析之相。

　　高回报落空之痛

　　“很意外，特别不理解。”记者采访到的民生人寿原经营层成员大多十分困惑。“我们干得好好的，有的还刚刚由董事会颁发了突出业绩贡献奖，一纸文书下来，我们就全被免了！”据了解，在原总经理王耀华辞职后，民生人寿主管营销、银代业务、财务、行政、客户服务部的负责人及几家分公司老总都陆续被免职。虽然没有下发任何正式文件，但“业绩不好、业务混乱”是民生人寿这些高管被罢免的主要说辞。

　　民生人寿2003年4月份开业，2004年保费规模就做到12亿元，从保监会公布的保费数据看，今年1～8月，民生人寿保费收入4亿元，但低于晚它开业的一两家保险公司——这离投资方的预期相差很远。

　　“现在业务不好做啊。”多位业内人士对记者感慨。一位投资界人士回忆，1996年成立的泰康、新华人寿当年便实现赢利，成为后来民营资本蜂拥而入保险业的重要动因。“当时人力成本很低；而且1995年～1996年是

资本市场最繁荣的时期，当时深圳股市投资回报率能达到23%，保险公司单靠资本金投资就能获得超过10%的利润。”但时事环境此一时彼一时。2001年以来，保险业投资回报率已经无人能出5%之右。“如果放在那时，我们光8.73亿资本金投资就能收益一两亿元；但是现在，资本金投资回报不过区区两三千万。”民生人寿一位人士感叹。

　　对此，中央财经大学郝演苏教授认为，不少投资保险业的民营资本过高估计了赚钱速度，另一方面，他们进入保险时正值寿险业“寒冬”。

　　“民营资本普遍有些急功近利，他们缺乏战略投资眼光，也缺乏长期投资保险业的耐心。”一位离任的保险公司总经理告诉记者，“对保险业赢利周期、业务发展模式看法不同，是我辞职的主要原因。”

　　据了解，民生人寿曾经筹备长达六七年，后来在全国工商联和保监会的共同促进下，经过一年的再筹备和股东整合，成为第一家民资为主的全国性寿险公司。主要股东包括万象集团公司、中国泛海、中国有色、山西海鑫钢铁集团、江西汇仁、东方希望和四川新希望等。

　　显然，这些民营资本大都实力不菲，“除了保险业，他们的其他投资大都是赢利的，而且赚钱速度很快。”一位了解内情的人士对记者分析，“但他们发现，保险业投资迟迟不见收益。”

　　8年亏损增资之困

　　“保险业有自己的经营发展规律。一般前三五年属于亏损期，第5年才能打平，第6年开始赢利，6到8年的赢利刚刚能补上前几年的亏损，第8年才能真正开始赢利。但是因为业务发展、规模扩大，一般到第三年就需要增加资本金，解决偿付能力不足问题。”一位业内人士对记者分析。

　　“可以理解啊，钱投资出去几年，不见赢利，反而出现账面亏损。增资也不可能马上看到赢利；扩股，原有的资本就会缩水；发行次级债，又会使赢利期拉得更长。”一位民生人寿原经营层分析，“所以一方面拼命压缩成本，另一方面又希望保费能快速增长。”

　　“制造业与金融业不一样。制造业是靠降低成本获得超额利润，金融业是要靠提升价值获得远期利润。”一位专业人士评价，“民营资本大多来自制造业、地产商，如果以制造、地产业的思路经营金融业，收益预期肯定会受到‘报复性打击’。”

　　当然也有一些民资逐渐认识到保险业投资的特殊性。记者采访到的合众人寿董事长戴浩和东方人寿董事长王功伟都表示，投资第二年就考虑增加资本金。戴浩本人曾有过农信社、典当行等金融机构从业经历，现在对保险业的认识也日渐清晰：“很多国内企业不太认可保险公司六七年不赢利的规律，我是发起股东，我可以说服其他股东。”王功伟则表示：“分公司第二年会有大规模发展，我们随时准备增加资本金。”

　　管理权名存实亡之惑

　　一位民生人寿原高管对自己落到如此境遇很难接受。“去年，董事会下达的是1.2亿元期缴业务额，经过半年多的努力，我们超额完成了1.5亿元。”

　　但董事会质疑：1.5亿元保费有效率是多少？为什么部分地区发生大面积退保？

　　据了解，民生人寿营销员13个月流失率达90%，成为业内流失率最高的一家公司。因此，董事会认为原经营班子业务管理“十分混乱”。

　　而原经营层则认为，在外资公司，一位代理人的培训成本是4000元，在一般中资公司，代理人的培训成本也在1000元左右，而民生人寿代理人培训投资只有100元。没有充分的基础投资，拼命压缩成本，何以留得住人？但董事会认为，原经营层年薪动辄四五十万甚至百万，薪酬与业绩不符。

　　“其实这体现出保险业投资人和职业经理人双方的不成熟；从经理人角度看，很多人还有国企积习，公费消费，不拿股东的钱当钱。资方与经理层相互怀疑，恶性循环，最后经理层被资方炒掉是必然的。”

　　民生人寿原总经理王耀华后期财务支出受限，并曾愤然拒绝资方派出的一名副手；合众人寿将人事、财务总部集中在北京，大型固定资产采购由总公司统一招标，千元以上核保核赔也由总公司负责——这对经理层的约束控制不言而喻：所以先有林克平筹备一年突然离去，后有梅新没有坐热常务副总的板凳就悄然走开。据悉，国信人寿严峰的离开主要也是因为与股东在经营思路上发生重大分歧。

　　“现在保险市场难做啊。”市场难做固然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保险业职业经理人与资本方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干扰保险市场。而且，这个不谐之音越来越刺耳。

　　链接

　　搜索一下“投资保险行业”，出现相关网页6310个。“民营资本普遍有些急功近利，他们缺乏战略投资眼光，也缺乏长期投资保险业的耐心。”一位离任的保险公司总经理告诉记者，“对保险业赢利周期、业务发展模式看法不同，是我辞职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