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保险十万个为什么 五大隐忧凸现危局将至

　　文 阿蒙

　　时下，用“日新月异”来描述中国保险业一点也不为过。

　　近年，中国保险业年均增长速度达30%，是国民经济中发展最快的行业之一。截至2004年底，保险业总资产达到1433亿美元，全国保费收入达到522亿美元，共有保险公司69家。 此外，还有保险集团和控股公司5家，保险资产管理公司4家，专业保险中介机构1317家，最大的三家保险公司相继在境外上市，37家外国保险公司获准进入中国保险市场。世界500强企业中，共有46家保险公司，其中的27家已经在华设立了营业机构。据统计，今年上半年全国保费收入2709亿元，同比增长14.2%；保险公司总资产1.36万亿元，比上年末增长15%。在人才市场，保险公司在金融类企业中可谓一枝独秀，优秀人士纷纷加盟成了一道风景线，保险的魅力、保险的意识都得到了空前提高。

　　中国人口占世界五分之一，为如此之众提供养老和医疗保障以及风险支持，可以想见市场的未来是怎样的庞大。路透集团研究报告显示，中国现有13亿人口中，仅有4%的国民投保个人保险，对外资保险经营者而言，中国是最大的保险业市场。报告指出，中国的中产阶级人口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并且开始寻求个人保险。报告认为，随着中国开放传统的国家年金养老制度以及越来越多的人拥有汽车房产，保险费因之水涨船高，逐渐吸引国外竞争者蜂拥而至。事实上，中资与外资的数量对比早就把“逐渐”丢到了脑后。

　　在货币和资本市场的频繁互动中，中国保险业已成了中国金融领域的中坚力量，在经济活动中话语权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响。去年统计显示，截至2003年底，保险资金运用余额8739亿元，其中，4550亿元存入银行，1400亿元购买国债。保险公司持有的企业债券占企业债券总量的一半，持有的证券投资基金占整个证券市场基金份额的26.3%，保险公司已成为资本市场主要的机构投资者。而随着今年保险资金的入市，保险公司在资本市场所发挥的作用将更显突出。据悉，保险公司持有的银行次级债占银行次级债发行总量30%以上，为提高银行资本充足率、推进改革提供了支持。

　　由小到大、由弱到强，保险公司已成气候，树大招风是自然的事。

　　最近，保监会主席吴定富指出，保险市场运行中还存在一些突出矛盾和不稳定因素，需要采取切实有力措施加以解决。为此，保监会各部门按职能分工成立了13个专题小组，对当前保险业发展中可能面临的主要风险逐一进行研究，并将提出有针对性的防范措施，其中最引人关注的是偿付能力风险。可见一招不慎，保险公司就会翻船，而由其衍生和传递的金融风险将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在保险业高成长同时，就更应该小心翼翼、居安思危，因为挑战已经接踵而来了。

　　一是，来自扩张后果的隐忧。有人套用华尔街评价银行业的话说：你要想知道哪一家银行会出问题,就看哪一家银行扩张得最快。去年是保险行业主体提速的开始年。保监会解冻了停止8年的中资保险公司的审批工作,2004年中国保险市场打破连续8年不批设中资保险公司的坚冰,中国保监会一口气批准了十几家财险、寿险、农业险、健康险、养老保险等新公司筹建；同时还加快了保险外资公司审批步伐。保险机构的壮大,不仅从数量上丰富了保险市场的主体,而且促进了保险市场组织形式的多样化。业内预测，如果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中国保险市场到2008年将拥有近200家保险机构。如此速度，可与券商当年村村点火、户户冒烟式跃进相媲美。然而没出几年，券商就呈现全行业巨亏，败局至今难以收场。究其原由，券商积累下来的许多问题,不是在资金紧张、业务萎缩的时期出现的,恰恰是在业务扩张最快、资金相对充裕的所谓鼎盛时期形成的。以史为鉴、以邻为镜，保险业跳跃式扩张会不会已经种下了苦果呢？

　　二是，来自投资风险的隐忧。保险资金运用和承保业务被喻为保险业发展的“两个轮子”，资金运用是保险公司重要的利润来源。2005年第一季度末，保险公司资金运用余额达到了1.17万亿元，目前已经有多家保险公司投资于股票市场，已经成为股票市场主要的机构投资者。与其同时，风险也扑面而来。去年9月，人保财险曾发布公告，称其3.565亿元的国债以及5685万元的现金托管在汉唐证券无法收回。今年7月26日，中国人寿发布公告称，公司在闽发证券托管的国债面值为3.727亿元人民币，全额收回公司在闽发证券托管的国债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8月4日，人保财险在香港联交所公布公告，称其存放于内地一家证券公司的人民币5.99亿元的国债全额收回存在一定不确定性，这意味着人保财险托管在券商的资金已有10.124亿元面临难以收回的可能。另外，保险公司扎堆国债，遭遇低利率风险挑战。保监会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5月末，国内保险公司共持有国债3250.02亿元，同比增长了92%，增幅比去年同期高出66.32个百分点。值此，持续涨势的债券市场出现了跌势，保险公司在债券市场如此大手笔投入肯定有风险。

　　三是，来自盈利差距的隐忧。由于中外保险公司起点、体制等不一样，很难找到参照系，在此只有走进国际资本市场，比较发现存在三大差距。一是国际资本市场盈利差距。我国3家海外上市保险公司占据65%以上的市场份额，国内保险市场正在感受到国际资本市场、保险市场日益增强的影响。国际资本市场要求上市保险企业的股本回报率达到国际资本市场可比公司平均水平。二是股本回报率存在较大差距。近年来，国际资本市场保险企业平均股本回报率为11%左右，2004年中国非寿险业股本回报率约为6%。三是投资收益率相差较大。2002到2003年，美国、英国非寿险资金投资收益率为11%左右，寿险资金运用收益率为12%左右，高于2004年中国海外上市保险公司3.4%的平均投资收益率。由于中国资本市场的体制和结构性问题比较突出，投资工具少，投资收益率差距短期内难以缩小。在这种情况下，我国上市公司要实现与国际可比公司相当的股本回报率，必须保证承保业务实现更高效益，而国内非上市保险公司面临着同样压力，尤其是目前对外门榄业已洞开的时候。

　　四是，来自偿付能力的隐忧。日前，保监会主席吴定富在2005年上半年保险市场运行情况分析会上首次公开披露了保险业13个风险点的研究进展。实际上，这13个风险点正是中国保险业目前的13处“隐痛”。其中，三大保险商——中再集团、太平洋寿险和中国人寿集团因各自存在的重大风险而“痛得不轻”。保监会在列举的13个风险点中提到，“防范和化解中再集团法定风险准备金不足的风险”；“防范和化解中国人寿集团利差损风险”；“防范和化解太平洋寿险公司偿付能力不足的风险”。早在去年，中国人寿集团、新华人寿集团和太平洋寿险三家公司就曾因偿付能力不足而被点名。时至今日，前两家公司分别通过财政部“埋单”和发行次级债而从这份“黑名单”中消失，但太平洋寿险却因为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输血”手段而显得孤立无援。今年3月，保监会下发了《关于缴纳保险保障基金有关问题的通知》,要求各保险公司将截至2004年末累计已提取的保险保障基金,今年内分两批缴入保监会在工行开立的保障基金专户。3月31日是上缴的最后期限，已缴纳保障基金的保险公司有近20家，其中最大一笔基金来自太平洋保险集团，金额为4.1亿元人民币，但并不意味偿付问题就此消除了。盈利能力一天不提高，即便增资扩股或者发行次级债、增加资本金也难以化解偿付忧患。

　　五是，来自持续发展的隐忧。去年，有学者抛出 “2003年中国保险业有40%泡沫”之说，指出中国每年高速增长的保费收入只是表面繁荣，老百姓真正的保障质量并不见得有大幅度的提高。其依据是分红险和投资连结类保险应作为“非风险保费”从每年的保费收入中剔除，因此统计数据需要重新计算。结果，泡沫说遭到官方反驳，却赢来了市场喝彩。从数据看，今年寿险如果剔除中意人寿的200亿大单，上半年寿险保费收入实际只有1602亿，只比2004年同期的1594.8亿元增长了0.5%左右。而2004年同期，在没有超常大单的情况下，寿险保费比2003年同期还增长了6%左右，这说明寿险全行业的持续增长能力在减缓。另外，保险市场运行中还存在一些突出矛盾，如产品和服务不能满足社会需求，业务发展中存在退保上升、自留保费过高，以及公司治理、诚信问题、外来竞争、投资人与投保人权益维护等等不稳定、不确定因素，都可能成为制约保险业可持续发展道路上的障碍。

　　不可否认，发展依然是主旋律。当前我国保险业发展正处在一个极为难得的战略机遇期。在这个新的发展阶段，保险业会遇到很多新情况和新问题，要想实现协调发展、持续发展、和谐发展，就必须解决好效益、诚信和规范经营等重点突出问题，进一步推进、完善保险公司治理结构，尽快解决发展中存在的隐忧，防微杜渐、化解危局，避免重蹈券商走过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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