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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保险业高度发达的日本，人均持有5张保单，而在中国，持有保单的人不足5%。发达国家的保险市场已经高度饱和，进军中国是世界保险业巨头的现实选择。“地下保单”向内地渗透的本身也反映了这种趋势。要彻底根治“地下保单”的泛滥光打击还不够，还要扩大国内保险商品的供给面。
★《中国经济周刊》 见习记者 刘永刚/北京报道
地下保单又来了。
家住北京市中关村附近的陈元是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板，在2005年7月初的一个下午她接到了一个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对方称可以为她办理境外寿险公司的保单，并承诺预定收益率可以达到6%。第二天，陈女士购买了这位自称香港某公司的保单。“前段时间家里人出了意外，可我竟然找不到这个推销员了，签订的协议香港那家公司也不认可。”陈女士告诉记者，她的很多朋友也曾接到过类似的电话。
正如人们所预感的那样，一边是世界保险巨头的争相进入，一边是地下保单不厌其烦的渗透。
“地下保单很难从法令上杜绝。”近日，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保险公司负责人告诉《中国经济周刊》，地下保单在国内流传多年，政府三令五申严禁业务员销售非经主管机构核准的保单，但这股热潮并未因此消退。据了解，地下保单使得我国每年流失的保费高达120亿人民币。
地下保单如同走私、盗伐、黑市等其他受到政府管制或法律禁止的活动一样，属于经济环节中的一环，只要市场需求存在，自然容易产生地下交易行为。为此，专家提出，不仅要对地下保单进行严厉打击还要从扩大国内保险商品的供给面来解决地下保单泛滥的现象。
蚕食比大举进攻更可怕
所谓地下保单，是指境外寿险公司或港澳寿险公司未经中国保监会批准而向内地居民销售的保单。这种行为违反了我国现行法律，逃避国家税收，具有服务走私性质，不能公开交易。
境外和港澳保险公司违规蚕食内地寿险市场的问题由来已久。目前受地下保单影响严重的地区，主要集中在经济较为发达、与港澳邻近的珠江三角洲地区和福建沿海地区。境外和港澳保险机构在内地选择的客户主要是城市及沿海地区的高收入群体，其保单年缴保费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元。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购买地下保单一般都是亲戚介绍亲戚，熟人介绍熟人，因为都是裙带关系，彼此互相推介，群体效应很强。在北京大钟批发市场，云集着上千家小商品经销商，两年前香港某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到该市场“挨家挨户”地宣传签单，由于承保“政策”很优惠，很多私营企业主都投了保。同样的情况在沿海地区更是数不胜数，据业内人士估计，仅福建的晋江、石狮两地，每年就有至少上亿元的保费流向海外，约占当地保险公司每年实际保费收入一半以上。
在地下保单登陆最早的广东省，内地保险公司的发展更是遇到了极大的冲击。广东的保费收入曾经连续20年蝉联全国之冠，但是近两年业绩急速下滑，2004年已下滑到全国第六位。广东省保费收入出现“滑铁卢”，与地下保单的泛滥有极大关系。从2004年开始，地下保单出现了从广东、福建向上海、北京、浙江、江苏等省市蔓延之势。据有关资料显示，目前地下保单的规模已经达到全国个人寿险保费收入的一成以上。2004年香港寿险总保费中，来自于内地的保费竟然占到了近1/3，折合120多亿人民币。
中国保监会官员还指出，地下保单不仅造成寿险资金大量外流，还为某些人逃税提供了方便，更有可能为极个别人开辟了“洗钱”的渠道。
击中软肋有苦难言
早些时候，中国保监会就发布了《严厉打击非法销售境外保单活动的通知》，这是当年保监会第三次对“地下保单”的严令整肃，并联合公安部对“地下保单”采取统一行动。随后，中国保监会又与香港保险业监理处签署《保险监管合作协议》，携手打击地下保单。据了解，非法从事商业保险活动的，最高可以判处5年以上徒刑。
但为什么三令五申，仍然有人在从事“地下保单”的业务活动，也依然有人冒着风险购买“地下保单”？有业内人士表示，是因为“地下保单”击中了本土保险业的两大软肋：佣金与费率。
泰康人寿北京分公司寿险顾问李平告诉《中国经济周刊》，境外保险公司的代理人佣金通常超过八成，一些香港保险机构甚至将第一年保费收入全部作为佣金。因此，外资保险公司的代理人会以20%-30%的介绍费为诱饵，通过内地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介绍客户，许多内地的业务员甚至直接将自己的客户介绍给外资保险公司。由于佣金返还比例极高，外资保险公司的代理人甚至可以向客户开出高额回扣、免费旅游等诱人条件。
太平人寿北京分公司企划部蒋明也指出，各保险公司会根据自己的经营、资产投资等情况制定可承担的费率和手续费率。制定费率通常依据的是生命表，人寿保险在计算费率时所用的死亡率便取自于生命表。而国内外的生命表基数是不同的，因此制定出来的费率也不同。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国外及香港地区的生命表基数高于内地，直接导致了非法进入的地下保单保险费率高于国内制定的费率。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地下保单预定收益利率要远远高于内地保单2.25%的平均水平，甚至可能是两倍或者更高。
不可否认的是，境外保险公司的一些理赔服务做得比内地的保险公司好，比如体检，国内一般是指定医院，但“地下保单”的这些境外保险公司却可以聘请医生上门为客户做体检。另外，一些意外保险也能够比较及时地进行赔偿。
国内保险业要软硬兼修
地下保单的泛滥，已经引起保监会的高度重视，有关部门从来没有放松对地下保单的查处与打击。但是业内专家告诉记者，仅靠强硬的行政措施来取缔地下保单并非长久之计。
一些境外和港澳保险机构在内地虽然是非法展业，但其表露出来的竞争力不容忽视。如今，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开始在国外经商、留学或旅游，客观上出现了一种获取全球化保险服务的需求，当一种新的市场出现时，作为内地的保险公司应向国际标准看齐，抓住商机，增强市场竞争意识，并在保险产品设计、服务质量、展业手段等方面不断创新，以适应和满足消费者不断变化的需求，这才是根除地下保单的治本良方。
北京大学证券保险研究中心的张晖教授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要彻底根治地下保单首先要鼓励业者商品创新、解除费率管制。他认为，对照费率自由化的世界潮流，国内目前保单费率开放速度仍然较慢，例如外币保单只限于投资型商品，但市场上一直存在传统寿险的外币保单需求。另外寿险公司应继续从事新品种的开发，并根据自己的经验资料来开发不同的生命表，如此才能使保险商品的差异性加大。
另外，保险商品审查态度应以“于利”取代“防弊”。张晖认为，主管机构在面临新商品送审时，审查重点应放在确保消费者权益，以及费率是否计算错误而导致公司清偿能力受到影响，并确定没有在条款用字遣词上锱铢必较，造成保单审查速度拖延，间接降低保险公司开发新商品的意愿。此外，面对不同类型的新商品，应根据商品特性要求不同的送审文件。这样，保单审查逐渐放开后，国内保险公司的商品将更具竞争力，可防止非法的地下保单公司乘机而入，更可鼓励保险公司积极创新商品，让国内的保险公司有足够的“子弹”与时间以应付国际市场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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