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龙
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创新是一个国家的灵魂和发展的不竭动力。面对新技术革命的挑战,胸怀有多广,未来就有多开阔。“取缔余额宝”所引发的滔滔民意,是对打破金融牌照垄断和对金融创新更大空间的呼唤,也是对旧的利益固化的藩篱的冲击
关于余额宝的“危害”,有观点认为,它向公众输送一点点蝇头小利,为自己赢得了巨额利润,是趴在银行身上的“吸血鬼”,是典型的“金融寄生虫”。最新论调是,余额宝不仅冲击银行,而且冲击全社会的融资成本,冲击的是中国的经济安全。
不去质疑讲这些观点的人士的专业水准、职业操守,先看看到底谁是金融“吸血鬼”。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中国2600家上市公司的利润还不及16家银行,银行业逾万亿的年度利润占到全球银行业利润的1/3,银行员工薪酬远高于社会平均水平工资,“利润高得不好意思说”、“想不赚钱都难”。
利润高是好事还是坏事,得看银行利润高的原因?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从学者和银行界人士的谈话中看出端倪。一位学者前不久连说了中国金融业的两个“对不起”:银行业(低利率和高利差)对不起人民,人民币(不断降低的购买力)对不起人民。一位资深的银行行长说,银行业周期性的不良资产剥离,每次动辄以万亿,结果当然都是全民买单,没人说它是“吸血鬼”;金融业高管数百万上千万的年薪、一个支行长受贿上千万,没人说他们是“寄生虫”;天上掉下个造福民众的“余额宝”倒成了“害人精”。
对于银行业的这些质问,是源于银行业实行国家管制型定价和牌照垄断,换句话说,银行利润高是因为垄断。长期以来,有效的资产价格工具缺失,居民储蓄通过负利率传导,为商业银行实现了巨额利益输送。环顾全球,没有哪个国家会以高度管制型的金融抑制、以国民福祉的巨大牺牲来维持银行业的超级寡头利润。市场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父爱主义”保护和无休止“输血”并不能造就一个强大的有竞争力的银行体系,连资金按供求决定价格的利率市场化都做不到,谈何竞争力和创造力?
自2013年以来,互联网理财工具通过打通散户与货币市场基金的隔离,以“余额宝”代表的金融“黑马”通过“鲶鱼效应”来激活昏昏然的市场,给百姓投资理财提供一些新选择通道,“宝宝”们聚集了小散们的几千亿元资金,打通了过去只有机构才能分享的货币市场收益,
它们的出现倒逼着银行业让利给老百姓,冲击着传统垄断阵营“固化的利益藩篱”,但它们对垄断性银行体系尚不构成颠覆性冲击。传统银行本应以更博大的胸襟让利储户,参与竞争,在相互学习中取长补短,从容应对,而不必找枪手自乱阵脚,硬让传统与现代对垒交手,把可以共同开发的“蓝海”市场,拼杀成惨烈的“尸山血海”。
遗憾的是,有人习惯用“抓戴打”的文革式手段“黑”竞争对手,他们擅长贴标签,抢占道德高地,滥用“法律手段”。此番诋毁“余额宝”,说其冲击了实体经济,罪名不可谓不大,斥其不能创造价值,是“吸血鬼”、“寄生虫”,把“宝宝们”赚千分之几的“辛苦钱”放大数倍,以此做靶子,引来公众唏嘘声一片。
十八届三中全会历史性地强调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反垄断和尊重市场的力量是未来改革的重要指引。特权、无知和自负是市场的天敌。经济学意义上,政府与市场互为左右手,本不对立,但特权和偏见才是政府和市场的共同敌人。
金融是现代经济的核心,创新是一个国家的灵魂和发展的不竭动力。面对新技术革命的挑战,胸怀有多广,未来就有多开阔。“取缔余额宝”所引发的滔滔民意,是对打破金融牌照垄断和对金融创新更大空间的呼唤,也是对旧的利益固化的藩篱的冲击。所以,有人呼吁,“放过余额宝那条‘鲶鱼’吧!你想掐死它,激起的汹涌民意反而成了余额宝身上的‘软猬甲’。”
行文至此,想起亨利·基辛格在《论中国》一书中关于1840年以前中国的描述——中国挟其独特的传统和千年养成的优越感步入近代。这个独特的帝国声称它的文化和体制适用于四海,却不屑于去改变异族的宗教信仰;它是世界上最富饶的国家,却对与外国通商和技术革新漠不关心;它文化发达,却受制于一个对西方探险时代的来临一无所知的统治集团;它在辽阔的疆土上建立了一套政治体系,却对即将威胁其生存的技术文化大潮流茫然无知。这段话用来警示当下互联网大潮冲击的相关行业,应有特别的警示价值。
面对信息技术革命催生的“余额宝”们,传统垄断行业该以宽广的胸襟,积极参与竞争,而不是狙击、抹黑对手。如果金融业不改变旧的思维方式,对新生事物动辄想尽各种办法“剿杀”、“棒杀”,最终势必像远古时代让恐龙灭绝的极端天气一样——历史进步的车轮滚滚向前,任何螳臂挡车的举动都是不智的。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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