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汇率基本稳定大趋势未变 波动属正常
刘红
记者刘红2月中旬以来，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中间价从此前的一路上升转为下行，人民币贬值气氛持续笼罩。由于中国经济基本面良好，近期美元走势相对平稳，此次人民币汇率持续走低让不少人感到意外。导致人民币汇率走低的原因是什么，会造成哪些影响，该如何规避不良影响？记者就此连线了本报专家委员会委员、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教授、国际金融研究所所长贺力平。
记者：2月中旬以来，外汇市场上人民币对美元的走势是人民币汇率的趋势性变动吗？
贺力平：应该不是。此前，央行制定人民币汇率体制改革政策的一个基本原则就是促进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市场化，期间，不排除人民币汇率在保持基本稳定的大背景下呈现出较多的双向波动性。2013年，由于多方面的原因，人民币与美元的比价一直呈现单边上升态势，显然与“双向波动”的局面不同。正因为如此，在经过长时间的单边上升之后出现一定程度上的下降，可以说是市场运动的一个自然结果，而且这个结果不会改变人民币汇率基本稳定的大趋势。也就是说，经过一定幅度和一定时间内的下降之后，人们很可能又会看到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回升。总体来看，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应会保持一个基本稳定格局，同时不排除一定时间内出现上升或下降。
记者：既然人民币汇率的变动越来越多地体现了市场因素的作用，那么，究竟是哪些市场因素导致了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近来出现下降？这些因素是否是市场作用的正常表现？
贺力平：2月中旬公布的我国相关贸易收支数据显示，2014年第一个月我国货物贸易顺差接近320亿美元。贸易收支方面的情况显然不是导致人民币汇率变动的唯一原因。不仅如此，持续大规模的贸易顺差还应是支持人民币汇率继续坚挺的因素。但是，一些新的内外情况近来开始浮现，或多或少影响到某些时点上的外汇收支。这里面包括国内企业和金融机构对外投资所需要的外汇支出，部分外资机构的跨境资金调剂活动以及春节期间及其前后众多国内居民的出境游所产生的外汇兑付需求等。有的人可能认为还存在市场预期变动的因素，例如，汇丰PMI指数较前月走低，他们就此认为这是一个不利于人民币继续坚挺的原因。但事实上，从许多数据来看，中国经济在1月份的表现虽然不是那么“强劲”，但相比其他许多新兴市场经济体要好得多，甚至可以说迥然不同。因此，没有理由认为决定人民币汇率的基本经济层面因素出现了大的变化。
记者：如何评价汇率变动对中国经济运行和金融体系带来的影响？有什么值得关注的风险点？
贺力平：经过多年来的发展，我国经济已经非常开放，总贸易额已居全球首位。汇率对经济和金融的稳定运行具有重要意义。首先，若人民币汇率出现大的波动，对外贸易收支平衡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其次，由于进口物品已构成国内市场产品供应的一个重要部分，汇率变动会影响到进口商品的价格水平，进而影响到国内物价走势。比如说，若人民币对外显著贬值，进口的能源和原材料等商品的国内价格水平通常会相应上涨，从而传递到其他加工和零售环节，带动国内一般物价水平的上升。更重要的是，汇率是国内外市场都高度关注的一个指标，对跨境资金流动有着重要影响。
汇率与跨境资金流动是相互影响的关系，但往往人们只注意到后者对前者的影响，而忽略了前者对后者的影响。自2013年以来，许多新兴市场经济体出现了资金外流和汇率贬值的情况。许多人解释说，这是美联储逐步退出量化宽松政策带来的冲击。但是，这种说法是片面的。美联储退出量宽政策不是一夜之间出现的突发事件，而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一些新兴市场经济体自身的脆弱性在这个背景下较突出地暴露出来。尤其是当其国内通货膨胀加剧时，外来的微小冲击有可能随之演变成重大的市场动荡。在这个过程中，对汇率贬值的预期进一步推动了资金外流，反过来又加剧了外汇市场的动荡和汇率贬值。也就是说，汇率贬值预期与资金加速外流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
这个经验教训也值得我国借鉴，尤其是在评价汇率变动的影响上。可以这样说，人民币汇率的小幅度波动对实体经济和金融市场的稳定并不会有大的直接影响。我国贸易部门现在已拥有高度多样化的市场交易对象，在过去一些年也经历过多次剧烈的汇率波动，其中包括非美元(例如欧元和日元等)国际货币汇率的大起大落。随着国内外汇市场的发展，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在短时间内的小幅波动可通过多种汇率避险工具来缓解，国内外向型企业所受到的直接冲击会明显小于在以前的情形。汇率变动对贸易收支及其平衡的影响从近期看也不是一个重要的风险点。
真正需要引起关注的风险点在于汇率预期的基本稳定。只要市场不出现人民币持续贬值的预期，跨境资金流动就不大会出现异常情况。从目前形势看，与其他许多新兴市场经济体不同的是，我国贸易收支继续有大量顺差，经常账户也是如此。中央银行手头有大量外汇储备，随时可用于应对外汇市场的异常波动，并有能力维持人民币与美元汇率的基本稳定。此外，国内金融市场上的利率水平显著高于邻近的周边经济体。即使美联储半年之后开始提高联邦基金利率，这种差距也不会快速缩小。换言之，只要国内金融体系保持稳定，市场预期不出现重大变动，人民币汇率在一段时间内的小幅度波动就属于正常的市场表现。
记者：尽管此轮汇率变化属于正常波动，但不少国内企业和金融机构在过去或多或少适应了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躺着不动”或持续上升的局面，担心近来出现的波动会产生负面影响，该如何规避负面影响？
贺力平：下水游泳才是学会游泳的真正途径。人民币汇率的双向波动是迟早要到来的事情。因此，所有企业和金融机构需要积极寻找工具和有效途径去应对汇率波动。这些工具和途径有的可通过专业化的金融机构及其外汇业务来进行，有的需要对自身经营活动进行一定的战略性调整来进行。总之，汇率波动不是可怕的事物，相反，一定的波动往往还会带来新的发展机遇。而且，尽管我们预计未来人民币汇率的波动幅度不会很大，但频度却可能增加，即一定时间内可能会频繁出现未被完全预料到的变动。对此，企业和金融机构都应当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