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天羽财经社
刚刚过去的五月,对于许多环球对冲基金经理人来说,非常痛苦难忘。因为没有任何人挣到预期的收益。由于十年期美债收益率意外地从月初1.6%升至2.1%,使重仓美债的投资组合遭受到惨重的损失。甚至连专门做债券生意的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IMCO)也未能免俗,损失幅度高达2%。
罪魁祸手是美联储
曾有人说过,对冲基金经理是宇宙的主宰者,他们依靠速度,力量,灵敏和胆识,从市场中获得最丰厚的回报。他们的筹码,都是数十亿美元的资本。但现在,即便是他们,在被廉价货币扭曲的市场中,也无法伸展手脚。
对冲基金从业者喜欢动荡,因为只有从动荡的经济环境中,他们才敢于下注,为客户赢得最大的利润。但他们最讨厌的,是由美债引起的不确定因素。而造成美债收益率波动的罪魁祸手,则是美联储。
众所周知,在现代金融学的基础理论中,国债,特别是美国债,是一切金融产品价值主要“标杆”,它的价值不能经受太大的波动。因为无论人们在购买股票、债券,还是居住的房子和建筑,都是以美债作为价值参考因素的。正因此,美联储在QE宽松政策中,大量购买国债和房贷债券的行为,意味着伯南克完全将美国经济中重要的价格因素控制起来。而恰恰是这种有计划经济味道的行为,使得市场正在发生危险的扭曲,令非市场经济因素决策变得越来越重要。
没挣到钱的对冲基金经理人自然要骂人。管理22亿对冲基金的保罗。辛格(Paul Singer)对美联储深恶痛决,他说:“美联储在货币政策上前后不一,自相矛盾,疯狂打滚。他们虽个个饱读诗书,但实际上,都是一群尸位素餐,饱食终日的官僚,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使货币极端主义盛行。整个经济,都成了这群人的实验室。”
辛格还曾在多个场合公开批评美联储主席伯南克,他说:“美联储主席就象是一个口无遮拦的电台脱口秀主持人,他将美元捍卫者这个职责抛到了脑后。”在辛格看来,美联储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提升利率,否则,整个环球经济的资本仍将呈现一片乱局。大量游资和热钱只能以逐利的形式存在。而投资的风险却远远无法估量。美国经济的成长根基无法在这样的不确定环境中扎牢。
谈及股市,辛格更是咬牙切齿。他说:“这是用钱堆出来的假象,虽热火朝天,但距离一次重大的调整越来越近。”
辛格的话,美联储能听进去多少是个未知数。因为在美联储看来,辛格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亿万富翁,挣不到钱,发发牢骚,没什么大惊小怪。毕竟,辛格的投资风格以激为主,战术上只要采取做空动作。他本人个性鲜明,曾在与阿根廷政府的债务纠纷中成了全世界媒体的头条。
但需要指出的是,辛格的观点,却代表着整个对冲基金界对美联储的态度。
对冲基金管理人斯坦利。德鲁肯米勒(Stanley Druckenmiller)对辛格的观点颇为赞同。德鲁肯米勒是货币投机界的“战神”,在其一生的投资生涯中,在汇率和利率的投资中无往而不胜。当年,他与索罗斯联手做空英镑,使骄傲的英格兰银行屈膝。他们不仅从做空英镑的交易中挣到了海量的财富,更开创了对冲基金经理人的传奇。自此,货币的蛮荒时代正式开始,德鲁克米勒和索罗斯如同牛仔一般,深深为政府恐惧。
德鲁肯米勒说:“美联储正在实施自二战结束以来,整个西方世界中最混乱,最不合适的货币政策。”
在德鲁肯米勒看来,美联储造成的问题不是通胀,所以他并未象同行辛格和保尔森一般,加仓黄金,他的担忧非常明确:“大量购买国债,人为压低利率,使经济的正常行为变得不可预测。”
绿灯资本的创始人戴维。埃因霍(David Einhorn)也是黑五月的受害者之一,他说:“美联储的策略就象是扔甜饼,把廉价货币不停地抛向市场,将每一个市场参与者养得膘肥体胖,但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失去了创造价值的能力。美联储的学究们过于天真,他们不懂得人性中的贪婪,不懂得恐惧的价值,这种天真,会使他们的经济决策陷入到双重的危机之中。”
除了对冲基金界的资深人士外,即便是美联储内部的市场鹰派,也对目前的的形势感到厌烦。达拉斯联邦银行主席弗舍尔就是其中的一位。无独有偶,他本人也曾是对冲基金界的一位“老兵”。他曾在1987年至1997年的十年间,管理过自己的对冲基金公司。在美联储内部,他是一位有实战经验的市场心理专家。比起那些经济学教授来说,他更懂得对冲基金从业者的管理思路和动机。
他说:“对冲基金的客户很少有耐心型的,他们把钱投进来之后,立即就要看到结果。然而,当所有的资产价格被推高之后,再赢利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人的直觉就是如此,当你在压力之下,面对不断推高的价格,你知道,前方注定会有一个扭转前进方向的临界点。“
弗舍尔还说:“如果我回到我的老本行中,我会发现,在当前的这种经济形势下,如果不敢承受更大的风险 ,就压根不可能挣到钱。”
伯南克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曾几何时,对冲基金经理人拥有各种先进的武器在市场呼风唤雨。但是,在美联储更强大的火力面前,他们只能甘拜下风。因为,“与美联储”开战,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主意,过去四年中,市场的变化已经完全听凭政府官员的意志,市场的基本面则仅仅是一个参考的要素。
这些曾经的“牛仔”们,现在只能发出无助的哀号,讲一点耸人听闻的预测,批评毫无人性的美联储。
管理着270亿资金的做空大师克拉曼(SETH KLARMAN)指出,长期低利率环境,对退休员和储蓄者的影响令人担忧。他说:”美联储象训练狗一样对付投资者,用廉价美元建立一种巴浦洛夫反射效果。什么样的机构?会令储蓄者存款在长达将近7年的时间中(2008-2015)以零利率的方式存在,而其目的是为了拯救华尔街管理不善的投行,但恰恰是这些投行,在经济中所扮演的角色根本无足轻重。”
对冲基金者是资本丛林中的“猛兽”,当他们说自己为散户着想时,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别忘记了,在对冲基金的客户中,储蓄者占有相当的比例。由于经济低迷,对冲基金也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根据HFT对冲基金研究公司报道,在过去5年中,对冲基金为客户所带来的年均回报(扣除交易费用之后)仅达到了2.5%的水平。而在金融危机之前,对冲基金的收益相对较为稳定。每年2%的管理费和20%的利润,是行业公开的赢利标准。随便一支对冲基金,都可以轻松为客户资产带来至少10%以上的收益。
对冲基金叫唤得再凶,伯南克却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他从不把外界的意见放在心中,仍旧保持稳定地购买国债和房贷债券。对冲基金一点办法都没有,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深知,私人投资者实力再强,也无法与国家的力量对抗。
对于美联储通过资产购买,以压缩利率的逻辑。伯南克在2010年曾解释得非常清楚:“更高的股票价格会增加消费者的财富,增强他们的信心,会促进他们的消费。”在伯南克看来,当投资低迷,就业率下降,缺乏营养的经济必须要进一些猛料,增加一些额外的脂肪。而股票价格走高,恰恰就象是一顿暴食之后增长的脂肪。
伯南克深知,需求不足是美国经济中存在的最大的问题,他们必须要针对这个病症下药。而下药的过程,则被德鲁肯米勒说成“”操纵美国经济的价格。“
风险立场最相近
如果说在这场争论中,对冲基金和美联储还有什么共同立场的话,那就是QE之后,对于金融安全领域中的风险认知。
众所周知,美联储利率在过去三十年一直处于下降通道。但现在,在几乎所有固定收益产品的收益率都处于极端低位的情况下。利率,已经成为被美联储人为压低的“弹簧“,只要一松手,这根弹簧马上就会高高弹起。
投资者明白,美联储无论怎样都是要退出QE的。但究竟何时退出,国债收益率会反弹到什么程度,人们只能猜测。克拉曼警告他的投资者说:“今天,经济表面上虽处平静,实则却是暗流涌动。当QE退出之时,人们涌向出口的冲动是极为可怕的,有可能达到疯狂的程度。甚至会引发一场灾难,使市场参与者面临难以想像的损失。”
对冲基金经理人如动物般的第六感,使他们对市场产生了一种深深的疑虑。这种感觉,如同电流信号一般,不停地通过媒体释放,抵达位于华盛顿美联储总部二楼伯南克的办公室。今年2月,新任美联储理事、哈佛大学金融学教授杰勒米。斯特恩的一份备忘录也承认:“在企业借贷领域中,不顾一切的逐利行为模式已经越来越显著。”
担忧,并未能使美联储改变即有方针。但日渐庞大的资产负债表,使美联储内部出现了越来越强烈的反对之音。弗舍尔说:“伯南克在拯救危机、恢复金融秩序的稳定过程中,做出了重大贡献。但现在也是该结束QE的时候了。”他认为,金融市场有独特的规律,市场总会朝着极端的方向发展。QE能够解决一时的问题,但无法解决结构性的矛盾。当这一切结束之时,最终有可能受到伤害的,就是那些小型投资者和工薪阶层。这些人的财产受到损失后,会带来负面的社会效应。
更令弗舍尔感到担忧的是美联储的独立性丧失。肯。格里芬,CITADEL基金的创始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说:“在拯救经济的过程中,美联储渐渐地失去了独立性。人人都知道,美联储必须要客观的立场,独立于国会的控制之外,特别是在困难时期,他们需要很大的勇气做出困难的决定。就象投资公司必须要尊重市场的铁律,美联储也必须要尊重市场。也只有这样,才能与政府打交道。因为政府的本能就是收税和花钱,除此之外,政府才不会考虑经济的未来。”
(翔采 鹏签 JUE4 BEIJING TIME 16: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