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数据和理论研究均表明,美元走势牵动着全球基本利益格局。统计数据显示:1971-1980,美元贬值10年;1980-1986,美元升值6年;1986-1996,美元贬值10年;1996-2002,美元升值6年;2002-2012,美元贬值10年。以此预估,2013-2019将是美元又一次升值6年的时间段。理论研究表明:美元的周期性由美元自身的“美国国债-美元现金”这一内在跷跷板机制决定;其影响全球基本格局的路径有二。一是,“美元-全球资源资产”的跷跷板:未来6年美元升值走势,必然导致全球资源资产贬值。二是,“美元-非美货币”跷跷板:美元升值,必将带来全球汇率的反转。
第一个路径,将带来全球经济发展的大萧条,对中国的影响是,中国资产市场将被迫滑落,其传导通道就是中国的楼市。这是因为,中国楼市以2003年“国23条”实施为界限,已经分化为“商品化”和“金融化”两个阶段。也就是说,从2004至今,中国楼房的本质是“股票”(投资品)。在楼房是“商品”时,房价=成本+供求定价。此时买房子是正常的耐用品消费现象,楼市走势由建房成本和住房的刚需情况决定。当楼房是“股票”时,房价=流向房产中的货币(货币量×货币流通速度)÷房屋供应量,在这里,公式中已经没有了“成本”和“买房刚需”因素,只有货币,因此,此时买房子是资本流动现象。而在货币因素中,“货币量×货币流通速度”体现为生活中四项货币政策,即银行信贷规模、外汇储备增加规模、银行准备金率、利率,因此在一定意义上,房子在2004年以后,本质上体现的是中国货币政策意图和行为。
而在这四项政策中,我们现在面临两个“困境”。第一,外汇储备增加规模的自主权很小。因为,只要进来1美元,我们就要相应发行约21元人民币(这是我们的外储模式和机制)。而数据显示,2002-2012年,我们新增外汇近3万亿美元,即意味着人民币为此要发行21×3=63万亿元,到2012年8月份,人民币发行约90多万亿元,其中63万亿由外储而来,可见外储对我们货币发行的影响力多大。美元进来多少,不是我们说了算,也就意味着,我们发行多少人民币也不全由我们说了算。第二,利率政策很难运用。因为我们贷款的主体是国企,利率过高,国企受不了;利率过低,资本流动性泛滥,必然流向楼市。所以,即使我们对楼市的控制有其决心,但也一定会没有多少力气。本质上,我们对货币控制的能力和资源都有限。
回到现实,过去10年,是美元贬值的10年,在逻辑上,全球资产资源必然火爆,事实也确实如此。反映到国内,就是资产市场在外储(3万亿$后面的63万亿¥)的绝对性优势驱动下,不得不跟着火爆,所以,2004年以后的楼市火爆不可避免。今天,我们将面临美元升值的6年,在逻辑上,全球资产资源市场必将萧条,届时,楼市里面的人民币泡沫又将如何应对被挤破的宿命呢?
正像过去的楼房做大并非完全由我们自己做主一样,未来,若没有完整的应对政策,楼市的蒸发及其所引发的货币泡沫破裂(恶性通胀)同样也不在我们的驾驭之中。为此,首先,必须把楼市控制住,现在的限购令做得很好,但这只是手段,不能当作目的;其次,必须实现楼市的“去金融化”,严格控制资本向楼市的流入,尤其是要绝对控制住资本对楼市的绑架;再次,实施楼市的“民生化”,通过政策保障社会急需住房群体的住房需求;最后,实现楼市的“商品化”,让楼市回归市场。
第二个路径,美元升值必将带来全球汇率的反转,这对中国的影响是,人民币将无可避免被贬值。这是因为,在“美元-非美货币”的跷跷板结构中,美元未来走向升值,逻辑上,人民币必然贬值。就像过去10年,美元贬值,人民币必然升值,这是同一个逻辑。从事实上看,过去10年,人民币升值除了具有逻辑必然性外,还更有国家意志因素,即美国压迫人民币升值。从潜在风险看,过去的10年,随着人民币的升值,以“美元套利资本”模式(即1:8的时候,1美元进来买8元人民币,若1:1时,再回到美国,8元人民币就会变成8美元,一进一出,会获利7美元,诸如此类的职业性资本运作模式)进入中国的美元很多,显然,这些美元不是来中国做实体经济的,同样,它们是留还是走,取决于汇率变动。若美元升值趋势明朗化,这些资本将对中国造成巨大冲击,即我们的3万亿$外储,到时能否应对美元现金挤兑呢?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基于这些因素,第一,审慎论证和设计人民币国际化政策,不宜过早进行人民币的国际化;第二,现有外汇储备模式需要修正,必须改变人民币在外储中的被动发行模式,掌握人民币发行的完整自主权;第三,旗帜鲜明地表明汇率政策是国家政策,不是市场政策;第四,国家控制汇率,以堵死国际资本对人民币的控制通道。
简而言之,应对美元未来升值6年的政策框架,核心就是两个:第一,控制楼市,实现“去金融化”,以破解国际资本做大中国资产市场泡沫的意图。若这样,美元反转,中国资产泡沫不至于受到巨大影响。第二,控制汇率,严格控制汇率的市场化程度。须知,这是一个政治经济学时代,汇率的本质是国家战略手段,非西方经济学所说的纯粹市场工具。若这样,美元反转,人民币才可能不至于受损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