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波普艺术大师安迪。沃霍尔说:“赚钱是艺术,工作是艺术,而成功的商业是最棒的艺术。”艺术和商业,相互抵触也相互依赖
□ 本报记者 刘宜
艺术作品是需要市场的接受和承认来实现价值的,艺术家、画廊、收藏家、策展人、
评论家、拍卖公司……都直接或间接地对艺术产生影响,而市场在某种程度上或许是艺术品的最终归宿。
今年5月的春季大拍可以说将中国当代艺术品市场带向了新的高度。香港苏富比“中国及韩国当代艺术专场”率先将当代作品市场拉高,全场72件当代艺术作品的总成交价达4355。455万元,远远超出预估。其中,宋庄代表画家王广义的油画《大批判——安迪。沃霍尔》以高出预估价一倍的108万元人民币成交,也创出了他个人油画作品的最高成交价。
紧接着,香港佳士得以华人油画为主的“20世纪中国艺术及亚洲当代艺术”拍卖总成交额突破2亿港元。内地拍卖市场的成绩也不逊色,中国嘉德的“中国油画及雕塑”专场总成交额近7698。46万元,成交率高达93%;北京荣宝也初尝甜头,首次推出当代油画专场,总成交额就达到2689。4万元。纵观整个中国当代油画拍卖市场,可以说是全线飘红,对此早有预测的业内人士也惊讶于速度和幅度的“难以想像”。
价格增长的典型神话现居宋庄的方力钧的作品市场已经比较稳定和成熟。作为中国当代第三代艺术家,他一度成为西方艺术评论家观察当代中国的典型参照。
方力钧第一次大规模出售自己的作品是在“后89中国艺术展”。现在和朋友一起经营餐馆的他或许天生就非常有经营头脑,面对经济上的诱惑,他没有为了迅速改善生活选择盲目出售作品。虽然当时年轻没有经验,但一方面“那个年代对商业有与生俱来的抵触,觉得艺术和商业应该划分界线”,同时要考虑“作品的量很小,放在什么地方效益会更高、看到的人更多”。
他说:“1996年之前我对作品的出售控制非常严,很少有私人收藏家能拿到我的作品,基本上都给了公共机构收藏,1996年才开始有了一些松动。”作品被私人收藏家买走后,不可能要求被更广泛的人看到,虽然公共收藏意味着在经济收入上要吃亏,但这更像一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过程,对提高艺术家的知名度和作品地位非常重要。
“钱是一个附加的东西,核心的东西做得越好,经济上的收益越大。在销售方面我没有经验、也没有胆量说我的作品要卖多少钱,只能自己这样一步一步走,凭直觉。”
凭着这种直觉,他的长线没有放太久就等到了收益。2000年,方力钧1999年创作的一幅作品在嘉德春拍中拍出27。5万元,同年嘉德的秋拍专场上,王广义的《大批判——可口可乐》以33万元成为当场拍卖的第5名,创造了中国当代艺术第一次在国内拍卖市场的辉煌。前不久,北京荣宝也拍卖了方力钧2001年创作的一幅作品,以41。8万元成交。
当代艺术的四代虽然以王广义、方力钧、刘晓东等为代表的中青年油画家开始在海内外市场抛头露面,每幅作品达到几十万元人民币的价位,但年轻一辈在拍卖市场上还只能遥望前辈。20世纪初,徐悲鸿、林风眠、刘海粟、关良等一代画家的作品因为艺术和历史的双重价值,在拍卖市场占据主力地位。上世纪40、50年代留学海外的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等大家的作品同样炙手可热,今年5月底香港佳士得“20世纪中国艺术及亚洲当代艺术”专场拍卖中,赵无极的巨作《1985年6月至10月》以1804万港元打破中国油画的世界拍卖纪录。而最早被市场接受的古典主义学院派画风的代表画家陈逸飞、陈丹青的市场也基本稳定。但是我们的拍卖市场不能总是张大千、徐悲鸿,要推出当代优秀的艺术家。中贸圣佳的总经理表示,今后每年都要力推一位当代画家。
上世纪70年代出生的第四代艺术家开始进入创造商业神话的链条。以尹朝阳、夏俊娜等为代表的年轻画家开始成为新的投资收藏的潜力股。夏俊娜的作品早期价位只有一两万,去年华辰的秋拍中,她的《魔法盒》却拍出了46。2万元。今年5月在嘉德,她的《傲霜图》又拍出63。8万元,不能不说让人咋舌。而尹朝阳预估价仅10万港元的《广场》在去年10月香港苏富比的首场“中国当代艺术专场拍卖”上,最后以43万港元成交。
与拍卖无关在外人看来,艺术家本人应该是最关注拍卖行情的人之一,但不论是王广义,还是更新一代的画家尹朝阳,对拍卖的看法都惊人地相似。或许是为了维护艺术的纯粹,他们潜意识里在尽量远离商业和金钱的交易。
拍卖数字的高低可能会改变他们的生活质量,但不是他们所寻找的方向。他们依然要沿着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所开始的那条艺术道路前进。
王广义坚持认为拍出108万元的那副作品在全部《大批判》系列中并不是最重要的一幅。“赶巧这幅作品拿去了,赶巧现场有几个都感兴趣。如果对你的作品感兴趣的收藏家刚好飞机晚点了,很可能就流标了。拍卖有太多偶然性,不是真实的东西。学术对我更重要,一个比较恒定的指标,我比较在乎这种真实的价值体系,它不是偶然的。而社会、媒体恰恰对偶然性感兴趣。”
“《广场》不是我最重要的作品。它碰巧去了那个拍场,又碰巧是最显眼的作品。拍卖有偶然性。”尹朝阳最初并不关心拍卖行情,身边的人总会提,他也不得不有所注意,但内心对此却有抵触。“不能让自己的脑子被这个占据。说一点影响没有不可能,《广场》一拍出来,今年所有的拍卖行全都上,会受不了。”
市场在哪儿1993年,宋庄的方力钧、杨少斌和岳敏君等20位中国艺术家受邀参加威尼斯艺术双年展。在获得巨大的学术肯定后,“各方面都变好了,经济上也好了”,每年他们都会频繁收到国内外各种展览的邀请。
他们这一代,可以说都是首先被西方认可、解读,随后才逐渐被本土受众注意到,所以很多人认为中国当代作品的市场在西方。但作为西方收藏宠儿的王广义认为他的作品并不是为了给西方看的,“他们怎么看对我来说不重要,他们看、研究、收购,那是他们的事情。可能很多人不相信,其实接轨不接轨并不重要,最起码的出发点还应该是在我们自己本土文化背景下寻找意义。如果他在自己的本土文化中具有意义,当然就具有国际市场。”
据说,中国新出现的收藏艺术品商人已开始频繁拜访伦敦和纽约等地的中国艺术品私人交易商,这种情况和35年前日本成为全球经济大国时的情景完全一致。从近年油画拍卖的成交记录看,中国名家的油画作品价格已开始直追国际市场行情,持续上升的华人艺术品市场以及活跃的内地买家,都刺激着国际收藏家们积极入市参与竞争。
“宋庄”的市场价值随着王广义、方立钧、岳敏君、杨少斌等来自宋庄的画家们的作品不断以傲人的价格落锤,当全世界的收藏家都开始对中国当代艺术作品侧目的时候,人们也不得不注意到宋庄画家这个群体的存在。
如果说宋庄的存在对艺术家的生存、生活方式,甚至艺术已经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很少有人能说清这个群落是否对艺术家作品在市场上产生了某种作用或说联动效应。“应该说目前还没有看到人们在买一幅画的时候考虑到它是否是出自宋庄作品,并因此而增加某种分数。”一位资深收藏者说,“不过,肯定也会有所影响。我想现在这个阶段能看到的可能是在增加市场机会上,比如有海外的收藏家来北京,知道宋庄,到这儿到处看看,就增加了在这里的作品的曝光机会。更多地被买家看到是很重要的。”
在增加商业机会的同时,业内唯一的担忧来自这个艺术群落是否会随着商业化程度的不断加大,掺杂进过多的俗世气息,发展得更像一个旅游地,而不是艺术家休养生息的地方。就像798,现在更多地已经不是一个创作基地,而是成为了一个商业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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