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最高发行价，一边又是价低者得，证监会[微博]被新问题纠缠。

　　文/特约记者 张云

　　要问一行三会哪个部门的领导最如坐针毡？毫无疑问是证监会[微博]。从监管端到最后的投资端，开闸一个月的IPO问题层出不穷。

　　第一个像新股发行制度新规发起“挑战”的是中金与奥赛康，72.99元的发行价格创出IPO开闸以来的最高发行价格，同时创出最高市盈率67倍，高于55.31倍的同行业平均静态市盈率。

　　接到皮球的证监会临时叫停奥赛康发行，据悉在叫停前夜，中金公司首席运营官林寿康与负责资本市场部的董事总经理楚钢曾一同到证监会沟通奥赛康发行事宜。

　　没多久，众信旅游力排众议剔除96.33%的报价，定价31.8元发行。此举一出市场哗然，市场化交易制度下居然出现紧俏商品价低者得的现象。球又一次传到了证监会脚下，行政化的“管制”让券商无所适从，新股发行从一个极端滑向了另一个极端。证监会在1月17日的例行发布会上表示，“市场化改革绝不意味着放任自流，更不允许哄抬价格，操纵价格，扰乱市场秩序”。

　　晶方科技、石英股份在临门一脚突发纠纷被叫停，慈铭体检老股转让比例过高也被叫停。越想解决问题，越被新发现的问题所纠缠，IPO无论对谁来说，都已经成为“烫手山芋”。

　　二级市场交易受限制

　　开闸一个月，进程最快的IPO公司已经杀到了二级市场，但“刚上市，才交易了两秒钟，就呆坐了一天”。一位投资者这样抱怨。

　　作为新股发行改革的重要配套措施，新股首日上市交易制度已经进化为史上最严版：开盘集合竞价限制为上下浮动20%，相对于开盘价，首次涨跌幅达到10%即第一次停牌，深交所[微博]停牌时间为1小时，上证所为半小时，首次涨跌幅达到20%即第二次停牌，深交所一直停牌至尾盘集合竞价，上证所一直停牌至收市前五分钟。

　　对于在最后五分钟抱有幻想的投资者而言，上交所[微博]也规定，在最后交易的五分钟内交易价格限制为当日开盘价上下浮动20%以内，换句话说，新股上市首日，价格只能在发行价格的64%~144%以内波动，相当于设定了涨跌停制度。

　　一定程度上，这样的防炒新制度起到了一些作用。首只上市的新股纽威股份，第一次被盘中临时停牌后，复盘未触及第二次临时停牌阈值，记者也观察到，在停盘的半个小时中，买单数量确实在下降，不过纽威股份在第二天依然跌停。

　　相比之下，深市的首批登陆新股就显得不惧炒新规则，首批8只股票中的7只在上市首日“涨停”，连续触发两次盘中临时停牌。对于要购买股票的投资者而言，上市第二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停牌，也没有交易量，只能在电脑面前呆坐。

　　因此，防炒新制度虽然遏制了当天氛围的加剧，但由于上市首日换手率并不充分，往后的走势不确定性就变得更多起来，风险实际上也再往后顺延。而交易所的各项制度，只是新股发行改革的配套措施，行政管辖的意味依然浓厚。

　　“成熟的资本市场，要允许有人赢有人输。”某券商投行人士对记者表示。他认为，IPO新股发行制度改革的本意是市场化，但随着后续事态的发展，监管层的思维依旧没有改变，依旧希望市场中“输”的人少一些，当然从另一角度看也可视为对中小投资者负责的态度。

　　一级市场状况更多

　　相对于在一级市场就被卡住的公司来说，能够走到二级市场的还算正常。开闸至今， “怪事”屡屡出现在一级市场上。

　　首当其冲的是奥赛康。在发布发行公告后，奥赛康又在1月10日公告暂缓IPO，有媒体指出，这是被监管机构紧急叫停，原因在于控股股东套现金额过大。从之前的发行公告可以看到：72.99元高价发行，老股东通过老股转让获金31.82亿元。中金公司在这桩生意中收获2亿元左右的承销费用。

　　上述投行人士对记者表示，对于券商的保荐费用，证监会一向是不会插手的，奥赛康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高价发行之余产生了巨额的老股转让金额。

　　这部分资金并不进入上市公司募集资金监管渠道，因此套现比超募更加不可控。另一位投行董事总经理则对这个现象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担心老股转让金额过大无可厚非。监管层也是对股民的投资负责。但如果考虑到转让金额过大，老股东套现过多不好监管的话，可以让这部分资金先进入如投资者保护基金这样的第三方账户，然后设定一系列条件分批让老股东套现。”

　　但证监会否认了奥赛康是被自己叫停，并表态“市场化改革绝不是放任自流”。

　　或许是监管层的强势令还未进入市场的券商们感到现状不可逆，奥赛康之后的网下询价阶段再也没有出现令人咂舌的发行价格，但风向却从一个极端迅速滑到了另一个极端——新股发行低价者得，众信旅游网下申购剔除了96.33%的报价者，紧跟众信步伐的还有汇金股份与扬杰科技，后两个公司的网下询价剔除率分别高达95.57%和94.28%。

　　有熟悉定价的人这样分析高剔除率的缘由，券商目前决定价格有两条红线，一是市盈率红线，高于平均行业市盈率要将网上申购推迟三周；二是批文里面新老股转换比例红线，按照奥赛康的例子，一共发行7000万股，新老股发行比例为2∶5，而众信与其他往后的公司新老股发行比例相当。既要不超过市盈率，又要保持比例相当，发行价格自然只能往低了去。

　　券商们表面的迎合并不能使监管层完全放心，奥赛康被叫停后，证监会组织了面向44家询价机构，13家保荐机构的核查，据悉核查的内容与是否寻租腐败、内幕交易有关。

　　监管层酝酿变化

　　一、二级市场的问题，屡屡抛向证监会，证监会主席肖钢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时，又传出了证监会部门要大调整的消息。

　　据财新网报道，证监会机构部门即将进行调整，最新方案是：合并减少四个部门，同时新设四个部门。新设部门的名称与2013年流传版本有所调整。改革除了将一些功能类似的部门“合并同类项”，总体思路在于从机构监管转向功能监管，同时推进监管重心向稽查执法转型。

　　其中确定合并的部门是：发行部与创业板部，上市公司一部与上市公司二部，期货一部与期货二部，机构部与基金部。新设的四个部门是：私募基金办公室、创新业务办公室、债券办公室和打击非法证券期货活动办公室。另外，重点强化的案件稽查部门内，也将有机构整合与新增。而为了向注册制进发，发审委或将在2015年取消。

　　同时在坊间流传的，还有证监会主席的去留。假如现任主席肖钢确认将前往其他部门履新，那么他将成为证监会历史上任期最短的主席。

　　除开监管层的改变，券商千盼万盼的《证券法》修改在今年两会期间也有可能实现较大进展。对于新股发行改革的诟病，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现行《证券法》、《公司法》等限制了部分改革，其中就有注册制。

　　早在新股发行改革征求意见稿出台后，便有声音质疑为何审批制的根基依然未见任何改变，而证监会给出的答复是，实现注册制需要修法。

　　某大型投行常务副总在微信朋友圈内就自己对新股发行改革到目前这一步发表了看法：“我认为要降低新股发行的价格，长期措施需要修改证券法：首先修改同次发行必须同样价格的条款，可以改为差价发行，也就是网下的询价机构必须对自己的报价负责，所获配股票的价格就是自己询价的报出价格（美式招标法，类似上海车牌拍卖的方式），而流通股网上发行价格则采取中间价格，从而真正保护中小投资者的利益。”

　　同时他也呼吁修改新股发行体量限制：首次发行4亿股以下，流通股必须占总股本25%，4亿股以上，流通股必须占15%。“直接导致所有上市公司为了凑齐这么大的募集资金量，都要挖空心思去编撰很多不切实际的募投项目。”

　　或许根源问题得到解决后，新股发行改革才能迎来更加市场化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