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币卡应不应该死亡

　　作者：聂俊峰

　　根据有关媒体报道，近几个月以来，国内银行发行的所有类型的双币卡正因为中国银联的“审批阻力”而“深陷困局”。从相关报道来判断，在长达一年的舆论交锋之后，双币卡再次站到了去留存废的十字路口(2007年6月18日第一财经日报《银行双币信用卡发行重遇困局》)。

　　尽管人们至今无从获悉双币卡生死未卜的根本缘由，尽管各方对双币卡性质、功能、地位等问题的认知并未达成完全一致，但业界、广大持卡人对于这一银行卡产品的认识却日渐清晰：作为后WTO时代中国人“走出去”的重要媒介之一，双币卡(包括双币借记卡和双币信用卡)在提升中资银行核心竞争力、落实“藏汇于民”政策等发挥了积极作用。因此，贸然叫停或拆分双币卡无疑将有损于千万持卡人的利益，并有可能造成中资银行高端客户的大面积流失甚至损害中资银行的根本利益，也不利于“藏汇于民”国家外汇政策的实施。

　　毫无疑问，在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针对双币卡政策没有变化”的情况下，以“没有任何形式的‘通知’”来断送双币卡的“前程”显然是一个“削足适履”的不当方法。作为一名银行卡爱好者，笔者愿就双币卡的未来发展冒昧提出几点设想，未必全面，权作后学末进之言：

　　首先，对双币卡产品管理与监管应当以客户利益为宗旨。在中国银行业零售银行版图中，双币信用卡和双币借记卡之所以能够成为举足轻重的金融工具，正因其一卡双账户、一卡双线路的产品特征满足了国人跨境支付的基本需求，进而发挥了规模经济的效应。1996年中国工商银行首发双币信用卡之时，中国国内尚未成立专门的银行卡组织，国内银行业出于整合境内外资源的需求，对双币卡不断创新完善。“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双币卡这一专利产品在中国十年历程已经历了一个被市场检验、被客户认可的成熟过程。因此，对于双币卡在使用中出现的“内卡外抛”等操作性风险，监管部门应当加强商户操作的监管而不应因噎废食、阻碍甚至停止双币卡在境内银联网络的受理。

　　其次，以千万持卡人福祉为原则，合理规范双币卡的利益分配问题。以品牌使用费为例，有关媒体提议取消双币卡的理由是：国内银行发行的VISA、MasterCard双币卡在内地使用的是银联网络，但中资银行却需要向VISA、MasterCard等国际组织缴纳 “品牌使用费”。从表面上看，中国银联在这个问题上的确遭遇了不公，然而事实上，品牌使用费问题需要从两个层次来分析：

　　第一个层次是，品牌使用费因何而生；品牌使用费是否像跨行查询收费那样转嫁给了消费者？显然，从数千万持卡人的消费体验来看，客户并没有因使用双币卡而支付国际卡组织 “品牌使用费”。那么“品牌使用费”其实只是发卡银行与国际信用卡组织之间的商业契约关系而已。第二个层次是，如果中资银行果真向国际信用卡组织支付“不合理的”品牌使用费，那么监管层也许需要根据客户的利益与收费的客观情况，协调各方所关心的利益分配问题。类似问题此不赘述。

　　第三，允许双币卡发展兼顾了中国银行卡产业的保护与效率问题。银行卡市场可以划分为发卡(发卡银行对银行卡组织的选择)、收单(即POS机具的布放)和清算转接三大环节。上世纪末双币卡诞生之初，国内银行与国际信用卡组织共同为双币卡提供受理网络支持。中国银联成立之后，清算转接由其独家运营——这是监管层据彼时情势、赋予中国银行卡市场必要的产业保护。然而近年来，境内的银行卡收单领域，中国银联“一人分饰两角”，其直连POS(直接归银联管理运营)已占据国内POS数量的60%以上，各家银行的收单业务却已“明日黄花蝶也愁”。如果废除双币卡，则意味着国内银行卡的发卡、收单和清算——三大环节完全由一家银行卡组织掌控。显然，银行卡产业保护的终极目标不是为了建立产业垄断，而是为了抵制外资在国内产业方面形成的垄断局面。产业保护政策应当是以市场效率为先，在保护的同时限制垄断并维护消费者的基本权益。因此，监管机构应当在维护千万持卡人权益和产业效率的基础上，保障中资银行在发卡环节的合理选择权。

　　第四，鼓励以双币卡为载体的金融创新。十多年来，国内银行以双币卡为平台进行了不少金融创新。特别是2005年以来，随着国有

银行改革进程加快，中资银行以双币卡为媒介与境外战略合作者展开了信用卡商户、ATM渠道、私人银行等多项深层次合作：交行与汇丰的“home & way环球商户礼遇计划”、建行与美国银行的ATM取款互免手续费合作、中行与苏格兰皇家银行的私人银行业务合作等。这些创新与合作既提升了中资银行的服务水平，也为广大客户提供了便利。

　　归根到底，一个金融产品有无生命力关键要看它是否满足市场需求，因此对双币卡的讨论一定要摒弃部门利益和门户之见，而以广大金融消费者的福祉为出发点。社会各界均应当以冷静的态度、审慎的理念来对待双币卡的未来。

　　“生存还是死亡”,对双币卡来说，这绝不应是一个问题。

　　(作者系资深银行卡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