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清：我国金融体系内生性风险明显上升

中国银监会审慎规制局副局长刘志清

　　新浪财经讯 由新华社瞭望智库、新华社《财经国家周刊》共同主办的“2017中国新金融高峰论坛”于12月9日在北京举行。主题为“回归本源，优化结构，强化监管，市场导向”，中国银监会审慎规制局副局长刘志清出席并演讲。

　　其表示当前中国经济面临的外部环境不确定因素在增多，国际经济环境发展进入新常态，一些积累的深层次矛盾不断暴露，科技推动金融新业态不断发展，金融的复杂性、关联性在增强，对金融监管提出挑战，这要求我们在当前和今后一段时期必须把风控金融风险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上，其中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是重中之重。

　　以下为发言实录：

　　刘志清：大家好，非常荣幸来参加今天的论坛。

　　今天下午论坛的主题叫“严守风险底线”，我想借此论坛从银行业监管的角度、侧重系统性风险，谈一下对当前的金融风险和防控的看法。

　　当前中国经济面临的外部环境不确定因素在增多，国内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一些长期积累的深层次矛盾逐渐暴露，科技推动金融新业态不断发展，金融的复杂性、关联性在增强，对金融监管提出挑战。这要求我们在当前和今后一段时期，必须把防控金融风险防到更加重要的位置，其中防范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是重中之重。

　　第一，要准确把握当前的金融风险。站在金融体系的视角看，系统性金融风险可以分为外生性风险、内生性风险和部分内生性风险。

　　外生性风险是现阶段我国银行业金融机构面临的主要风险。我国经济正处在工业化进程的中后期，经济发展必须根植于实体经济，必须控制金融的虚拟性，使金融活动紧紧围绕经济活动开展。因此，从银行体系看，现时期金融风险的主要因素来自经济体系，具体来说，信用风险是当前银行业面临的主要风险。我国是银行主导的金融体系，跨期平滑吸收损失是其应有的特征，目前银行业吸收经济波动损失的能力较强。我国银行业已实施动态拨备管理，这一轮不良贷款快速上升的五年中，银行已累计处置不良贷款达到账面不良贷款余额的2倍，目前仍有相当于账面不良贷款余额的1.8倍的减值准备，可用于不良贷款未来的核销。此外，银行业保持稳健的盈利水平，在通常的不良贷款回收水平下，当年拨备前利润可核销相当于3倍的账面不良贷款。因此，随着我国经济企稳向好，我们判断银行业外生性风险总体可控。

　　近年来，我国金融体系内生性风险明显上升。内生性风险主要表现为金融体系自身的脆弱性。一是影子银行风险。由监管套利驱动的影子银行体系在为市场提供更多金融产品选择的同时，也增加了潜在系统性风险，国际金融危机中我们已见证了这一点。影子银行风险主要表现在高杠杆、期限错配，交易链条长，同时缺失资本、流动性缓冲等审慎要求。二是新金融业态潜在的系统性风险。由金融科技驱动形成的新的商业模式，提高了金融服务的可获得性和便利性，提升了金融效率，但对金融稳定也会产生一定的负效应。比如交易活动便利性增强，会改变市场行为，从而加快风险传导速度，放大风险；由于网络技术应用，突破地域和网点的自然约束，业务规模加速增长，超出管理能力；部分业务模式将零售资金汇集转化为同业批发资金，增加了银行机构流动性风险和市场波动；新金融业态业务模式趋同、交易策略相似，易产生同质溢出的系统性风险。三是市场波动风险。金融综合化经营带来便利客户、范围经济效应、分散风险等优势的同时，也一定程度增加了金融体系的复杂性和系统性风险，如风险会在机构间、市场间和产品间传播，信用风险、流动性风险和市场风险相互作用，产生螺旋效应，放大市场波动。四是流动性风险。部分中小金融机构通过同业和投资，利用互联网金融快速扩张，短期批发融资占比过高，加剧市场流动性与融资流动性相互作用，潜藏系统性的流动性风险。

　　房地产泡沫风险是部分内生、部分外生的风险。金融和房地产是紧密相关的行业。一是房地产是银行的重要押品，也是主要的贷款投放行业，所以房地产泡沫易引发金融风险，二是房地产泡沫的产生，资金推动是重要因素。房产地价格和资金相互作用会加速推动泡沫升级，因此房地产泡沫风险是部分内生、部分外生的风险。当前房地产对银行业的直接风险总体是可控的，因为房地产贷款占银行各项贷款的比重不足四分之一，远低于主要发达国家，而且我国实施严格的贷款首付比管理，总体LTV较低。但房地产通过经济和地方财政对银行的间接影响不可低估。此外，各种形式的首付贷、消费信贷资金进入房地产市场，导致不合格贷款人从银行取得按揭贷款，增加了个人杠杆，加大了金融风险。

　　第二，要有效防范和化解新时期系统性金融风险。风险是结果偏离预期的可能性，因此，风险包含了认知和存在两个维度。有效防控风险首先要充分掌握信息，利用科学的工具和方法，从而形成合理的风险分析判断。既要防止夸大风险，过度监管，抑制金融创新，又要避免忽视风险，监管不足，累积“灰犀牛风险”。其次，要正视金融的复杂性、根本的不确定性这一客观实际。既要在风险管理上未雨绸缪，遵循预防原则，防范“黑天鹅”风险，又要强化事后监管，增强危机应对能力，防止次生风险。

　　事前监管方面：一是要促进实体经济与金融的良性互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为实体经济服务是防范金融风险的根本举措”，金融机构要树立与实体经济俱荣俱损的理念，把握发展方向，回归本源，切实下沉服务重心。要完善动态资本、动态拨备制度，建立主要基于规则的动态调整机制，缓解金融亲经济周期效应。

　　二是强化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的监管。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应当具有更高的损失吸收能力，特别是需要债权人进行“自救”，参与损失吸收；应运用更严格的、反映业务复杂性的监管技术，尽早识别机构风险并采取干预措施；建立有效处置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的政策框架，加强国际监管合作，完善跨境危机处置机制。

　　三是降低金融业务关联性和复杂性。要强化金融风险源头管控，补齐监管规制短板，监管规则不仅关注行为监管，也要关注系统性风险监管。比如通过统一资管规则限制产品的结构脆弱性，抑制监管套利。

　　四是加强对金融机构创新业务的监管。要限制脱离实体经济、规避金融监管，过度追求短期利益，忽视消费者保护、放大系统性风险的创新。金融监管要在模式、制度、技术预见等方面调整监管框架、提升监管能力。要强化金融监管的专业性、统一性和穿透性，坚持金融业的特许经营性，所有金融业务都要纳入监管；监管要保持与金融创新的同步，学习借鉴国际上“监管沙盒”理念，加强对创新的评估与纠偏机制建设。

　　五是改进监管方式方法，提高监管的前瞻性。加强对金融机构商业模式、发展战略、风险偏好变化的持续监管。为鼓励金融创新，监管方面应保持监管规则相对稳定性，在监管实践中可多采用压力测试等手段，提高相机监管能力和水平，鼓励银行风险管理水平与业务发展的匹配。

　　事后监管方面，要提高三种能力：一是提高政府和监管部门快速恢复市场和金融功能的能力，二是切断问题机构风险向外传导的能力，三是快速处置大量出现的不良债权，推动企业重建的能力。

　　当前，我国的金融创新还是相对不足，没有金融创新，金融就不能真正成为国家重要的核心竞争力。因此，我想强调，在防控风险的同时，政策上还要鼓励和支持金融创新。

　　最后祝论坛圆满成功，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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