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林科院荒漠化研究所卢琦：库姆塔格不再遥远

中国林科院荒漠化研究所研究员卢琦

　　新浪财经讯 CC讲坛第22期于2017年12月3日在北京东方梅地亚中心M剧场举行，中国林科院荒漠化研究所研究员卢琦出席并演讲， 他和他的团队10年研究库姆塔格， 多次出入无人区，只为揭开中国唯一”羽毛状沙丘”的神秘面纱。

　　以下为演讲实录：

　　卢琦：有机会与大家分享我们过去十年，在沙漠科考里边一些体会和感受，库姆塔格沙漠的那些日日夜夜。

　　这是我选了一些我们参加十年科考的部分队员的一些影像，实际上我们做这个沙漠，已经做了十年，我们的队员已经超过了两百位，我们在里边已经走过了十几万公里的路程，累计起来有30多万了，我们累计的时间，也有360多天，所以我最长的时间记录，是在里边待了14天。所以我今天这个故事，是从十年前2007年说起的。我现在的单位叫中国林科院荒漠化研究所，我们的团队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首先我要感谢对这个项目支持的，我们科技部，国家科技基础工作重大专项，对我们持之以恒的支持。另外，还感谢我的团队和战友们，我是一期的队长，这个库姆塔格在哪，我先给大家看一下。

　　库姆塔格出身名门，东边一指是敦煌，西边一指是罗布泊，罗布泊太有名了，南边是阿尔金山，北边是干旱戈壁，这四个都比它有名。但是自从2007年我们踏进了这一片荒漠无人区，踏遍了这片热土，这一块就从此声名显赫，我们看看它的全图，左边的大耳朵就是罗布泊，右边那片绿洲就是敦煌，我们的世界名城，南边灰白的部分就是阿尔金山，这就是库姆塔格的全图，下边右下角那一个小图，中间显示的那一小块，就是库姆塔格所在的位置。库姆塔格里边一说沙漠，满眼的都是黄沙，我这里面展现的一些小图都是库姆塔格这个地区的一些美景，我回头有机会，可以带大家一起去欣赏。

　　这是南边的阿尔金山，最后边看到皑皑的白雪，那是阿尔金山的雪山，最高处有4500多米。这是阿尔金山前边的洪积扇，就是洪水来的时候，冲平的一块地方，夹杂着大量的石粒，这是阿尔金山山洪爆发的时候的一个出口，我们叫卡拉塔什塔格。就是黑石山的意思，这是维语。这个是冲积扇的山口，这是我们的库姆塔格沙漠遇到的最深的一个峡谷，我们命名为库姆塔格大峡谷。深度超过120米，这一块最有名了，古书叫莫贺延碛，实际上现在地图上叫哈顺戈壁，后边我们可以看到，和海洋一样的海市蜃楼。这个是当年玄奘西域取经时候路过的800里旱海。这是罗布泊一个最硬的盐壳，我们形容尖如刀坚如石，普通的皮鞋穿着就不要去了，我们最好穿上那个踢不烂的那种，然后在那才能够过一下。这个就是我们当初要寻找的羽毛状沙丘，我们走进这个沙漠，就是为了这一片沙丘。

　　给大家展示一下，这是我们无人机航拍的，这是当年一进去，给了一个下马威，遇到了沙尘暴，当然我们很好地回来了。这是过去十年，我们所有这些黄色的路线，就是我们印下的足迹，我们用这个GPS点下来，上传到图上，基本踏遍了所有沙漠的方方面面和边边角角。说到科考有什么利器，当然也有厉害的，也有不厉害的，最简单的两只手，这个徒手疗法，我们叫这个徒手挖坑、挖土，最简单的有铁锨，最高大上的雷达、探地雷达、红外相机、还有这个大型的挖掘机，我们都开进去了。

　　现在我给大家介绍我们发现的三个东西：第一个就是说羽毛状沙丘，它的最新的解读，过去是我们老一辈沙漠科学家在航空照片上，发现这一个区域分布有全世界唯一的像羽毛状一样的沙丘，就是右边右下角展示的。这一幅照片猛一看， 像鸟的最后的羽毛一样的。十年来我们给它三个解读：第一个就是像左下角的这一篇大片，秀黄边这一部分，就是流沙覆盖的区域，像诸葛亮那个羽毛扇，叫羽毛状沙漠，就是整个沙漠像一个羽毛扇一样。右边上图这个就是我们用无人机拍的，在空中拍摄的羽毛状沙丘。空中的影像，我们叫疑似羽毛状沙丘。我们说沙丘应该有一个高程，就是高低相错的部分叫丘，有沙子堆积的沙丘，我们进去以后发现，实际上没有丘，这就是我们最疑惑的部分，在下边的图里，也能够看到这个有起伏，实际到了现场以后，测量起伏很小，因为我们开的这个越野车，在里边行驶到120公里，没有颠簸感。

　　所以我们现在对这个羽毛状沙丘的判读是有三个，实际上这也仍然是不确定的，这是第一个对形态的。第二个怎么形成的，我们初步的判断，过去常识的新月形沙丘，它们是串联走的。就是每一个沙丘都是手拉手，最后形成我们下面片子上看到的，这叫串联状的新月形沙丘链。我们看到的羽毛状沙丘，发现了它是并联的，每一个新月形的沙丘，是并行串起来的，我左边的示意图上，给大家示意，有一个角受强风的吹拂，把这个角连接在一起，最后串在一起，就成了羽毛状的沙丘链。这个是我们目前拿到的两个证据。

　　第一个推断，是由下浮地貌形成的，就是先有下浮地貌，像右边这张图，里边有砾石堆堆成了一个鱼鳞，然后有流沙覆盖在上面，这是一种假说，我们叫下浮地貌说。另外一种，我们在瞬间抓到的一个影像，大家看一下，右边这张照片是当天，看到那个沙尘暴那一天，在野外拍到的一张照片。我们的想象是，瞬间风停了，落下来就像左边的照片，左边是一个实证，这是我们的风成说。但是风吹过，又找不着了，所以这就是我们最疑惑的地方，也是科学最有意义的部分。

　　第二个，我们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就是在过去的，自然地理学教科书里面，没有记录的一种地貌形态。我们首次发现并命名叫砂砾碛，我们为什么说是一种独特的地貌形态，因为过去没有见过，在沙漠里很少有这种形态，要么全部砾石覆盖叫戈壁，要么全部流沙覆盖叫沙漠。在流沙的沙漠里，发现有砾石覆盖，就成一个混合体的一个堆积状物体，所以我们就命名为砂砾碛。大家看到这个黑的，和很黑的也有其它颜色的，但是它的形态有各种的。有这个丘状的、有锥状的、也有堆状的，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堤状的，我们初步推断，应该是洪水堆积而成，和过去远古时代的冰川堆积而成的。我们下边那些小图可以看到还有环状的，就刚刚幼年时代的是怎么形成的，这是我们对这一地区地貌的第二个意外。

　　大家初步推断，岩石风化以后就会崩裂。大家拿着岩石，想到崩裂都想不起来。你到库姆塔格沙漠以后，发现满地都是崩裂的岩石，我们叫风化。风化以后压到沙漠上，风吹过来，沙子走不了，周边吹掉以后自动垮塌，形成一个平行的过程。另外一种，这个大家伙怎么来的，大家可以看到，我中间做了一个小的影像，给大家显示。它将来也会由一块石头，变成两块，两块变四块，四块变八块，会崩裂，崩裂以后覆盖到一个很小的面积，然后就把沙子给盖住了，这是推测和假设，希望有志的朋友继续来探索。

　　这个是显示石头如何变成沙子的，最下面这个照片，这个近的还是戈壁呢，右边这个，前边后边已经变成流沙了，就是一点一点风化变碎。这个是第二个，第三个，这个地区刚才看到最亮丽的叫雅丹，雅丹在维吾尔语里面是雅尔丹的简称。然后我们看到左边这一幅图，是幼年的雅丹，是刚刚形成的。右边就是中年的，基本像我的年龄了，然后我们看一看老年的。老年的现在是一般的游客都能到的，叫雅丹世界地质公园。我们看到的这个万舰齐发，军舰一样，万舰齐发这个是最经典的。

　　一幅照片，给大家来秀一秀，沙漠里最少的就是水，但是有幸我们这一次，在库姆塔格沙漠里面，发现了水的多种形态。整个浏览一下，大家分开看一下堰塞湖。正好2008年的5.12汶川地震，震出了库姆塔格的一个堰塞湖，坚持了两年，到2010年我们再去的时候，堰塞湖已经没有了，所以不怕你找不到，就怕你赶不到，赶得很巧，我们遇到了最好的时候，这是尾闾湖。这个最常见，一般沙漠里的河流，穿过沙漠的时候，所有的水都下渗，最后留下来不走的，就是一个很小的湖泊。它是季节性的，会时有时无，我们去的时候也正好还剩了两个有水的湖泊。这是阿尔金山山下的泉水，有了泉水才有了生命，这就是拉配泉，这是洪水，这是最难见的一个。其中一个最短的，最宽的一个红柳沟的洪水，在2009年拍到的。这是一个水瀑布，我为什么写一个水瀑布，大家能想到，下一篇肯定是有另外一个瀑布，那就是沙瀑布。这个有30多米高，风一吹流沙像水一样，宣泄下来，也是很壮观的一个景象。

　　有了水，沙漠就有了生命，有了生命有植物，这是必须的初级生产力。然后就有了动物，动物里面最经典的，我们最珍惜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野生的双峰野骆驼。这是我们用红外相机拍到的其他的野生动物，中间这个是藏野驴，生活在青藏高原，但是我们有幸在这个区域，也拍到了藏野驴的身影。这是另外一个更珍贵的雪豹，我们十年只拍到了一张，但是至少证明，它到这个地方来过访问过我们，所以很珍贵的一张照片。这个就是双峰野骆驼，这是我们目前拍到的，一个正常的种群，我们目前拿到的最大的种群是80峰的，就是很大一排过去。因为那些照片不清楚，就没有给大家展示。

　　这个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左边这个骆驼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很遵守纪律，这是我们在红外相机拍到的，骆驼排队饮水时候的一个情景，我们为它感动。右边是我们拍到的一峰的，就是白唇野骆驼，我们本想要做一个种的鉴定，可惜没有抓到它，只是拍到了一个影像，所以如果需要，可能还得做DNA的鉴定，鉴定它是不是一个变种，或者是一个新种，这一片热土有了美丽的风光，也有了迷人的动物，也有了珍贵的植物，那我们想要不要保护起来。

　　今年两会期间，以我为首代表我们民进中央，向大会提出来一个提案，建立库姆塔格国家公园，这也正好符合我们十八大提出来优先保护的理念，和生态文明的理念。我们拟议中的这一块，大家可以看到，我已经给它highlight了一下，这个大概是24万平方公里，涉及到三个省区，新疆 甘肃和青海，这个面积是目前我们前边批的十个国家公园里最大的，在全世界这个面积能排到第三位，这一块也是景观最丰富的。在一个国家公园里能看到巍巍的雪山、看到戈壁、看到湖泊、看到沙漠、看到绿洲等等。想去看的同学们或者是同事，提前做好准备，我为大家介绍一下怎么准备，准备好了，就到我这报名。

　　七天时间，在家不刷牙不洗脸，不要在床上睡觉，要住睡袋，不烧火做饭。你可以练一练，也可以吃方便面，也可以吃一些海军陆战队的食品，都是自加热，就是没有做饭的工具，七天练完以后，你还活得很好，就找我报名。我们一起明年有约，明年五月一起去库姆塔格，走进沙漠。有你们的陪伴，我们一路欢歌。库姆塔格见。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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