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轶颋：绿色信贷指引对银行有威慑力

WWF中国可持续金融项目总监孙轶颋

　　“2017中国绿色经济峰会”于11月18日在深圳举办。WWF中国可持续金融项目总监孙轶颋出席并演讲。

　　以下为演讲实录：

　　孙轶颋：感谢大家。我昨天刚从联合国气侯大会回来，每个国家都有一个馆，联合国也有馆，每个馆里都有绿色金融这一部分，所以很热闹。

　　这么热闹的话题，汤博士从产业经济方面讲了一下，徐总会从实际中讲一下，我想把绿色金融的体系给大家理一遍。我感觉目前有三个绿色金融体系，可能大家有点奇怪，因为我们谈到绿色金融体系更多的是指七部委发的建立绿色金融体系的意见，但是我要提三个绿色金融体系，一个横向的，两个纵向的。

　　一个横向的是面上的。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绿色金融体系，这个实际上是在2015年在中共中央发的“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整体方案”中，是深改委发的文件中的第45条提出了建立绿色金融体系。他讲的从信贷、资本市场、基金、信息披露、担保、保险、评级、国际合作。

　　到2016年8月31日七部委，发改委、人民银行，环保部、财政部、银监会、保监会、证监会发了一个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为什么是在8月31日？一个是深改委发的文，各部要落实，要在很关键的节点。再过两天，G20当时在杭州举行，当时是第一次中国把绿色金融纳入了G20的议题范围。所以这个文件是跟刚才说的深改委的文件是差不多的。信贷、证券、基金，PPP，保险，环境权交易，地方发展和绿色金融试点，国际合作，风险防范，都差不多。这是一个体系。

　　这一个体系映射到地方上，2017年的6月14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刚通过的绿色金融改革创新实验区，一个是江西，新疆的哈密市，昌吉州，广东的广州市的花都区等等。本来说是只要备案就可以了，最后给国务院常务会批了，证明国家这事情非常非常的重视。批了以后，七部委又联合对这五个城市的具体要求做了细化。听说浙江进行地方试点动员的时候，从央行的副行长到浙江省的副省长都去了，他们说我们市从来没有来过这么高级别的会议。所以说大家很重视，这是一个体系，非常的全面。

　　这个体系中另外还有一点可能是徐总会提的，就是绿色债券体系。绿色债券，央行有绿色金融债，发改委有绿色企业债，正在因此两个怎么统一协调起来，我这里就不细讲，徐总会讲很多。

　　这是一个横向的。

　　我今天会说两个纵向的体系，为什么讲纵向？每一个环节要做好一个事情不容易，需要配套好的政策，实践，制度安排，这两个体系。一个是银监会的绿色信贷。他有几个特点：

　　一个是时间最长的，银监会2007年就开展绿色信贷工作，到了2012年的2月份正式发绿色信贷指引。2012年8月份办公厅追加一个文要求贯彻实施好，2013年发了统计制度，就是定义了12个类别的绿色产业，三个战略新兴产业，新能源，新能源汽车，节能环保，再加上12大类的绿色项目和服务。绿色农业，绿色林业，可再生能源，水，交通等等12大类，其实是11+1，11是行业，1是境外的。

　　到了2014年6月份又发布了绿色信贷的实施绩效标准。到了2015年的1月份，发改委和银监会发了一个行业的指标，叫“能效的信贷指引”。2016年绿色银行的评价机制又出来了，2017年在修订绿色信贷统计制度。五年一个轮回，所以说时间是最长，10年时间。

　　这是最早，最全，也是最严，为什么说是最严？当时2012年的时候，绿色信贷指引发布的时候，很多国际机构在问，说这个没什么用啊，指引啊，不是法律啊，银行会愿意执行吗？国际社会当时就有一个反应，说这个东西没什么用，没牙齿。但是这一系列的措施出来以后，尽管他还叫指引，但是已经对银行是有威慑力了。

　　第三方面我介绍一下最新的，也是最有潜力的一个体系。

　　就是国家发改委气候司的“中国气侯投融资体系”，可以认为他是作为绿色金融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可以把他作为的一个特别的体系。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有目标性的，是为了把全球温控在2度，甚至1.5度以内。这是第一个有目标，有定向的体系。

　　要做几件事情，在波恩气候大会上宣布的有这些：

　　一个是要推动国家绿色金融体系构建与低碳转型与适应型社会的紧密结合。希望相关部委的绿色金融工作能够以气侯减排目标相一致，这是一个有目标的方式。

　　第二个是推动投融资政策与国家低碳发展目标更好的衔接。国家有低碳的政策，地方上有地方的政策，涉及到的低碳投融资不仅有财政政策、产业政策，组织机构等各方面都希望与低碳发展的中长期目标相结合。

　　第三个是鼓励和指导地方政府和企业开展气侯投融资实践。这个工作在在推进，在地方层面上进行气侯投融资的试点。

　　第四个是大家最感兴趣的，利用投融资工具为企业低碳发展服务。需要提出的是，一个正在研究发行气侯债券，这是比较新的概念，我们知道有绿色的金融债，有绿色的企业债，金融债占了80%到90%。那么气侯债券就是在企业能不能考虑一下，是不是可以鼓励创新型的跟气侯减排效果明显的企业，在这些企业发气侯债券，正在研究。第二个是企业的保险。第三个是科技金融，怎么样通过科技金融促进消费这一端能够拉动起来。

　　第五个是构建碳排放信息的披露制度。这个要求企业披露碳排放。

　　第六是广泛开展国际合作。这是上周在波恩大会上刚刚出来的。

　　这个体系也是从政策到产品到信息披露，到地方试点，到国际合作都有了。这些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是不是有更好的效果。

　　在中国的绿色金融体系中有一个横向的、两个纵向的。一个面广、宽，两个深挖，形成了立体式的体系，希望这个体系能够在将来发挥更大的作用。

　　关键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我不想谈太多，绿色金融的体系做好了，也做得很不错。兴业就做得非常好。问题是绿色金融主流化的问题。现在只有兴业和江苏银行成立了专门的事业部做绿色金融，其他的是没有的。非但没有，找一个联系人也是不同部门，这个银行在投行部，那个银行在大客户部，那个银行在研究部，还有风险部，中小事业部的，到处有绿色金融的。人也是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积极性也是忽高忽低，领导重视积极性就高，领导不重视就没有积极性了。这种情况很多，人为的因素太多。积极性也不高。都觉得这个领域不赚钱，没什么意思。

　　我就提出一个主流化的问题，我一直反对把绿色金融作为企业社会责任的一部分，这不是企业社会责任，而是企业很重要的一块内容。

　　怎么解决主流化的问题？

　　还是一句话，要找到金融机构做绿色金融的原动力和主动性。原动力和主动性从什么地方来？就两条，一个是对环境和社会风险的管理，不靠企业社会责任，短期靠监管，长期来看得靠全面的法律体系。企业环境违法必须究、必须罚，而且他的违法成本要超过其收益。银行没有认真的履行环境的尽职调查，就要有连带责任，有了法律保障就好办。环保法律要做到有法可依，执法必严，环境部门要与金融机构信息共享，要把环境的外部成本内部化，这是一个大的问题。如果企业环境违法被处罚，倒闭了，或者是出现了现金流困难等问题，给银行造成直接的风险了，对银行开展绿色信贷工作是有帮助的。

　　第二是绿色投资问题。

　　我经常反对请银行多投一点某些产业，因为银行有银行自己的商业模式，有他的市场规则。需要有两点：

　　一政策的支持，财税，行业政策的支持。因为绿色行业很多是起步阶段的，问题很多，没有政策支持，没有财政上的支持可能活不了。

　　光支持还不行，比如说出现过骗补贴和骗贷的情况，因为很多企业并不具备创新精神和企业家精神，为了拿补贴而补贴，拿补贴是为了粉饰他们的财务报表。而有的企业家，比如说美国特斯拉的老板，尽管他的生意时好时坏，但是他在经营“Solarcity”时，就非常大胆的利用税收给他的优惠，利用有利的会计处理政策，进行商业模式的革新，充分利用资本市场，并把他们有机的组合起来。他拿到的优惠并不是说去粉饰财务报表，而是利用好这个补贴，利用好税收优惠去创造新的商业模式，这是我们企业家所必须有的。

　　只有两者结合，政府的支持，财税的支持，加上企业的创新，和企业家精神起来，这个商业模式才会被银行接受，才会被投资。

　　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一直提最终还是要市场来解决这个绿色问题，政府，不论是环境社会管理也好，不论是绿色投资也好，去创造你的环境，要创造一个有利于绿色产业发展的环境，有利于绿色投资的环境，让一个很好的环境条件下，让金融机构按照市场规律，按照商业本身的规律往前冲，往前走，这才是可持续的绿色投资和绿色金融的方式。

　　我简单说这些，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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