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立：国家统计局的材料基本没用

天津财经大学教授于立

　　新浪财经讯 “2016中国竞争政策论坛”于10月27日-28日在北京举行，天津财经大学教授于立出席并发言。其指出，反垄断委员会对市场竞争状况的评估调查基本没有做，现在也没有看到评估报告。这个工作为什么没做？一个是整体市场总体不可评估，产业不等于市场，基本上不等于，大多数不等于市场，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然后是国家统计局和各个统计局给的材料基本无用。

　　以下为发言实录：

　　于立：大家好，我想谈这么一个题目，市场竞争状况评估的问题，这是反垄断委员会的一项重要任务。大体讲这么几个内容，一个是任务，有围绕这个电力产业的情况，第三个其他国家的经验，第四是我的建议。反垄断法的第九条明确规定，反垄断委员会有下边五项任务，在我看来，有四项任务执行的非常好，甚至有点超常发挥，做了很多很多的工作，但第二条几乎没做，反垄断法从2007年公布，到2008年开始实施，现在可以说八年，可以说九年，但我们第二项工作没做，对市场竞争状况的评估调查，还要发布评估报告，到现在为止没有评估报告，这是反垄断委员会的一项工作。

　　这个工作为什么没做，现在回过头来跟大家讲，从经济学角度看比较清晰了，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想了好长时间。一个是整体的市场，总体评估，这项工作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我现在告诉大家，不论CRN等这些指数，几乎是不可能的。产业不等于市场，基本上不等于，大多数不等于市场，这个基本假设在现实中不存在，所以不论是产品定义的市场还是区域定义的市场，和相关市场的概念，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第三个，我们国家统计局和各个统计局给的材料基本无用，口气说的有点太绝对了，因为跟市场的概念不是一个概念。

　　提出四个问题，一个是你是评估的国民经济还是某个产业，这是一个问题。一个是你是事先的评估，还是根据需要进行评估，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们很多想的是事先把我们国家各个产业、各个市场的情况都放在这儿，像百科全书，需要的时候调出来，是完全不现实的做法。第三，侧重于结构分析还是行为分析，又是一个重大的问题。我们很多人以为经营市场评估就是结构分析，不是。在我们现在公平竞争审查，从产业政策转为竞争政策。

　　这么几个问题，下边举个例子，说明这件事情的难度和不可行性。比如说在中国的电力产业，我们一般分的是，上一端发电市场，不论是火电、水电、风电等等，是比较竞争的，或者高度竞争的。在后一环节，我们中国已经建立了一千多个销售电力公司，但几乎都没有运作，原因是中间不给它这项职能，电网控制了，我们放开两头，抓好中间，这件事基本没有落实。在中间环节，从输电和配电两个环节，在我们这儿肯定高度垄断，我们国家的电网、南方电网或内蒙古有微小的部分，整体是高度垄断的，CRN是80%、90%甚至更高。这个本身计算整个电力市场的评估状况，是非常非常难执行的，不可能用简单一个指标或多个指标把电力市场说清楚，不是那么回事，这是一个重要问题。

　　我再分解一下，如果我们侧重于结构分析，您可以分析上游，发电环节没问题，零售环节没问题，现在零售环节没有，但事实上是可竞争的，或者高度竞争的。在上游，可以计算相关市场，但面临的问题是你计算哪个市场，我们有一个课题研究按省计算的发电市场，省不是一个区域，之间不是一个市场，那个指标又算起来没有意义。全国的又没法算，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正常情况下，甚至还可以建期货市场作为消费环节，但我们没建，没建不等于这个领域不可以竞争。作为中间环节，输电和发电环节，我们不能进行或者主要不能依靠于结构分析，计算这几个指数没有意义。应该另一个渠道进行行为分析，比如投资结算行为是什么的，定价的策略是什么，研发的怎么样，纵向限制情况，进入退出的策略等等，包括企业对规制政策，国家政策的反映等等，这样来决定是否滥用了市场支配地位，在电力市场中间环节不用考察相关市场，绝对是垄断地位，但是否滥用要进行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这是其他国家的经验，比如OECD的，每年要进行一个政策评估，EU有一个政策评估，美国的有一个竞争政策报告，已经38、39年了，一直在做，韩国每年进行一个报告，加拿大2014年开始做了，原来没有做，澳大利亚2015年只做过一次，英国偶尔做一下，不是常年做，香港2012年开始做。一会儿我做简单分析，这些叫竞争政策评估报告也好，或者叫年度报告也好，评估的都不是市场竞争状况，而是执法当局的政策，这个会议讨论的是供给侧，我们是从政策提供部门供给侧进行研究，这符合你的专题，黄教授，这是非常好的。

　　下边简单举个例子，这是EU的报告，每年都做，2015年的情况，而且有的时候分23种语言等等。这是澳大利亚的情况，有一个2015年我们一般叫（英文）报告，他是主持人，大纲的内容有左边六项，具体不展开了。这是加拿大的从2014年开始做，也做了一个竞争状况报告，大体是这样的情况，有这么多内容。这是英国的，英国原来是公平交易办公室，OFT，现在已经撤销了，2014年撤销了，变成CMA，CMA偶尔针对具体产业具体市场做一些评估报告，这些可以供我们参考。美国的情况和日本的情况，这是给大家举个例子，中国WTO研究会每年做一个竞争法律与政策的报告，已经做了多年，内容很详细，不一定符合我们国务院反垄断会的要求，但那是一个思路。在有些很多律师事务所也做了一些简短的或者有所侧重的报告，也是可以作为我们参考的，也是没有问题的。

　　最后，有几个建议，或者结论。我建议不要做整体状况评估报告，因为对国民经济做一个数字，做不了，应该侧重于具体的产业。具体产业以后还应该挑选具体的市场，产业不等于市场，电力不能做整体电力行业的评估。第二个建议，从竞争状况评估转为竞争政策评估，评估我们的竞争政策，而不是评估竞争状况，竞争状况是竞争政策的执行结果，有点绩效分析的感觉。从供给改革的角度讲，应该评估竞争政策，这是我们非常重要的，这是一个大的思路转变。第三个，从结构分析计算CRN或者HHI指数，转为结构和行为并重，甚至有些行业以行为分析为重点，而不是结构分析为重点，这是又一个大的转变。第四个，从我们现在一般讲的比较多的产业政策，转为公平竞争评估，或者公平竞争评估实际是建立竞争政策，第五届竞争政策论坛这是非常非常高明的一件事情。四个大的转变，这是我的具体建议，也是吸收了其他国家的经验，我们自己用十年或者八年到九年的时间摸索一下，不成功，现在应该立起直追，赶快赶上去。

　　我们不论是产业政策，竞争政策，我们中央的说法叫更好发挥政府的作用，和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作用，千万要注意竞争政策本身也失灵，不仅有一般的政府失灵，不仅有一般的市场失灵，产业政策有失灵，例子很多，竞争政策也有失灵，不要试图希望竞争政策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思路。

　　简单一个图形跟大家概括一下政府的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从计算到产业政策，到竞争政策，到市场不断的环节，市场是客观存在的，我们前面几个都是主观的，但主观的程度依次递减，从完整的计划经济到有些计划，到产业政策，到竞争政策这本身是一个进步。但竞争政策本身也可能引起失灵，这种失灵不是我们说某些人执行错了，或者犯了错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他自身就带有故有的毛病，竞争政策本身也是这样，今天不展开了，这是一个专有的专题，政府失灵大家讨论比较多，市场失灵有所讨论，但竞争政策也失灵，这是提醒在座大家要注意的事情。我想说的就是竞争状况评估，反垄断委员会的五项任务之一，其余四项执行的非常好，有的地方有超常发挥，第二项执行的不好，执行的不好情有可原，我们现在需要改弦更张，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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