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泰：供给侧改不仅仅是淘汰过剩产能

万博新经济研究院院长滕泰

　　新浪财经讯 “2016中国金融论坛”于5月20日-21日在北京召开。万博新经济研究院院长滕泰出席并演讲，他表示，中国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绝不仅仅是关闭过剩产能这么简单，区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标准是看改革措施是否能改善“发动机”。

　　以下为发言实录：

　　滕泰：尊敬的各位嘉宾，尊敬的朱光耀部长，大家下午好。刚才听了朱光耀副部长的发言，感觉全球的经济形势还是充满了挑战。下面我报告一下，对国内经济形势的一个简单的看法。世界形势虽然充满挑战，全球量化宽松货币政策可能在逐步减退，但是我们看到美国经济从2010年以来不断的反弹复苏。对中国经济的判断，很多人却进入了相对悲观的预期。早在去年四季度的时候，我曾经应邀去国务院进行经济形势的汇报，当时我提出来，从一些滞后指标看，如就业指标、工业增加值还没有复苏，一些同步指标，如用电量也没有好转，但是从一些领先指标来看，如核心消费的领先指标核心CPI、投资的领先指标PPI、资产价格的领先指标M1、以及PMI的结构性变化等，中国经济有可能在2016年一季度的时候触底。一季度的经济走势也验证了去年四季度做的这个判断。但是四月份经济数据有所反复，人们对中国经济是否触底又产生了一些争议，我个人觉得还是要有信心。

　　从2010年一季度到现在，连续六年，这是中国有市场经济以来最长的一轮经济下行，我早在四季度就预测中国经济本轮触底后，可能会是一个L型的走势。但是经济学上的预测不等于认可这个走势，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任务是什么？我认为就是要改变L型经济走势，从供给侧来看还有多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为什么美国的经济持续复苏？因为以苹果产业链为代表的知识产业、信息产业、文化产业、金融产业和其他服务业，这五大软产业持续反弹复苏。这五大软财富的创造源泉不是地球资源，而是人类的思维活动。这五大软财富产业占美国整个经济总量的79%，美国的经济结构是以处于扩张阶段的新供给为主导，所以能够持续反弹复苏，而中国太多的产业处于供给成熟和供给老化，供给成熟的产业，比如说房地产汽车，供给老化的产业比如说钢铁，煤炭。在供给形成和供给扩张的产业里，一个单位的有效供给可以创造N倍的需求，所以经济持续越来越好，而在供给老化的产业，一单位的有效供给只能创造N分之一单位的需求。这就是中美经济结构的差异，决定了美国过去六年持续发展，中国过去六年持续下降。

　　所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抓住了当前中国经济运行的主要矛盾，即供给结构老化。当一个汽车在不停减速的时候，驾驶员把油门踩到底发现这个汽车还在减速，怎么办？停下来看看发动机。如果投资、消费、出口三个油门都踩到底了，经济还起不来，怎么办？回到供给侧看看，五大财富源泉有没有问题。比如说看一看我们的土地的供给成本，到底这十年涨了多少，如果要开一个民营医院，需要多大的成本？人工的成本涨了多少？劳动的供给效率是不是可以提高一点？管理的成本涨了多少倍？创新和技术效率成本有多少变化？所以说供给侧要从土地与资源、人口与劳动、金融与资本、技术与创新、制度与管理这五大财富的源泉入手。

　　目前来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出仅半年的时间，从中央、部委、地方政府、学界等关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都经历了一个从提出摸索到完善落实的过程。首先，中央关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思想已经开始逐步成熟，一开始的话只是选了一个角度，现在已经提出如何培育新技术、新产品、新业态、新商业模式、新需求、新市场等，这都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思路。简单把产能过剩的厂关掉，还不叫供给侧改革，要把劳动、资金等生产要素，转移到新兴产业里面，才叫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完成。其次，各部委也开始从互相观察，到开始行动起来。财政部的官员曾经写过文章，要降低劳动成本；央行的话也写文章说，要降低税收；发改委写文章要降低融资成本。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能看着自己碗里的，盯着别人锅里的，要从自己开始，从自身出发。第三，各省地方政府从一开始雾里看花搞不懂，到现在陆陆续续出台方案，广东，上海，山西等等十几个省都行动起来。第三，自从上个月习总书记发表讲话以后，慢慢学术界的思想也开始统一，要从中国实际出发认识供给侧改革。

　　过去四年来，我本人关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做了很多探索，这儿就不一一列举了。2012年发表的《新供给主义宣言》，指出了凯恩斯总需求管理的局限性，呼吁从供给侧着手进行改革。2013年发表了二十多篇文章，都是要求从供给侧推动经济改革。在2013年7月份出版了《民富论——新供给主义百年强国路》，提出了一系列主张，这些主张很巧合与四个月以后召开的三中全会的思路和具体措施大面积重合。2016年1月出版了《供给侧改革》一书，成为各省市地方政府落实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参考。

　　关于供给侧改革中供给和需求的关系，从短期看，供给和需求都很重要，但是供给在矛盾当中处于重要的地位。汽车这种有效的供给产生了以后，才创造了对自身的需求，几百年前你也想飞，但是你也飞不起来，有了飞机以后才创造了自身的需求，在乔布斯创造iphone之前人们对它的需求是零，是乔布斯创造了对iphone的需求。从长期来看，新供给的形成和扩张是促进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

　　关于新供给的概念，新技术叫新供给，新产品也是，新业态也是，新商业模式也是，新的管理模式也是。滴滴打车或者Uber没有新的工业技术，但是过去打不到车，用滴滴打车就能打到，这种商业模式制度的创新就是有效供给，创造了有效需求，经济就好了。只有新供给创造新的需求，形成新的市场，经济才会逐渐变好。

　　新供给主义经济学的短期改革主张有三个方面：第一，要降低高行政成本对中国经济的约束。比如行政管制，这么多年北京打车难，不是因为北京人不会开车，是因为有几万辆牌照限制，所以打不到车。每取消一个领域的行政审批和行政管制，就会解放一批生产力。

　　第二，高融资成本约束。中国企业的信贷总额七十万亿，每降低一个点的融资成本，企业的盈利增加七千亿，所以降低企业融资成本是当务之急。如果企业降到零，利率降到零，降到负的，这个钱还不到实体里面去，这个经济学里面叫做货币流动性陷阱，那么中国是货币流动性偏好陷阱吗？中国的利率还高得很，所以还要采取各种措施降低企业融资成本。

　　第三，是高税收成本约束。看看企业目前的税收压力有多大，再看看年底税收能降多少，减税的力度还有待进一步推进。

　　从长期来看，改革主张是围绕着五大财富源泉，如何围绕五大财富源泉，提高资源的效率、提高制度的供给效率、提高劳动的效率、提高创新效率、提高金融的效率，降低供给成本，给企业减负，让中国这辆车子恢复加速的动力。新供给主义经济学不同于其他学派，新供给主义经济学不同于计划经济，也不同于新自由主义。

　　中国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绝不仅仅是关闭过剩产能这么简单，区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标准是看改革措施是否能改善“发动机”。总书记也提到，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经济发展面临的问题，供给和需求两侧都有，但矛盾的主要方面在供给侧。那么下一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如何推进？我觉得从中央到地方要行动起来，很多行业也必须行动起来，比如医疗，如何解决医疗供给资源的严重不足、供给结构极其扭曲的现状？教育行业的供给侧改革也非常迫切。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我个人认为关键是三个字：“转、放、改”。“转”就是转型，依靠完善的要素市场和强大的社会保障推动生产要素从过剩产业向新供给新动能产业转移，在这个过程当中政府要做好社会保障和托底的工作。“放”就是放手，让资源在市场中发挥配置作用。“改”就是改革，通过制度改革，提高全要素的生产效率。

　　总之，只要我们抓住当前中国经济运行中供给结构老化这个主要矛盾，从五大要素出发，从土地与资源、人口与劳动、创新与技术、金融与资本、管理与制度等这五个方面深化改革，抓住一些重点行业、重点领域，一步一步改下去，那么中国经济未来绝对不能是L型的增长，而且是往上翘，还可以翘到很高。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任务就是改变这个L型经济走势，让中国经济恢复反弹复苏的动力，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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