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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恩卿:我怎么晚节不保了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11月02日 09:42 《商界名家》

  特约记者/武轶飞

  《北京青年报》的雄起成就了崔恩卿的英名,如果认可崔是“报业英雄时代的最后一个英雄”,那么他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幕着实显得悲壮。几乎是与崔恩卿的离去同步,北京市场上一份都市报《北京娱乐信报》坠入危情时刻,北京日报报业集团出场托盘,新一轮资产重组艰难启动。黯然弃舍《北京娱乐信报》社长之位半年有余,中国报业传奇人物崔恩卿的
退休生活并不舒坦,针对他的审计尚无官方结论,诸种流言蜚语仍在坊间恣肆疯长。

  谁该对《北京娱乐信报》过亿元的高额负债与亏损负责?事业未竟,扼腕喟叹,一应过往又当如何评说?未能善始善终的崔恩卿向《商界名家》自揭内情。

  “限制出境?没这一说吧!”

  《商界名家》:虽然你离开《北京娱乐信报》已有9个多月,但关于你个人的传言依然不少,比如有的说你被限制出境等等不一而足,你如何看待如此这般的“毁誉”?空穴来风还是事出有因?

  崔恩卿:限制出境?我还第一次听说,没这一说吧。我一无所知。去年4月14日我从北京市文联党组副书记位上退休,当年10月18日辞去《北京娱乐信报》社长一职。这期间发生了“匿名信事件”,有人通过匿名信方式向上级反映我的所谓问题,但至今为止上级组织没有人找我“正式谈话”,匿名信的内容我不得而知,但我反对这种方式。就在我退休之后,星美出版集团旗下的《香港成报》邀请我出任董事局主席、代行政总裁,当时我表态不负责具体事务。这期间我没有去过香港,限制出境的说法是不是这么来的?我不清楚。至于你说到毁誉的问题,我很难表态,因为我身在旋涡之中。前些日子,北京市文联党组书记吕浩材先生生病住院我去探望,说到“匿名信事件”,他对我说“别放心上”。我把这四个字拼成了一首“藏头诗”,一抒心结:别样风雨起狂澜、放舟扬帆只等闲;心潮逐浪惊飞鸟、上天摘星一挥间。第一我相信组织,第二我相信市场,第三我相信业界同仁。我不上网,外界怎么传播,不理会,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在这里传递任何泛情绪化的恩怨。

  《商界名家》:你离职后初步审计显示,《北京娱乐信报》存在着高额负债、高亏损,你是前任社长,这算不算失职?你个人是否做好了承担责任的准备?

  崔恩卿:聊可自慰的是,做这份报纸我真的拼尽全力了。我有梦想,梦要一点点去圆。回顾人生、总结人生,如果还有机会出来做事,一定吸取经验教训把事情做得更好。离开《信报》,我有两点遗憾:一、报社没有转化为公司制运营,没有如愿走完一个完整的5年周期;二、没能用实际行动回报股东。可以说,这是我终身的遗憾,不可能再弥补了。早先我们有个5年期规划:前两年是大投入期,亏损控制在7000万元左右,第三年力争持平,到2004年年底应该有2000万的纯利,2005年产生5000万元的纯利,这一切都实现的话,进入平稳发展期。然而2004年年初开始“匿名信事件”突然发生了,去年4月,我在报社社委会上讲话:《北京娱乐信报》开始进入人事危机,如果信任危机真正来临我们将不可避免地步入下滑通道。去年11月,上级决定对我进行离职审计,审计期间莫名其妙地爆出《信报》亏损1.9亿元的说法,对此我没有出面解释。我离任时,账面显示亏损6700万元。在我的头脑中,亏损额度不会有1.9亿那么多,但负债估计在1个亿左右,其中贷款6000万元,赊欠印刷厂纸钱4000多万。今年3月18日,我看到了审计初稿,审计的初步结论是《信报》亏损1.1亿元左右,我在上面加注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建议复核审计。

  到目前为止,审计还在进行,最终结果还没出来。关于审计,组织上没有就此找我谈过话,我不好表态。审计本身我毫无异议,只是觉得审计的时间稍长了些,这样对我本人,对报社的发展都不太好。还有,对经济、对财务,我并不特别精通,比如一些财务的处理也不一定一点问题没有,我不敢给自己打这个保票,所以审计出的问题该我承担的我承担。我是个敢于承担责任的人,就像1996年因为一篇涉及有关企业的报道,我承担了法人责任离开北京青年报社,当年的心情可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但我无怨无悔,从未申诉。

  二次报业实践,

  落个“晚节不保”?

  《商界名家》:可以说你的报业情结非常浓重,内心之中似乎总是遐想着通过创办一份全新的都市类纸媒复制《北京青年报》的辉煌。但人算不如天算,二次报业实践让你落得个“晚节不保”?

  崔恩卿:2000年,正是北京市文联下决心发展报业的起始之年。作为曾经沧海的一介报人,我义不容辞地走到了前沿。创办《北京娱乐信报》,业内有人笑称我是“打虎上山”,也有人说是“新天方夜谭”,还有人断言“自坠深渊”。我的回答是“随遇而安度华年、阴差阳错续报缘”。报业情结早已融入我的生命。报业艰险,何以立足?1994年自画自像:竖子无谋、无以高求;心中有数、有所追求;扬长避短、风雨同舟;立而不折、胸有成竹。既是自我勉励、也是自我提醒。

  事业终结的方式方法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无比珍惜晚节,我也不认为自己输了。前两天一位朋友给我发来手机短信,说我是性格悲剧。我即兴给他回复了一首打油诗——听君一言开心扉、莫怨天地徒伤悲;举步遗迹皆如是、慎言慎行免是非。我承认,到今天的地步有性格决定命运的成分,方方面面关系的沟通我做的不够。做的不够就容易产生误会,误会多了就是矛盾,比如说我不尊重领导之类的说法。其实,2003年退出来也是不错的选择,因为当年基本收支平衡。有朋友好几次建议我及时抽身,见好就收,我总觉得还没有全面赢利,还不能向投资方交卷,还需拼一把老命。复制《北京青年报》的辉煌,这我还真没那么想过,我做《北京娱乐信报》,唯一的梦想就是做成功,为北京市文联贡献一份可创造利润的报纸。尽管不见得一定争取冲进前三名,但一定要有做成功的雄心壮志。什么是成功?简单地说,良性循环,具备自我造血功能。

  就常规来言,办一份都市类日报,资金投入以5000万元计,可《北京娱乐信报》初始的启动资金一共就690万元。资金严重不足,强启动风险可想而知。只能是高负债,拿投资人的钱办报。要说负债率,2000年初创期间最高,超过60%,第三年在广告回收缓慢的前提下,基本靠负债维持现金流,可以说,《北京娱乐信报》走过的前四年完全是超常的高负债状态运转。我承认,那时的负债率已经不属良性,那时候我常说我们是在唱空城计,是在背水一战,一点不夸张。负债经营是企业发展的方式之一,也是一种管理艺术和经营谋略。现在回过头来看,上世纪90年代北京青年报社的“筹资史”也是高风险融资运作史。

  高风险让人如履薄冰,我个人始终承受着三大压力:市场的压力、社会的压力、内部的压力。在我看来,2001年8月才是《北京娱乐信报》真正热启市场的开始,北京广电集团出资2500万元,本质上说是雪中送炭,我说它是“火上浇油”。此前的9个多月,我们是低调入市,《京华时报》裹挟北大青鸟的5000万资金是强势入市,资金上相差巨大。若论出身,《北京娱乐信报》就出身在一个贫寒家庭,和竞争对手相比不存在棋输一着。我曾经看到过清华大学编纂的《中国传媒发展报告》,里面列示了北京最受欢迎的报纸,依次是北京晚报、北京青年报、京华时报、北京娱乐信报。这起码说明了一个问题,《北京娱乐信报》在声名上已经进入京城都市类报纸的第一方阵,尽管广告额还差得比较远。抱小不服输,一份先天不足的报纸本来完全有可能进入京城报业第一阵营,它的缺憾是,在经营管理上还有欠缺。团队办报、办给大众,到现在为止,我对《北京娱乐信报》还是充满信心。人虽离开,心存牵挂与祝福。

  “回归”北京青年报

  只是舆论一厢情愿

  《商界名家》:2000年创刊的那天起,崔恩卿的名字就与《北京娱乐信报》紧密相连、不可分割,外界看来,你是《北京娱乐信报》的一面旗帜。说得绝对点,一张报纸全系于你一人。这其实也是很大的潜在风险。你有没有提前考虑过自己的退出?从而使报社实现平稳过渡。

  崔恩卿:利益需求是刚性的,私人感情是次要的,一张报纸的广告不可能完全寄托在我身上,绝对不可能。最早,我本不想出现在第一线,当时的人事安排里有执行社长这个职位。后来,报社的现实情况以及资本的力量,把我推上了社长的位置。有人说我没有“心计”,我确实没有认真地提前考虑过自己的退出,完全是一副“老牛已知夕阳晚、不用扬鞭自奋蹄”的架势。在内心里我为自己设定的退出年份是2005年,可不曾想这一天提前到来了。2004年4月我从北京市文联党组副书记位上退下来,实际上也就意味着我随时将从《北京娱乐信报》出局,这是我以前没有想到过的问题。这期间,主管、主办两方开始争夺报纸的控制权,各种矛盾纠缠在一起,在经营层面出现了严重的混乱。当然也不排除我个人的一些失误,比如用人方面等等,都会影响上下左右的稳定。

  退休之后心情上是时起时伏,一言难尽,多数时候闭门谢客在家里画画陶冶情操、磨练性格,尽量从情绪中摆脱出来。我给自己题了首打油诗:竖子无谋心自明、不图乌纱不图名;心追彩虹凌云渡、志在江河湖海中。我还自订了三条纪律:第一,不再办报,身边的绝大多数朋友,包括家里人全都反对我再办报;第二,可当顾问、不领薪金;第三,条件成熟之下如果真再出山办报,那真是一种情结的驱使,不知自己吃几碗干饭。

  《商界名家》:面对报业广告收入的全行业大面积急剧下滑,有的报业老总放言,“都市报的冬天提前来到了。”《北京娱乐信报》的变故似乎成了这个判断的佐证。

  崔恩卿:客观地说,《北京娱乐信报》从她创生的那一天开始,内容架构上有其先天不足,报名中的“娱乐”二字横竖拿不掉,而且硬性规定文化娱乐的新闻总量不少于40%,好似捆绑了手脚进入市场。打个比方,男足、女足同场竞技,女足肯定处于下风。2004年年底以来,《北京娱乐信报》与竞争对手的差距被逐渐拉大,已经远离了贴身竞争的实战状态。与去年同期相比,《北京娱乐信报》的广告收入至少减少了4000多万元,大多流向了同城的竞争对手。每天照常出报,但北京信报文化发展有限公司随即处于停摆状态,一场人事变故,竟至如此,对于这个局面我很痛心。事实上,离开之前,在我的主持下已经基本谈妥了一桩融资,融资方是华亿传媒,以8000万元占股32%,成为第二大股东,但可惜的是,随着我的离开,功亏一篑,融资方案彻底搁浅。如果这8000万元及时到位的话,将从根本上稳定《北京娱乐信报》的现金流。华亿传媒的资金一落定,报社就能解套,顺势加大投资力度提升发行量,与竞争对手的较量当是另外一副景象。

  《北京娱乐信报》的重组情况我不得而知,所以无权评说,俗话说“金九银十”,如果9月份的广告能超过2000万,那将是重大利好刺激。如果9月份广告额低于2000万,前景不妙。关于冬天的论断有一定道理。我的观点,都市报的发展已经相对成熟,成为报业改革的主流力量,随着报业改革的继续推进,都市报将稳定前进。我预计,今后5年,周报形态的都市报纸有可能大行其道。我从不讳言《京华时报》的成功,管理层他们有稳固的“铁三角”,《北京娱乐信报》的高层总在变动,不够稳定。这些年来,广州日报报业集团是我头脑中的一个标板,不是具化到某位人身上,而是对报业集团市场化运作成果充满尊敬。所谓“都市报的冬天提前来到了”,我宁愿将此看做是一种盘整、休整,同时也应该看到,利润平均化是大势所趋。5年过去了,我还是这样的判断:中国报业的改革本质上不是资本的“组合”,而是“产品”的改造,进而到运营机制的改造。

  《商界名家》:小报形态、大报风范,是《北京娱乐信报》确定的办报宗旨,但经过5年的发展,报纸的形态依然是“小报”,而大报的风范也仅仅停留于口号。5年来,资本的面孔变换模样出现,过于频繁的资本调整对一家报纸未必是好事情。

  崔恩卿:我历来主张多鼓劲,给人理想,甚至不惜使用瞒天过海之计,没必要把所有的真实情况如实告诉你的属下。回想5年前的创业经历,如同过独木桥,桥下激流涌动,这独木桥过还是不过?要是告诉大家这个独木桥很窄小,随时可能掉下悬崖,谁还敢过?隐瞒实情,蒙上眼睛手拉手喊着号子往前闯,一咬牙兴许就过去了。就这么简单。

  2000年《北京娱乐信报》创刊之时,我的确想过,最理想的状态是北京青年报社出资,那个想法在我脑海里有过短暂停留,但最终我没有去找以前的同事。外界不知的一个实际情况是,5年来3次重大的融资多是资本方多是主动登门,因为在引资方面我不是内行。姜昆的昆朋网城是最早的合作方,300万元持有41%的股份,姜昆看中“娱乐”二字,其实我的本意是做成综合性日报。后来,北京广电集团2500万成为大股东,其间,中信文化、华亿传媒也有可能成为股东之一。潜意识里,我一厢情愿地希望《北京娱乐信报》走向北青传媒,但那毕竟是个善良的愿望而已。2004年,香港上市前夕北京青年报来人找我谈控股合作,当时北京广电集团是大股东,这事情我觉得敏感,也就没往下深谈。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又一个遗憾。

  编辑/黄伟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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