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垒
前段时间一个朋友从法国公干回来,讲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在巴黎,现在有一种职业叫“第14个”。什么叫“第14个”呢?这个名称的确怪异得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朋友解释后方悟,所谓“第14个”,就是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往往一自己的住宅来标明自己的身份,他们在用餐时间总是盛装待发,为的是假如有一个13个人组成的宴会,他们可以很快地被请去凑数变成14个人,因为西方人认为13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在解释完这些后,朋友问:“你知道为什么这”第14个“人一定要用住宅来标明自己的身份?”
“是啊,他们为什么要用住宅来标明自己的身份呢?刚才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朋友微笑了一下,然后故作高深地说:“因为出身过于低微的人可能还不能从事这个职业。你想一想啊,如果你举办一个宴会,你会随便从大街上拉一个要饭的来入席吗?”
“噢,是这样。”我这才恍然大悟。
毫无疑问,现代城市是最高度的劳动分工中心,人群的密集和对顾客的争夺,驱使人们在功能上专门化,这样他们就不容易被他人取代,而这也是导致出现上述极端现象的根源之一。
城市生活已经将人为了生计而与自然的斗争,变成人为了获利而与他人的斗争。为了找到永不枯竭的利润来源,也为了找到一种不会轻易被取代的功能或特长,服务中的专门化就显得十分必要。而这个过程就理所当然地促进了大众消费需求的差异、精致和丰富,与之相伴而来的则是个人差异的生长。
但奇怪的是,在某些时候,我们又会注意到,在现代性尤其是现代商业文明的压迫下,个体文化中灵性、精巧和理想主义成分在逐渐萎缩。导致这一矛盾出现的根源,正是上文述及的劳动分工。
劳动分工要求个人在技艺上单方面的发展,而频繁地只是单方面的发展,意味着个体人性上的缺失和不完整,他会渐渐失去对物质文化过度繁荣的抵御。
个人沦为很小的数量。
一个巨大的由各种事物与力量构成的组织,割裂了所有灵性和价值,以便把它们转换成一种物质生活的形式,而个体在这个组织里仅仅变成了一个齿轮。而充满了具体化和非人格化的都市,恰恰是促进这一过程的真正场所。
我们能抵御这一过程及这一场所的力量吗?前景似乎很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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