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机农业的非乌托邦理想

　　赵茜/文并图

　　午后顶着太阳出城，跟J在八达岭高速的路口汇合，直奔昌平那家有机农场。北京等大城市近一两年掀起的LOHAS潮流极盛，北京晚报就辟了一个版面专门说“乐活”，乐活可能带来的商业价值跃然纸上。作为LOHAS环节之中的绿色自然食品本是这种健康生活方式的关键之一，但真来到京郊，栽花、种草、养果、喂鱼的比比皆是，一片农家乐的繁荣景象，究竟是不是有机农场已经叫人迷惑半天，要找一个根本没名字，就叫“农场”的农场还真有难度。

　　好在J就是我要找的农场农夫，六七年前在北大做学生工作的时候与农业结缘，2002年放弃纳米学博士后的工作，半路出家当了专业农夫。J说有机食品市场并不像人们预测的那样乐观，加上国内有机食品的检测方法同时有认证和鉴定两种方式，而大家对认证和鉴定两种方式又各存在争论，导致有机农夫栽种出来的蔬菜瓜果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人们总在问：“究竟是不是有机的？”

　　虫子大战

　　J的农场建在一个过去军队使用过的小院子之后，院子正前方一溜平房，用作装拣有机农场品的库房，库房面积不大，早晨刚摘下的小白菜、胡萝卜、花菜、甘蓝放了三四堆，正在被有条不紊地放入袋中，贴上中英文对照的名称。院子中一个小莲花池中浮着些花骨朵，J说可惜这水池没挖在田里，否则便可以组成一个小型生态循环系统。

　　小院之后，几个不久前拆了塑料棚顶、有水泥墙隔断的温室依次排列，会齐了另两个来农场取经的香港“社区伙伴”NGO成员，我们一起走进大棚。

　　和一般乡下看到大块玉米地不同，20多平方米的土地被分成很多小块，分别种上多达10几个不同种类的蔬菜、瓜果、香草。社区伙伴的邓文嫦在云贵川推行生态农业，一路认着她知道的植株，还有些植株就不认识。J便一路给我们报名字：欧芹、罗马生菜、羽衣甘蓝、奶白菜、红苴苣、紫苏、甜罗勒、红菜头、鼠尾草、薄荷……一边报还一边弯下腰检查菜虫子。

　　种田基本还是靠天吃饭的营生，虽然不至于下雨才能插秧，地里长出的虫子先就让人头疼。2004年春天刚包下这块地的时候，如果碰巧下了一场雨，刚种下的苗第二天就被虫子啃光，田里跑出好像下雨下出来一样数量惊人的虫子，地里连角落都是大小虫子聚会，人只能叹气。一个地方有虫子，马上感染一片，养了两年的地以后，终于逐渐进入良性循环。原本尽挖出些碎砖头瓦片、贫瘠干涸的土地重新醒了，虫子减少了，土壤中透出些有机质的黑色，上面种的菜也越来越好。J每天巡田一圈，“有虫子就观赏，有时候看得开心，有时候很不开心”。不像有些条件好的有机农场有能力用紫外灯来杀虫，J完全靠自然养地，植株用自身的抵抗力来跟虫子搏斗。“加州有个叫鲍勃的理论是，如果一株植物有虫可能是它本身就不健康，虫子吃掉它是自然过程，这样的情况就不必喷药，自然界肯定会给你留下些东西，只不过人类恐惧害怕，才开始到处喷药。有一次我看到有个农民的地里全是黄泥，我问你这样怎么长得出东西呢？他们说洒上化肥就行。”

　　几年和虫子斗智斗勇下来，J学会了选择更好的种子，更合理地搭配种植农作物，比如黄瓜和胡萝卜种在一起就不招虫子。有些被虫子吃掉的植株也不会感染周围的其他植株，虫害厉害的时候，豆角会被啃掉一半，“但总会留下很多”。还有，有蚜虫的地方总会有瓢虫。

　　带着脑子种地

　　我们一路参观一路拔了胡萝卜吃，一口咬下去，又脆又甜，倒像是久违的小时候尝过的胡萝卜味。又见一温室的门房里养着一畦小草一样的植物，原来是小麦草。这小草通常用在西餐里，到底是什么味也不得而知。J便示意我摘两根来尝尝，我老实不客气地摘下放进嘴里。小麦草很嫩，刚刚咀嚼就发出些草的甜香，淡淡的香味连鼻子都很受用。“小麦草刚把种子的蛋白质消化光，未吸收地下营养的时候是最好的”，J得意地说出他的育苗秘方。

　　作为半路出家的绿色农夫，J确实有种LOHAS不急不躁的学习态度。起初为种下的苗除草时，大家会误把苗当作杂草全部拔掉，最后才发现留下的苗越长越像草。通过大量的网络、书本资料，尤其是到处看别人种田，J学到不少好办法。当然也有的办法在本地并不适用，但J是化学博士，试验的态度很重，总之合理不合理试过再说。比如用线代替竹竿支持攀藤类的西红柿和瓜类；用地里的烂菜叶子、粪肥加上豆饼做成液体肥料。周边来地里工作的农夫农妇常常觉得不可思议，就用最直接的罢工来抵制试验。“后来发现这方法简单省事又不占地方，今年还没说他们就把线挂好了”。

　　原来即使是土生土长的农夫，摸熟土地习性也必须花费很长的时间，它需要养还是做一些适当的产出的调配，多样性还是怎么样？做完还要总结使用效果。如果要成为种东西的工人当然很容易，就如同来帮忙的农民，种了半辈子或一辈子的地，总是看别人怎么种自己也怎么种，很少去想，反把一些本可以完善得更好的技术看作了金科玉律，不去改进。

　　生存

　　和其他靠土地生存的农民一样，土地上的产出也是J这个绿色农夫赖以生存的根本。开始J卖一斤菜5块，送到客户家中20块，做了一两年，算下来连打车费都不足。农场从良乡搬到昌平，本来只有两个大棚，地主非得让他把别的地也租下来，否则就不继续跟他续租，J咬咬牙只得把地租下来。J跑去诚恳地跟他的客户说，这样我实在做不下去了，我必须要提价，结果有90%的客户留下来。

　　开始的几年，有70%的客户是外国人，到今年，中外客户比例发展到1：1。外国人虽然比较崇尚健康的概念，实际上还是概念。 “很多客户说一定要吃最难看的菜，好像这样才健康。其实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有机农业初期。好看的菜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洒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种是真的土地肥沃到相当程度，种得比一般都好。我让他去我们那看胡萝卜，两齿、三齿五爪的都有，可是现在就长得很好，直溜溜的。要是洒过药又长得难看的，那可能会更毒。”

　　“有些外国人很挑剔，有一个外国顾客看到菜里的虫子爬他锅里，结果扔了家里的所有餐具，找我们索赔。我说只能尽可能地用菜来赔偿，结果他觉得我的态度很诚恳，给他周围50个人都发MAIL推荐我的农场。我一想完蛋了。要是都因为虫子来找我索赔那怎么办？”J最后请了事主来他的农场，告诉他这是老天爷的事情，地里有虫子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J现在拥有70多户固定的客户，常常会有各种问题出来，有些客户为了吃某种菜，最后甚至在J的农场自己包一二平米种他们想吃的菜；又有的要一些反季节菜。有时候J也觉得为难，“花菜2月份特别好吃，4月以后就不行”，可是怎么办呢，你也要满足客户的需求。但是有了这个农场，他玩得尽兴又吃得健康，经常有客户来这串门，也算是高朋满座了。

　　(为不使传媒影响J农场的正常发展速度，被访者者姓名和农场名均为化名)

　　链接

　　绿色的多样可能性

　　有机面料：

　　使用绿色方法加工生产出来的有机纺织品，最开始用于T恤、内衣和婴儿服装等产品，如今进入了牛仔服饰领域。而有机牛仔面料也逐渐成为2007年秋冬时尚热门。

　　有机婴儿产品：

　　据美联社日前报道，为了给婴儿以万无一失的保护，越来越多的美国父母开始选购有机产品，例如用未经农药和化肥污染的棉花纺线制成的有机衣物，零化学添加的有机润肤露和有机食品等。

　　有机店铺：

　　北京波龙堡酒庄 (BeijingBo-longbaoWinery)出售经过认证的葡萄酿制而成的葡萄酒，提供送货上门服务。电话：01088139609

　　德润屋：北京市朝阳区顺黄路甲3号淡水小镇813室。电话：01084590809。提供蔬菜瓜果蜂蜜米面配送。

　　善斋：章子怡开的这家充满日本风情的餐厅被认为是中国第一家经过鉴定的有机餐厅。这里的蔬菜全部都是餐厅自己的有机农场种植的。地址：朝阳区东三环北路16号隆博广场北楼二层。电话01065951199

　　纯天然有机

　　从精油到天然手工香皂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检验标准——原材料出自天然植物或者海洋生物，并具有高精纯度和稳定性；不含人工合成的防腐剂、杀菌剂、香料色素或者矿物油等引起刺激的化学成分；保证有效性的前提下使用最温和手法；此外一定要通过独立皮肤医师的测试等。我们比较熟悉的TheBodyshop、 韩 国 TheFaceShop、法国L’occitane以及美国百年老牌Kiehl’s都有不错的口碑。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