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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财经

林怀民:舞者的当下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7月22日 06:46 经济观察报

  赵茜

  以一张报纸严格的词句编辑水准来说,以下的对话恐怕有些逻辑松散。它发生在7月11日云门舞集在保利剧院的首场演出之后,这场演出的题目是《白蛇传与云门精华》,它也按台湾香港舞团的演出之后的惯例,在演出之后安排主创和观众进行对话。云门的焦点当然还是林怀民,也只能是他。作为当今亚洲舞坛最有代表性的编舞,林怀民将“与社会对话”看作舞团发展的重要环节。

  在对话现场,一些明显的意识冲突频频发生,沉浸在云门中的观众显然无法自拔。有些人是第一次看他们的表演,情不自禁地在折子戏 《挽歌》中频频鼓掌——女舞者李斯特的 《第二号传奇曲》的音乐声中“固执”地原地旋转,表达对逝者的悼念,对苍天的抗议。同是学舞蹈,在北京办舞林舞蹈文化沙龙的梁戈逻忍不住说:“大家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鼓掌么,舞者的技巧不能和杂技比。”在林怀民的回答中,也屡次出现了对问题基本立足点的难以认同,表演方式是否需要形成一种体系?“中国现代舞蹈的优势”的概念是否成立?他的视野,观众的理解,其中的错位,究竟是由于艺术走得太快,还是看者不够开放,仍然关闭在某个既定的观念里对现代舞进行考量?林怀民说舞者该活在当下,说“如果你愿意跟着一两个艺术家成长,那会非常有趣”,言下之意是否也在说,作为观众,亦要努力活在当下。

  问:云门早期的《白蛇传》、《红楼梦》是结合了中国传统有建设性的舞蹈,后期的《狂草》有破坏性,你怎样看待建设性和破坏性?

  答: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过了很久之后才知道破很重要。动作太整齐,有些时候你就希望破一下。建设我不太知道。我的舞是随着我的心在转。现在的编舞都比我那时候年轻得多。很重要的一点不是看一个好看的东西我这100块值不值,如果你觉得这个人舞编得不错,你下次再去看他怎么传达。在今天很多花花绿绿的东西里面,每一个节目都告诉你这个世界怎样,但是你要发现脉络需要不短的等待。如果你愿意跟着一两个艺术家成长,那会非常有趣。

  问:云门舞者的舞很中国,是不是学太极这些传统的东西很重要?

  答:云门的舞者的功课包括拳术、静坐、书法。每个课都很重要,但是我也不知道他们自己学了什么,我从来不看。我们只是在跟规范的身体对话。我们演完第一场《水月》,老师上后台来说:“怀民,恭喜了,观众都这么喜欢”。这样就把事情弄拧了。可能我希望我们上了台就不再希望来复制、搬动这些程式。

  问:你曾经说过你后悔太早遇上《红楼梦》?

  答:舞蹈不是文字,你没有办法取代。有人说芭蕾舞可以表达谁是女儿、谁是妈妈,你永远说不清谁是丈母娘。所有的舞蹈的内容、故事都在节目单里,不在舞蹈里。《红楼梦》太复杂了,你怎么表达?当我用20年的时间把文字从脑子里洗掉,今天我作为一个编舞,我不为任何主题服务,云门舞者也不为任何角色服务,只有身体在讲话,身体非常纯粹。所谓《行草》、《狂草》,说穿了不过是一个跳舞的借口。

  问:我们一直在说中国现代舞怎样表达中国文化,我很喜欢你如此中国的舞蹈。你觉得中国现代舞的优势在哪里?

  答:年轻的时候我希望有些自己的东西,那个东西相对于西方,因为台湾60年代受到西方很大影响。今天你要叫我表达中华文化,老实讲,我哪里知道什么是中华文化?我今天只是过我的日子编我的舞。在云门中没有一个这样的方向或政策,碰巧大家都喜欢中国书法。我不喜欢谈中国现代舞的优势在哪里。这些都在个人的身上。如果最后有一个人对中国文化感兴趣,那也许他是吸收了这些东西在他身体里面,他或者会跳出来。但是就算是没有中国文化,当看到好作品时,请一定别忽视它。而可能挂着“中国文化”那样一个招牌的舞蹈,服装是考证的,音乐是复古的,它也可能是一个垃圾。

  问:云门的舞者不可能一直跳下去,你为什么不把表演方式归纳成一个体系,让更多人尝试?

  答:喜欢跳可以去学,我对体系毫无兴趣。体系常常变成某一种依靠,架空它好像犯罪。我喜欢玩、喜欢弄自己的东西,如果大家对我这么单薄的体系感兴趣,那还不如去学太极、拳术,这些中国人自己身体现成的经典。

  问:我认为《白蛇传》和《红楼梦》的确已经可以不看了,太多套路,但是后半截的《行草》系列就很值得一看。

  答:谢谢你能这么说。这一套节目是阔别十几年后送给北京观众的一个礼物,你可以看出云门发展的一个轨迹,看出摸索的过程,比如曾经失败过的,或者有缺陷的。有些我们在别的地方已经不演了。可能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但的确已经可以不必再看了。

  问:我是教舞蹈欣赏的老师,我的学生更喜欢韩流日朝,HIP-HOP,喜欢云门的学生是少数。我在跟他们讲述云门的时候也很难准确表述,如果是你来上这个课,你会怎么教?

  答:我没有简单的方式。譬如说四只小天鹅这个舞,你根本没看过,怎么讲呢。我自己常常读到一些大陆的文章,但全部是空气,它的落实点在哪里?这也不是特例。这是中国的传统,讲究气韵生动。我们喜欢大而全的东西,但是一般人没办法领会这些人做什么样的工作,他怎样去寻找,文化的底蕴是什么。我读很多东西,我不求甚解。但是不要为某种目的性来做这些事,没有一种看法绝对是对的。

  问:你的舞蹈中集体创作的成分多不多?

  答:即兴创作的成分非常大。但是没有集体创作,在舞台上有很多即兴,就编舞的创作是一个非常私密的创作,我不相信集体创作。

  问:云门30多年来有什么变或者不变的东西?

  答:跟着舞团的变化,很多东西一直在变。我们只到有观众的地方去。到最后世界上没有什么当代艺术中国现代艺术,我们只有人,历史上只有一些名字。伟大的编舞是跟社会连接在一起的。像云门,30多年了,成立那天是希望跳舞给很多很多人看,尤其是基层普罗的观众,虽然我们一年有5~6个月在世界各国跑,但是总有4个月的时间在台湾4个城市和乡镇做免费公演,每一场演出都有4~6万观众来看,这个是不变的,如果变了我就没兴趣了。有些作品一演再演,社会观众会自动说他自己说喜欢,对于一个舞团,他也必须跟社会对话。我不大喜欢方向,在中国有这么多好的东西,随着社会的开创,可以期待更多更好的编舞家。

  林怀民说舞者该活在当下,说“如果你愿意跟着一两个艺术家成长,那会非常有趣”,言下之意是否也在说,作为观众,亦要努力活在当下

  来源:经济观察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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