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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奕华:我们都是包法利夫人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20日 17:24 财经时报

  本报记者 刘恒涛实习记者 王亚菲

  “人在不断地被生下来,社会一直在进行这种有趣的新陈代谢,现在越年轻的人越没有现实的概念,人被网络、小说、电视剧、电子游戏异化了。整个社会的低智化跟人们的欲望是有关的,我们的欲望不应该是这些”

  “《包法利夫人》这本书虽然是150多年以前写的,但是它当中包含了很多现代人的体会跟感受。这本书本来就是真人真事,是福楼拜看到小报上的一篇报道后写出来的,而报纸刚好是在那个时候刚出现的,所以你可以看到小报这150年关注的东西几乎没有变。”在北京某酒店大堂里面,清瘦、一身便装的台湾著名话剧导演林奕华陷入沙发里,讲到兴奋之处手舞足蹈。

  “有一次,我跟一个香港女演员谈话的时候,看着她的脸,看她坐在我对面,跟我谈话的姿态,不知为什么,‘包法利夫人’这个词就冒出来了。于是就要把它变成我的一个创作。”

  《包法利夫人》最近创了一个记录,林奕华告诉记者,这部戏在台湾诚品书店演出了18场,每场有370个观众,最后卖了5500张票,“这个数目相当于在国家级的剧场里演四五场。”

  让演员自己去创作

  “《包法利夫人》第一次上演是在去年9月份,8月1号那些学生才从台湾来香港,他们来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戏是什么样子的。大家都觉得很惊慌,觉得只有一个月,时间不够。我说够了够了,一个月就够了。”林奕华说,他让演员从身边的报纸、杂志和网上找一些自己认为跟自己非常相像的人或是自己非常羡慕的人和照片,然后拿来大家一起看。“这个时候你就看得到,他看到的自己和我们看到的他,那个落差在哪里。我觉得很多时候自己看自己和别人看自己的落差恰恰让很多误会发生,而且会让很多的幻象产生,我们这个戏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后来,就变成演员们一起讨论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要选择什么样的人跟自己谈恋爱,演员的状态开始被调动起来了,林奕华于是进入第二个阶段的工作。他把演员关在一个房间里,只有一本《包法利夫人》,让他们轮流来念。“我们花了三天时间把那本书念完,大家觉得听的感觉比看的感觉还要好。做完了第二个阶段有的演员就会跟我说,我就是包法利夫人,或者说我就是爱玛,这个时候演员明白自己就是那个主题。”林奕华说。

  第三个阶段跳出了小说和演员个人的东西。“因为小说讲到欲望,我就想问现代人的欲望是从哪里得来的,很多人很容易地就告诉我说,从广告,从一些综艺节目。然后我们假扮自己是蔡康永,是小S,在主持综艺节目的时候,我们会怎么访问一些名人,我们大家一起玩,玩的同时我们把这些录下来,然后我们再把那些讲的话记录下来,装订成很厚的一本,然后我们就坐在一起围读,之后我们就把这个东西改一改拿来用。”

  第四个阶段又回到小说,林奕华让每个人都在小说里找一段自己最喜欢的描写,结果12个人选出来的东西没有一个是重复的,每一段都是一个重要的情节,就是这些东西构成了后来的剧本。

  “这个是演员共同的创作,我真的很难想象一个编剧在一间屋子里编出那么多人的对话,我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一个非常活的、立体的编剧了。我常说生活经验很重要,但是我一个人的经验是有限的,我必须允许其他人把他们的工作经验带进来,那么这个戏才会更全面更好看。”

  林奕华说他很少会跟演员说他的主题是怎么样的,他要表达一些什么。“我是让他们首先感觉到自己对这个戏的兴趣在哪里,因为如果我没有办法去触动他们对这个戏的兴趣,接下来的创作就会很困难,因为他们就会很被动,他们也许就会说,好吧,你说我演吧,或者说,你写出来我演吧。那样也不是不行,但是效果不会那么好。”

  我是一个“无线孤儿”

  1980年,刚刚毕业不久的林奕华签约了香港无线电视,那个时候他只有十五六岁,之前一直在写电视剧本。他写的那部是王晶编的,他后来问王晶,才知道王晶那个时候只有22岁,已经是部门主管。“我就发现王晶是在写那些他认为观众会感兴趣的东西。而我想做一些写完之后会让我感到不一样的东西,我觉得再写下去不会达到我想要的。”刚好当时林奕华在电台主持节目,访问了从美国回来的著名话剧导演荣念曾。

  “我觉得他非常迷人,他讲的每句话出来都让我觉得很新鲜,他带给我一种生命的新鲜感。”后来林奕华就“缠”上了荣念曾,因此学习到了很多东西。

  “我觉得剧场好玩,剧场就是一些小孩子,大家带彼此来玩游戏。”林奕华从此放弃了写剧本。

  他觉得自己的感情深受很多电视剧的影响。年轻的时候,他喜欢把很多电视上看到的情感都放到现实里面,想把它们在自己身上实践一遍,结果造成了偏差。“我觉得好像一直没有喜欢过对的人。也没有让对的人喜欢到我。”但是他也在很多不太畅顺、失败的感情里学到了很多,有了一些很好的情感生活。

  “琼瑶很让人生气,我那时候常常看到一半就把书扔了。张小娴是最糟糕的,文字又臭又烂,又平庸,她就好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还在讲法国面包代表品位,这个太不入流了吧?亦舒还好,她是真的有品位,比如她讲一个女生爱上一个卖水果的小贩,当她后来把小贩带回家,没了感觉,说,原来我爱上的是那个时候那个晚上的那个小贩。亦舒很西化,她把心理变态已经变成一种艺术了。”

  “现在大家已经不看爱情小说,已经没有人受它们的影响了,爱情小说打不过K歌,K歌是最现实的爱情小说,只要看着那个画面,唱着那首歌曲,就达到了看爱情小说的那种目的了。”

  香港的电视剧让林奕华觉得难以忍受,“很多电视剧里面的人物都讲一样的话,比如‘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这句,很多电视剧必讲,很多无线的连续剧台词剧情都没有新意,可是观众还是觉得很好看,香港的观众好像都是失忆的。”林奕华因此今年打算写一本叫“无线孤儿”的书,“因为我们是吃无线电视的奶长大的,这种所谓的‘无线大家庭’团结了很多香港人,而我就是没有家可以回的那个,我也没有办法认同他们的那种很脱离实际的东西。”

  戏剧的合法性不在经典上

  2006年12月,林奕华导演的《水浒传》在香港上演,广受好评。在话剧《水浒传》里,他讲了一个黑帮电影选演员的故事,“这种电影有一种模式,永远都是大佬、小弟和大佬的女人,我觉得《水浒传》就是黑帮电影的源头。”

  今年9月份,林奕华改编的《西游记》即将上演,他已经设定好了主题:在机场的候机室里,十几个人在等一个迟到的航班,这几个人里有去过那个地方的,他们就给那些没去过的人讲,大家在一起讲他们的幻想和经历,最后飞机还没有来,可是他们好像已经去过那个地方了。

  “《西游记》其实是在讲关于幻想的东西,这四个人各有不同,事实上一直最坚持的只有一个人,这四个人四种性格就代表了各种不同的人。”林奕华说。明年12月演《三国演义》,后年12月导演《红楼梦》。

  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传统的四大名著改编成话剧,竟然成了这个样子,情节好像和原著也没什么关系。但林奕华有他自己的理论:“现在有些传统观点说,改编名著一定要符合一些什么规则。每一部戏都有它的‘合法性’,但是我觉得一个戏的‘合法性’不在它的经典性上,而在于观众看了这部戏剧之后,他的思维上有没有一种打开,这是最重要的。我觉得做戏一定要好玩。台湾有些人说剧场应该是神圣的,但是我觉得好玩点不代表它不神圣啊。”

  “包法利夫人跟现在很多人都是类似的,她有一个想象,怎么样的生活才是幸福的,她的愿望就是可以逃离她目前的困境,现代人几乎都有同样的想法。今天小报对我们的影响也是很大的,包法利夫人追求的一些东西其实就是那个时代报纸报道的潮流。”林奕华说,改编这部小说,除了自己觉得它本身的文字之外,还有就是包法利夫人跟这个社会现代人的心理矛盾和困惑是同步的。

  “人在不断地被生下来,社会一直在进行这种有趣的新陈代谢,现在越年轻的人越没有现实的概念,人被网络、小说、电视剧、

电子游戏异化了。整个社会的低智化跟人们的欲望是有关的,我们的欲望不应该是这些。”

  (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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