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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在大学转了一个圈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8月21日 02:49 中华工商时报
历史的好玩之处在于,它不见得总是推陈出新,而是经常旧戏重演,演员虽然变了,但戏的内容却依然如故,有的时候连戏名都换了,曲牌也不讲究,乱七八糟,但是细听听,还是那个老调子,连台步都按老规矩走得一板一眼。 蔡元培先生以北大知名,北大的前身,是京师大学堂。蔡先生回忆说,在他接掌北大之前,京师大学堂的遗风犹存,学生在学校,不是为了求学,“只要年限满后,可以得到一张毕业文凭。教员是自己不用功的,把第一次的讲义,照样印出来,按期分散给学生,在讲坛上读一遍,学生觉得没有趣味,或瞌睡,或看看杂书,下课时,把讲义带回去,堆在书架上。等到学期、学年或毕业考试,教员认真的,学生就拼命的连夜阅读讲义,只要把考试对付过去,就永远不再去翻一翻了。”学生的另一个毛病是,专门研究学术的教员,并不见得受欢迎,“考试严格一点,他们就借个话头反对他,虽罢课在所不惜。若是一位在政府有地位的人来兼课,虽时时请假,他们还是欢迎得很,因为毕业后可以有阔老师做靠山。”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前蔡元培时代的大学,是前清衙门转来的,清朝的大臣,奉旨办学,办的就是官学,京师大学堂原来只招进士,科举停办,大家都把大学堂当成翰林院,毕业生就是翰林。以至于有个大学究陈汉章,大学堂请他去教书他不干,非要去做学生,为的就是日后可以做“翰林”。因此,习惯上,学生被称为老爷,而监督(校长)及教员都被称为中堂或大人。 时隔90年,我们大学里的学习景象,居然与蔡元培那时说的如此相像。教师一份讲义打天下,通吃多少年,纸黄页烂不肯换,倒是可以评节约标兵。比那时进步的是,老师不发讲义,要靠学生当堂记笔记。学生们平时不烧香,考前磨着老师要考试范围,老师不肯给的,临阵磨枪,狂背笔记,上课缺课多的,则借同学笔记复印完了再背。老师肯通融的,则师生皆大欢喜,掌声雷动。对于相当多的学生而言,最好的老师,就是那些上课不负责,考试宽容放水的老师,他们不在乎学到了什么,只在乎那张毕业文凭。连当年学生对教师的态度,都在重演,认真负责而且有点学术水平的老师,不见得真受学生欢迎,而那些在政府里身居高位,或者曾经身居高位的人,无论在学校里做兼职也罢,来挂名也行,都无一例外地受到热捧,哪个学校那些兼职的博导们,都有最多的人报考,得以跻身高官或者曾经高官的门墙之内,不仅在“毕业后可以有阔老师做靠山”,而且毕业的当口,就有进入仕途的便利。官大学问大,不仅在大学体系内是颠扑不破的铁律,也得到相当一部分学生的认可。稍有不同的是,学生不再是老爷,他们已经变成了听话的良民和不听话的刁民,老师类似于三班衙役,而管理人员则是六房书吏,我们的校长和院长, 则是不折不扣的大人。 中国的大学,走过了百多年的历史,曾经,我们的大学已经走出了文凭时代,这个出走,是以蔡元培北大的改革为标志的,可是到今天,我们居然又转了回来。 西方总是在嘲笑我们历史的循环论,但是,中国的历史还就是总是在转圈,转一个,又一个,什么时候,我们能从这圈里走出来,而且永远不再钻进去呢? (张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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