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卡莉·菲奥琳娜

　　“过去25 年的商业及科技经验告诉我, 与科技对抗的商业模式必定失败, 抵制强大的个人需求力量及过多控制他们生活方式的商业模式也必然失败; 同样, 不积极掌握变化的人也会被这样的变化吞噬。”

　　——卡莉·菲奥琳娜

　　2005 年, 在惠普公司担任CEO 长达6 年之久的卡莉·菲奥琳娜(Carly Fiorina) 女士被解除职务。之前, 这位“硅谷的灰色夫人”是全美最具威望的首席执行官之一, 也是全球最优秀的女性企业领导者之一。

　　不过, 就是这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成功女性,在上世纪80 年代第一次申请史密斯商学院的MBA学习时被拒之门外, 几乎与命运女神失之交臂。好在性格坚毅的菲奥琳娜没有因此气馁, 她很快找到当时学院招生委员会的领导人—Emeritus Ed Locke 教授，一次自我推荐的深谈, 说服Locke 同意了她的MBA 入学申请。如今她是史密斯商学院公认的最具影响力的毕业生之一。

　　正是这种果敢、精明和富有远见性的性格, 推进了菲奥琳娜在公司的晋升, 同时也给自己埋下了隐患, 使自己止步于职业颠峰。她大刀阔斧的企业改革使惠普与康柏公司的并购成为至今高科技领域历史上最成功的案例, 同时也因为同样的原因遭到公司内部人员的反对而被迫离职。

　　对此, 卡莉·菲奥琳娜在不久前面对《史密斯商业期刊》(Smith Business) 的采访时如此解释道：“上世纪90 年代末期, 惠普公司跌入前所未有的低谷。在诸多大型科技公司增长的排名中, 接连下榜9个季度, 甚至没能跻身这一行列的全球前25 名。我们收购康柏是希望给惠普一个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驾驭变化以引领21 世纪, 而不是做一个落后者。”

　　采访中, 卡莉回顾了自己在史密斯商学院度过的日子, 以及职业生涯历程, 并对管理中性别歧视的问题、对科技和对全球化的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数字、手机、虚拟和个人

　　当菲奥琳娜大学毕业的时候, 世界上连传真机都尚未发明, 而今天, 也许只有外科手术才能将大学生们从手机的接听中分离。菲奥琳娜认为是技术重新塑造了人类世界, 而且她相信这样一个由“数字、手机、虚拟和个人”所驱动的时代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过去25 年的商业及科技经验告诉我, 与科技对抗的商业模式必定失败, 抵制强大的个人需求力量及过多控制他们生活方式的商业模式也必然失败; 同样, 不积极掌握变化的人也会被这样的变化吞噬。”卡莉说道。

　　菲奥琳娜坚信智慧的力量, 因为人脑的智慧是引导21 世纪商业成功的引擎。“我们总说人才是最重要的资源, 遗憾的是, 很多公司并没有完全认识到其重要性; 企业需要像投资工厂一样积极投资领导力的发展。”卡莉认为得到并留住最聪明的头脑——那些能够积极创造变化和刺激创新的头脑——是这个数字经济时代企业必须关注的重点。

　　超越“ 装点门面的女人”

　　科技改变了商业, 而商业文化也正随着社会对于职业女性态度的进化而改变。菲奥琳娜早年踏入职场时,曾被老板介绍成“这是我们装点门面的女人(Our token bimbo)”。即使作为一位经验丰富、久经沙场的首席执行官, 菲奥琳娜仍然能察觉到在某些世俗的偏见中, 因为自己是女性而导致的与其他顶尖执行官的十分荒谬的界限分隔。“我的头发、我的鞋子、我的服饰, 似乎总被人们无休止地讨论。我习惯地被认为是一名头脑简单的女人(bimbo), 或者被其他任何用b 字母开头的单词来形容和描述的女人。”菲奥琳娜很遗憾地说。

　　事实上,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 菲奥琳娜不在性别问题上进行讨论, 她选择用结果去证明一切。即便连续6年被《财富》杂志评为“50 位最有权势的商业女性”, 卡莉仍然认为现存的这种排名把女性领导者放在了从属性地位, 暗示男性和女性领导者的成功有着不同的影响因素, 女性无法与男性同仁平等抗衡。

　　而在男性居多的高科技领域工作对女性更加具有挑战性。“我刚进入惠普时, 我领导的员工中85% 是男性。性别差异迫使我和自己的员工有了距离。所以, 我把更多精力放在讨论的共同话题上——我们的任务, 我们的公司和我们的商业目标, 而不是女人的话题。”

　　为了跨越这样的屏障, 菲奥琳娜甚至有时不得不疏远一些其他女性员工。她曾经说过“职场不存在玻璃天花板”的名言, 当时被很多职场女性理解为卡莉认为 “职场不存在性别障碍”。而在菲奥琳娜( 一个曾经跨越了无数这样障碍的人) 看来, 关键不是在意这些障碍是否存在, 而是能够选择接受这些障碍存在的事实,并克服它们。“作为一名职业女性,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抉择是,不要被别人的偏见所定义, 而是应该在乎自己的感受, 并关心自己能胜任的工作。”

　　现在, 美国的法律类、医学类学校和公共政策类院校已经做到了男性与女性名额的平衡, 而根据《华尔街日报》的报道, 商学院的女性入学率依然偏低, 只在25% 至35% 之间( 史密斯商学院的本科生女性占41%, 研究生女性占34%)。极少数的女性能够在日后的职业生涯中成为知名公司里领导阶层的精英。

　　菲奥琳娜认为人们对能力的认可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在工作中,如果人们看到一位男性, 就会相信他能够胜任, 而同样的工作, 如果是一位女性来做, 人们就会持怀疑的态度”。商业世界还缺乏像其他行业一样可以作为标杆证明的能力资格。“如果你是律师, 你要通过律师的资格考试; 如果你是医生, 你要有医生认证，”菲奥琳娜说道,“在商界, 你需要创造成果, 但它往往归功于一个团队的功劳。我认为人们有时会在行为风格和物质事实之间摇摆。我相信我们还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理解, 成果可以通过各种行为方式达成, 而不是依靠性别。”

　　成为领导者

　　科技不仅让商业世界发生了巨大变化, 同时也改变了商学院。“我在史密斯商学院读书时, 大家讨论的是‘国际商务’, 现在已经没有人这样讨论了,”菲奥琳娜大笑道,“因为所有的商业都已经全球化。当前的商业节奏与过去完全不同, 没有哪家企业能够躲避科技和全球化的现实。”

　　在史密斯商学院读书的时候, 菲奥琳娜曾做过Bill Nickels( 史密斯商学院市场学的荣誉退休教授) 的助教。“Nickels 在教学中向我展示幽默的力量。他就像一个脱口秀明星让你大笑。每个令人开心的故事和笑话背后都蕴涵重点。Nickels 的传教方式使我们从不会在课堂上打盹, 并能牢记每个要点。” Nickels 允许学生在课堂上当众与自己激烈争论。菲奥琳娜十分敬重Nickels,“他允许学生与他辩论并做出认知, 使每位和他辩论的人能够在变化之中保持自我, 让大家受益匪浅”。

　　作为一名领导者, 菲奥琳娜意识到自己在工作中, 能通过辩论取得最佳效果; 她同时发现自己还是一个支持并制造辩论的人。这也是她管理风格的显著特色之一。“实际上, 我认为最好的方式是有人能够挑战我的想法。这可以帮助我寻找计划中的弱点。虽然没有任何辩论形式的工作氛围更容易营造, 但这样的工作效率比较低。”

　　菲奥琳娜也是一个乐于帮助别人挖掘潜能的人。她经常会提及史密斯商学院的前任院长—RudyLamone( 史密斯商学院荣誉退休教授)在她早期发展中的重要作用。菲奥琳娜回忆说：“Lamone 让我到院长办公室为他工作。在那里, 我像其他同事一样受到平等对待。”

　　被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像同龄人一样平等对待, 菲奥琳娜将此视为自己人生的宝贵经历。她对“导师”这种含义十分正式的词眼看得很淡, 期望自己能够在平等轻松的氛围里, 用更大的热情、更友好地去帮助别人成长。近来,她积极参与一些旨在消除全球贫困的工作, 还为一些新成立的公司的董事会献策——两者都会让菲奥琳娜出乎意料地挖掘出受助者的潜能。

　　Carly Fiorina 惠普公司前首席执行官

　　卡莉·菲奥琳娜，1954 出生, 毕业于斯坦福大学, 原来修读中世纪历史和哲学,1980 年进入AT&T 之前在马里兰大学的ParK 学院获得Robert H. Smith 商业教育MBA 学位, 然后投身AT&T 的销售电话服务。1995 年, 菲奥琳娜参与AT&T 分拆朗讯科技,1998 年升为朗讯科技的全球服务供应业务部行政总监。1999 年7 月17 日, 出任惠普公司首席执行官, 成为道琼斯工业指数成分股企业中唯一的女性总裁,2001 年9 月4 日, 惠普与康柏公司达成一项总值高达250 亿美元的并购交易, 卡莉出任新惠普公司首席执行官。2005 年初, 卡莉结束了在惠普6 年的职业生涯, 卸下惠普主席兼首席执行官的职务。现是思科系统董事会成员, 之前还曾是Kellogg Company 公司和Merck& Company 公司的董事会成员。菲奥琳娜还获得了麻省理工学院斯隆学院的理科硕士学位。

　　卡莉名言

　　w“我必须坚持原则? 不再过多关注报纸的头条。”

　　w“领导力不是由头衔、地位或者官阶层次决定的, 而是意味着必须有驾御和左右变革的能力。”

　　w“我首先是一个管理者, 然后才是女人。”

　　w“我们最大的弱点并不是看不到我们自己身上的缺陷, 而是看不到我们的潜能。”

　　Q&A

　　Q：如何成为一名出色的领导者?

　　A：经理人与领导者最大的区别在于, 前者是在一系列已知的规定和限制下, 制造出高质量的成果; 而后者的职责是创新。因此,领导层的精髓是控制变化、制造与众不同, 而不是墨守成规。

　　无论是商界、政界还是家庭, 有三个重要的特质是领导者必须具备的: 天赋、能力和合作精神。在这个时代, 曾经约束人们循规矩的条条框框很容易就会被打破, 因而在某些方面, 领导人的天赋显得尤为重要。一个好的领导人深知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他们知道自己的不足, 并愿意和周围与他们互补的人合作, 不断学习和适应。事实表明, 没有任何重要或困难的事情是可以依靠个人英雄主义而得以解决的，每一件事情都要依靠团队的努力。

　　Q：你曾接受的最好的职业建议是什么?

　　A：尽你所能地接受所有的建议和意见; 听取任何利与弊的观点; 补充自己的信息和技能; 然后发挥自己的能力。

　　如果要我给出职业发展的建议,我想补充的是: 要勇敢, 能够自己给自己定义, 而不是被别人定义。认识到存在的障碍之后, 要尽最大努力地实现你的选择。

　　Q：在为学生提供道德指引方面, 商学院应该承担什么样的义务呢?

　　A：商学院在此方面应该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当今社会, 人们期望快速决策, 因而股票的价格成为衡量事务的唯一尺度。不幸的是,我们只关注结果, 即使得到这种结果的途径可能存在诸多问题。商学院同样有义务像教授金融课程那样深入传授学生领导能力, 有些人或许天生有领导才能, 但大多数人是通过学习得来的。学校还应该教给人们如何根据自己的价值来领导团队。领导者总是面临艰难的抉择, 他们时常会陷入孤独, 因为他们的选择是只有一个真正的领导者才能够做到的。

　　编译 何云翥 (本文由美国马里兰大学史密斯商学院《Smith Business》授权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