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是人与人、人与时间的故事，它强调的是一种关系

　　文│袁建胜

　　起这么大个标题，又要谈历史，不讲个故事，就显得有口号没文化了。

　　话说16世纪，英国海盗奉旨抢劫，把老牌海上强国西班牙惹毛了。1587年，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派130艘、总排水量58000吨的船只，以及27000千名海陆军组成的“无敌舰队”征讨英国，战争持续到1588年，英国人胜利了，“日不落帝国”正式启航。

　　此时的英国社会昌盛，封建割据的危险早已消除，外敌入侵的图谋也已被粉碎，一个统一、富强、生机勃勃的民族国家已经在专制王权的锻铸下形成。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似乎表明专制王权在英国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其存在的价值好像已无必要了。

　　此时威信如日中天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可能未必想到这些，这位终身未嫁，被称为“童贞女王”未见得神武却很美丽的女王，在处理和议会的关系上显然很英明。1601年，她统治下最后一次召开议会，政府列出长长的一份专卖品清单，囊括了几乎所有商品。

　　老人爱财，女王做了这么多大事，贪图点金币似乎也有情可原，但是议会偏不给面子，清单一公布，当场就发出一片嘘声。要说还是伊丽莎白女王，听说议会反对她的清单，立即下令砍去一大半，重新赢得议会支持。

　　她的继任者詹姆士一世就不那么英明了，这位总是爱上男宠臣的男国王，莫名其妙地炮制出个“君权神授”的名号，想当上帝的代理人，引发了长达二十年的口水战。国王想当神，议会偏不让他当，搞得关系相当不融洽。

　　他的儿子查理一世更不靠谱，1628年，他强行征收吨税和磅税两种油水最多的进出口税，议会就是不干，查理派人解散议会，议员们也很给力，反锁会议厅，把议长按在椅子上，强行通过决议：谁敢不经议会同意瞎征税，谁就是国家的叛徒。

　　议会为什么这么嚣张，这跟英国几百年来形成的传统有关。英国国王得依靠贵族组成的议会完成对国家的统治，由此形成一系列与议会关系的文件，特别是1215年，贵族们挟持英国国王约翰通过的《大宪章》，里面规定两个“天条”：国王征税必须经过议会同意；国王未经法律审判不得拘捕监禁自由人。

　　数百年来，国王一得瑟，议会就拿这个说事，搞得国王查理一世不胜其烦，干脆解散议会，自己玩了11年。《大宪章》和其他杂七杂八的英国政治文件都有一个功能，如果议会觉得自己的权利受到侵犯，就拥有了“抵抗暴君”的权力：既然你查理一世掀了桌子不谈了，那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甩开膀子干吧。1649年，在“光荣革命”中，查理一世被光荣地砍掉了脑袋。

　　有人说历史是人的故事，也有人说新闻是人的故事，反正都跟人有关。准确点说，历史是人与人、人与时间之间的故事，它强调的是一种关系，一个人做什么事都有理由，但他的行为之所以产生效果，不是取决于他的理由，而是这些行为和他人产生的关系，以及在时间流淌中展现出来的价值。讲英国三个国王的故事，就是想说明这一点。

　　怎么看待他们三个人的不同做法呢？可能有人说是个人修养、有没有历史责任感的问题，这是道德伦理的角度，中国人最喜欢；也可能有人说这是个人决定要考虑组织发展的问题，这是制度建设的角度，还有历史决定论的风范；也可能有人把他们和别国历史中的人比较，这貌似视野很宽广，其实不过是操控力幻想的YY。

　　历史没那么宏大和复杂，它和现实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联系：人们在读历史、听故事的时候不妨想一想，自己和他人之间有什么关系，作一个决定会有什么结果；这种关系在十年之内会不会有变化，自己的决定会不会在十年之后还有效。

　　为什么是十年？别敏感，我可没想映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