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吴丽
艾博文的首要任务
艾博文(Kevin Eblen)再也坐不住了,自今年3月担任孟山都北亚区总裁、中国区总裁,他就得面对各方对孟山都的质疑,他的首要任务之一就是如何让中国公众消除这些质疑。
“我很困惑。”他说,孟山都的工作是“为即将增长到95亿的地球人口提供充足的食物”,但在公众眼中,这一切似乎是另外的面目:经济学家郎咸平把孟山都的商业模式描述成一种“阴谋”,绿色和平则把孟山都称为“生命海盗”
“和所有其他类型的企业一样,我们不过是想要生产更高质量、更能满足客户需求的产品。我们在生物技术领域保持领先,将技术许可给其他国家的很多公司,这是因为农民认为孟山都的产品很好,他们需要买这些种子。我不清楚为什么这一切被批为阴谋论。”在艾博文看来,外界对孟山都的认识存在很多错误。
孟山都的官方网站将孟山都称为一家农业公司,“我们通过创新和技术为全世界的农民带来成功收益,帮助他们生产更健康的粮食、更好的动物饲料和更多的纤维;同时,我们致力于减少农业对环境的破坏”。
但是十几年前的孟山都并不是什么农业公司, 孟山都公司成立于1901年,总部设在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它最初是以生产人造甜味剂(糖精)起家,后来靠销售石油化工品和生物武器发家。从化工企业到横跨农业、生物科技、制药的多元化企业,再到全球的农业巨头,2009年孟山都在《财富》杂志评选的“全球100家增长最快公司”中居第41位,其117亿美元的全球营收,甚至超过整个中国种业市场的规模。
庞然大物是让人恐惧的,尤其是它涉足的是与每个人息息相关的农作物。最近一次的矛头指向,将并无直接关联的孟山都推向新的风口浪尖。2010年6月底,绿色和平的一纸诉状,将暗潮涌动的转基因论战重新点燃。6月28日,全球最大的连锁零售商沃尔玛因出售尚未取得商业化生产和流通资格的转基因大米,被绿色和平告至深圳市罗湖区人民法院。
根据《农业转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条例》、《种子法》及《主要农作物品种审定办法》等中国相关法律法规,2009年获得国家农业部生物安全证书的两种转基因抗虫水稻,还需通过品种审定,并获得种子生产许可证和种子经营许可证后,方可进入商业化生产。那么,这些转基因大米从何而来?调查的结果是,这些违法转基因水稻种子可能来源于华中农业大学的转基因水稻研发团队,此次发现的转基因大米的品系正是华中农大张启发教授领导的团队所研发的“Bt汕优63”。
巧合的是,华中农业大学正是美国转基因巨头孟山都公司目前在中国主要资助和合作的一所高校。2009年,孟山都在华中农业大学捐资人民币100多万元设立“孟山都奖学金”。于是,各方揣测认为孟山都才是幕后的推手。
“这完全不符合事实。”艾博文很气愤。他表示,和华中农业大学的合作是通过孟山都基金会,孟山都公司将向学习植物生物技术、植物育种、植物保护及其他与农业相关学科的优秀本科生提供经济支持,以助其完成学业。
他还强调,孟山都只是向这些科研机构提供一些基因组学和基因信息学方面的技术帮助,除了少量的转基因棉花,孟山都在中国没有种植其他转基因作物,也没有技术授权业务,抗虫棉是孟山都在中国销售的唯一的转基因作物。
至于人们质疑美国种植的转基因作物都用作饲料和出口,本国人民并不食用,艾博文更是觉得可笑。“我和我的四个孩子都在吃转基因食品,而且我们都很健康。”在美国爱荷华州南部农场长大的艾博文十分想向大家澄清。
他觉得有必要也该是时候站出来说话了。7月8日下午,在孟山都北京生物技术研究中心,孟山都召开了媒体沟通会。“请大家直截了当的问你们想问的问题,不用有任何考虑。不管大家问什么样的问题,我们一定会开诚布公的、非常开放透明的与大家交流。” 艾博文开门见山说。他还请来了自己的同事,孟山都亚太区科学事务总监葛海威和中国区生物技术中心总经理麦克林。
专利的拷问
沟通会之后,在接受《商务周刊》的专访中,艾博文和葛海威都感慨专利争议带给他们的压力。
专利是很多技术创新驱动型公司的业务模式,孟山都也不例外。2009年,孟山都117亿美元的全球营收中,有65%—70%来自转基因种子和转基因技术的专利授权,其余主要来自畅销了30多年的“农达”品牌除草剂。
旅德美籍学者威廉·恩道尔在《转基因生物工程:一场新鸦片战争》一书中讲述了转基因巨头是如何实施转基因作物战略的:首先,生物技术公司以科学的名义,开展转基因工程研究,获得大批专利,并控制某些重点粮食品种,如大豆、水稻等大规模农作物和鸡、奶牛等重要家禽产品;然后,他们贿赂当地官员,寻找各种机会,以援助为名,让该国的农民采用由他们控制的农作物种子;最后,他们以保护知识产权为借口,强迫征收种子的专利使用费,进而控制整个产业链条。
而孟山都被批评最多的一点就在专利上。农民购买了孟山都的转基因种子,第一年作物的产量会大大提高,但如果他们来年播种自己留下的种子,作物产量将一代不如一代,甚至不如普通种子。而且农民在购买转基因大豆种子和部分棉花种子时需要签订协议,协议注明他们不会将购买的孟山都种子留种和复种。每年有超过30万农民购买孟山都的种子,并签署和遵守此份协议。这样,就导致农民每年必须花钱购买转基因种子,从而给孟山都带来源源不断的利润。
在葛海威看来,这并非不合理。
如今孟山都在生物技术方面共拥有600多项专利,在同行中遥遥领先。孟山都生命科学研究中心是全球最大的农业生物技术研发中心,每天的研发投入高达350万美元,2009年孟山都研发投入总额达13亿美元。“每开发出一项新产品就需要长达10年的时间,而且需要投资1亿—1.5亿美元之多。所以我们没有办法想象如果一个公司没有专利保护的话,它又怎么能被激励去投资开发其他产品。”葛海威表示,只有让研发投入能够在一定时间段内得到回报,才能持续地、更好地投入到研发工作中,开发新的产品。
这也印证了1858年美国总统林肯的一句话,翻译成中文的意思大致是,专利是推动创新的一个重要的推动力量,是引擎。“如果没有专利保护的话,我们没有办法想象我们在解决全球粮食体系所面临的挑战。”葛海威说,“所以说专利是必须的。”
葛海威还强调,专利费不是单独收的,是包括在种子价格中,放在市场上由农民根据性价比自由选择,公司无法强迫农民支持专利费,“恩道尔是在缺乏基本农业知识的情况下歪曲事实”。
艾博文补充到:“孟山都知道个别的农民存在违反专利或协议的行为,孟山都一旦发现,会与农民沟通解决问题而不是诉诸法律,而且这些农民还依然是我们的客户。”该公司提供的数据显示,不得不通过法律手段去维护专利的案例很少,1997年至2009年7月,诉讼记录在案的共计138件,平均每年大约12起,目前只有9个诉讼案件走完了全部的法律程序。同时,孟山都还将所得到的赔偿捐赠给包括奖学金项目在内的慈善项目。
目前中国正在进行转基因水稻品系的研究和商业化种植的前期审批过程,很多人都认为这中间中国没有拥有任何一种独立的自主知识产权,或多或少都涉及到了孟山都的专利技术。
艾博文再次觉得被冤枉了。他表示,中国的转基因水稻根本没有用到过孟山都的技术,孟山都对此也没有做任何的分析。“孟山都没有从事过水稻的研发业务,这不是我们的业务重点,我们也没有这样的计划。”他努力撇清说,“关于中国的这种水稻申请了什么样的专利,因为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官方正式文件出来,所以我们也不知道。”
在道德和利益的拷问中,孟山都希望自己能够说服中国政府和广大民众。
在博弈中寻找双赢
在艾博文看来,目前最关键的是要和中国政府以及企业、农民达成一种多赢局面。“我们在广泛地与中国开展对话。”他说。
孟山都北京生物技术研究中心是在2009年11月成立的。成立至今,就不断地与相关科学家以及业界的潜在合作伙伴进行沟通。
对与中方科研机构的科研合作,艾博文表示,孟山都主要遵循三个原则。首先,要保证所有的研发合作,中方能够拥有相关的一些专利或者专长,以便能够给中国农民带来好处;其次,在大多数情况下,其实中方本身具有自己的专利,很多时候孟山都是被授权方;第三,很多孟山都与中国开展的合作研究计划项目是在中国伙伴的实验场进行的,这样可以充分发掘中方伙伴的技术专长,以便达到合作的最终目标。“我们并不是要控制任何的技术,我们最终的目标是要保证我们与中方或者任何合作伙伴一起研究出来的产品能够真正惠及当地农民。”他说。
是的,“惠及中国农民”,在两个小时的媒体沟通和1个小时的专访中,这句话艾博文说了不少于10遍。
看上去,受惠的不仅是中国农民,还包括中国大学生。1个月前,艾博文与麦克林一起去了北京大学,与100多名北大学生进行互动。同时,孟山都还为中国的几所大学提供奖学金。
麦克林表示,孟山都是为了能够给大学生提供一些机会,让他们很好的了解农业科学,让他们充分的就农业科学提出问题。“我们希望中国的下一代精英人才对于中国农业发展的潜力有非常多的期待。”他说,“作为这个领域的全球领导者,我们认为自己有一种专门的责任,要保证下一代青年人能够充分认识到中国农业发展存在着多大的潜力。”
艾博文坦承,最近和中国政府沟通的机会增加了很多。他认为,大多数的中国政府官员都看到在中国开发和推广生物技术与产品是非常有利于农民的。在与中国官员交流的过程中,对于是否有必要把这些先进生物技术引入中国已经没有任何不一致的意见了,“现在的问题在于我们如何能参与到这个过程当中,能够实现双赢的结果,让中国政府对中国长期的粮食安全感到放心”。艾博文强调,孟山都已经做了很多与中国政府的对话工作,今后还会更加频繁地与中国政府沟通。
但在中国,孟山都的前路显然还非常难走。尽管中国政府官员对孟山都生物技术的态度是支持的,但一提到“粮食安全”、“粮食主权”这些无法回避的话题时还是有所顾忌。对此艾博文表示理解。
目前,孟山都在中国拥有三家合资的种子公司,分别是河北冀岱棉种技术有限公司、安徽安岱棉种技术有限公司和中种迪卡种子有限公司。艾博文表示,由于种子行业对外资的严格政策限制,孟山都在中国的利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目前孟山都在中国还处于战略投资阶段,我们在这里的生意非常小。”在他看来,支撑孟山都坚持下去的,是中国农业未来诱人的市场。
艾博文还想澄清一点:他经常看到报道说孟山都的种子控制着中国种子市场的80%。“这离事实太远了。”他说,“如果看一下孟山都种子业务在中国的规模,大家就知道。其实把孟山都在中国全部的业务收入加起来,仅仅占到孟山都全球收入的1%而已,这个规模实在是太小。”
“而且目前孟山都的研发资金并没有被全部用于转基因技术。种子方面的研发投入的确占到总投入的90%,但是常规育种和转基因技术大概各占一半。”麦克林说。
孟山都一直把收购当作开拓种子市场的重要手段。1995—1998年,该公司总共花费80多亿美元,在全球范围收购了至少10家大型种子公司,因此很快控制了美国一大半农业种子市场。
对于中国,艾博文表示,孟山都在中国的业务基础已经非常好了,没有必要进行收购。他也强调,虽然孟山都并不把收购作为一个战略模式,但因为要在这个市场推广先进的种子技术,公司的规模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将会看到中国的种子公司有大幅度的兼并、合并的趋势,但不包括孟山都”。
为了更进一步推广自己的产品,孟山都又有了新的动向:计划在三年内向市场推出首批“抗旱”种子。现在世界很多地区已经或预计很快将面临水资源短缺问题,孟山都希望这些抗旱作物能大赚一笔。
“吃了吗?”这是艾博文会说的为数不多的一句中文。他希望在中国孟山都的抗旱玉米也能有一番天地。不过这似乎有点难。艾博文承认,按照正常的商业规划,美国农民2012年就能用上抗旱玉米,非洲农民2017年也能用上,但在中国,依照现在的政策框架,可能要到2030年甚至更晚的时间才行。“这对中国农民来说是很遗憾的。”他说,“我在孟山都的职业目标就是,力争让更多人享受生物技术带来的好处。”
“孟山都没有任何涉足转基因水稻市场的计划”
——专访孟山都公司北亚区、中国区总裁艾博文
《商务周刊》:经济学家郎咸平把孟山都的商业模式称为一种阴谋,孟山都一定想改变这种看法,那么,能具体介绍下孟山都的商业模式到底是什么吗?
艾博文:我们在投资、创新产品基本上都是走得非常早的,我们非常高兴地看到这样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们所开发出来的新性状作物能够被农民成功的利用,而且它的利用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农民们要买种子,目的就是希望通过使用我们的种子帮助他们提高产量、减少投入,包括资源、水方面的利用。这其实也正是我们进行投资、进行技术创新的一个重要目的。这就是我们真正孟山都的商业模式,一种开放式的授权,把我们开发出来的好技术也授权给同行业的竞争对手,我们同样也会在中国使用这样的商业模式。
你可以看到有这样三个步骤,首先是技术研发,然后是产品的开发、监管部门的审批,第三步就是商业化。在第一个步骤里,我们是与各种各样的伙伴合作。在第三个步骤商业化当中,我们主要是如何进行广泛的授权,与更多人分享我们的技术。
第一和第三个步骤,我们可能都涉及到大量的合作,因为第一部分是与很多伙伴进行联合研究,第三部分就是我们广泛的进行技术授权。但是在中间这一部分则是孟山都最专长的,我们擅长于把一些好的想法吸收进来,然后把它开发成产品带给农民,让他们真正受益。比如我们第一代的生物技术产品也就是除草产品,是把一种除草基因弄到种子当中,让它能够抗草。但与此同时要开发新产品的话,包括开发抗旱或者高产品种,它的技术含量就要更加复杂一些,因为我们需要把一些相关的基因正确纳入到一些相关的种子当中,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真正合适。所以这一部分是我们所关注的技术开发最关键的工作,我们就是通过这部分大量的工作,创造出真正惠及农民的结果。
《商务周刊》:在孟山都所有的转基因技术中,最为人诟病的一项,是种子的“终止者”技术。该技术是“基因利用限制技术”,被植入的一种基因在种子成熟前会产生一种毒素,杀死自己种子的胚胎,造成不育种子。
艾博文:“终结者”技术这个名字是一些非政府组织发明的,他们专门把这个名字用来称呼由美国农业部的政府科学家正在研发的一种理论方面的技术。其实科学家从来都没有成功的研制出任何能够让一种植物的种子不育的技术。与你所看到的这些报道完全相反的事实是,不管是什么植物,或者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从来没有过所谓的可以终结种子发育的技术,不管是传统的植物,还是生物技术植物,都没有过。
所谓“终结者技术”上有太多误导性的报道。以玉米来举例,玉米原本是一种“开放授粉作物”,在杂交技术出现之前玉米的产量很低。大约在20世纪30年代,美国先锋种子公司的创始人华莱士博士通过杂交技术开发了新的玉米品种,极大地提高了玉米产量。从此,世界大多数国家,包括发展中国家都在使用这种玉米杂交技术。只有在非洲一些国家还在使用原始的玉米技术。通过杂交技术获得的玉米品种,其后代种子性状会分离,不适合再次种植,因此农民们每年都需要购买新的种子。
我再补充一下,多年以前孟山都公司就做出一个公开的承诺,那就是即使有这种技术,我们也不会把这样的技术用在我们的产品中。
《商务周刊》:您之前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提到,中国审批的程序是很复杂的,让您感到很头疼。
艾博文: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想是有人自己的一种解读吧。坦白的说,确实在某些方面,这些程序是挺复杂的。有的时候,我觉得在某些方面中国政府可以简化一些审批程序,其实并不仅仅是针对生物技术,因为我们在申请传统种子的审批程序当中,有时候也面临比较复杂的情况。
我并不想批评中国政府的这些审批程序,因为我来到中国一段时间之后也发现,毕竟中国有数以亿计的小农户,农业部的人员其实最担心的是这些小种植业者,所以我觉得他们有的审批程序完全是出于保护中国小农户的愿望。与此同时,我们也提到过2012年将在美国推出我们的抗旱玉米,希望2017年在5个非洲国家推广这种植物。现在还没有有关在中国推广这个作物具体的想法,但是我想最需要这种技术的恰恰是中国,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需要开诚布公地与中国政府进行很好的对话,我们希望能够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让这种先进技术更快地惠及中国的玉米种植者。我觉得如果一项审批程序需要几年时间才能完成的话,这是不行的,我非常有紧迫感。
《商务周刊》:有一种说法,认为中国科学家现在之所以支持孟山都转基因技术,是因为他们拿了一些孟山都提供的科研资助。事实是这样吗?
艾博文:在中国,我们最大的伙伴就是中国种子集团有限公司。我觉得中国种子集团有限公司恰恰是最能评判孟山都的商业行为以及我们的产品是否安全的法官,他们的发言权是最大的。可能我不太擅长言词,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有一种特殊的责任,就是要与中国科学界的人士进行很好的沟通,让他们能够拥有正确的信息。
在我看到报道怀疑这些科学家的时候,心里真的觉得很难受。因为我觉得有这样一些人就是想破坏科学的可信性,然后把自己不实的看法说给别人。这种做法是非常危险的,特别是对中国这样一个发展迅速而且又这么成功的社会来说,不应该允许这样无端的攻击科学的可信性。我们在中国已经与很多科学家进行过合作,我非常荣幸认识到那么多非常敬业的农业科学家,他们一周要工作7天,他们做的工作是那么伟大,他们真的想改变中国农民的生活。而且中国政府提供有关农业研究方面的资助每年是10亿美元,我觉得这比美国科学家拿到的资助还要多。所以我觉得这些科学家与孟山都进行合作根本就不是为了钱。孟山都有自己的专长、自己的知识,他们与孟山都合作,就可以让双方的专长和知识更快的惠及中国农民。
问题的关键还在于,不管孟山都在不在中国,生物技术发展潮流的趋势是不可阻挡的,它已经在中国发展了。
《商务周刊》:现在在中国投资农业已经成为一种很流行的选择。经过前两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今年农业投资又迎来了一个非常强劲的增长。您对投资农业这个往日的夕阳产业是怎么看的?资本的介入是否将会大大提高农业的经济效益和效率?
艾博文:世界银行有过这样的论证,那就是有关农业技术的研究投资可能给社会带来的回报比通常的投资高几倍。中国政府现在做出的决定就是要加大对农业技术开发的投资,我认为这是非常明智的选择。我们在中国开展业务的一大优势,正是中国政府已经认识到农业研究投入以及生物技术发展将是这个国家未来发展的重点之一,为此他们已经做出了很多的投资。
在中国有几千个小的农业企业,他们可能没有足够的资金、实力投资于研发和创新。而资本化则是非常棒的一个途径,可以让这个行业得到更好的整合,提升整个行业服务社会的能力,这样就可以把资金聚集起来投资于研发、创新,更快地把一些好的技术惠及农民。
《商务周刊》:针对中国,孟山都是怎样推广技术的呢?
艾博文:首先我要澄清的是,孟山都在中国推广的技术其实还没有达到生物技术这个层次,除了棉花之外,现在完全是常规杂交种子。我是来自于美国中部地区的,在中国跟在那儿的农村推广我们的技术是完全一样的。我们是卖种子给农民,只要农民买了我们的种子,试了一下,觉得它质量好、产出高,而且总体成本投入低,那他们肯定会再回来买我们的种子。所以这些曾经用过我们种子的农民都是我们最好的推销商,这正是我们推广产品的一个很重要的方式。
《商务周刊》:中国农业部去年底给两种转基因抗虫水稻颁发了生物安全证书,孟山都在中国有没有推广转基因水稻的计划?
艾博文:我想澄清的是,我们并没有任何有关研发转基因水稻或者商业化转基因水稻的计划,主要是由于孟山都在水稻方面没有优势。每开发一种新的产品,我们需要多达1亿多美金的资金投入,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出抉择。我们要好好分析自己的专长、优势在哪儿,然后选出一些最适合我们的产品,所以最后我们定在玉米和大豆的研发,后来又添加了油菜,最近又刚刚添上了小麦和蔬菜。孟山都没有任何涉足转基因水稻这个市场的计划。我们也知道,中国刚刚批准了转基因水稻技术的生物安全性,这个技术是中国科学家发明的,孟山都没有任何的计划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