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煤价触动投资神经 温州商人集体山西挖煤

　　本报记者 邹光祥 山西太原、大同、朔州报道

　　如果不是成立煤炭协会，温州商人集体投资山西煤炭的事情也许还要沉在水下相当长一段时间。这个山西省浙江煤炭企业协会是今年10月26日获得山西省有关部门批准成立的，目前该协会已有50家会员，将在12月中旬正式挂牌。

　　“我们是干实业的，跟炒房团有着本质的区别，哪怕投资差一元钱，煤炭也不会被挖出来。”11月24日，山西省浙江煤炭企业协会副会长周时选极力否认温州商人在山西炒煤。在这个即将挂牌的协会刚刚装修一新的办公室，53岁的周时选衣着朴素。

　　从80年代初进入山西，周时选与煤炭打交道20多年，但真正投资煤炭不到5年。“前15年主要是做井下工程，一辈子跟煤炭打交道，总算熬出了头。”他说，目前，周时选在山西投资三座煤矿，投资金额2000多万元。

　　“其实，大多数在山西投资煤炭的温州老板跟周会长一样。”坐在一边的协会办公室主任阎敏才插话说。

　　从2002年开始，一大批从皮革业抽身的温州商人开始携家带口进驻山西投资煤矿，在2003年更是达到顶峰。“2003年的投资超过了30亿，来了500多家。今年已有所回落，主要是现在承包价格已经被拉得很高了。”周时选称。

　　温商挖出1／5山西煤

　　与周时选一样，一道倡议发起设立山西省浙江煤炭企业协会的还有胡育林。胡是温州投资团的“老大”，也是最早进入山西的温州人。目前，胡育林在山西投资煤炭已超过亿元，并且将触角伸向了陕西、内蒙等地。

　　这样的名单还可以拉得很长。“他们中最多的投资1个多亿，最少的投资也有500万，而且很多都是一个家族都过来。”该协会办公室主任阎敏才称，“目前已有500多户浙江人集资40多亿元，在山西省承包了400多个中小煤矿，年产煤矿8000多万吨，这其中温商所占的比例超过九成。在原平市，有80%以上的煤矿都被温州人承包，而该市的煤矿数为64座，被承包的达到了59座。”

　　在该协会提供的一份资料上，详细地显示着每一个温州人的投资额和经营煤矿的名称。记者粗略计算，50个会员投资额接近20亿元。在这批投资商中，年龄最大的55岁，最小的29岁。他们中大多是初中文化，少有大学文化者，其中少部分是早年在山西从事井下作业的包工头，完成资本原始积累后沉淀下来，而有相当一部分是嗅觉敏锐的投资商，在煤炭市场刚刚开始复苏时便陆续进入。

　　温州人挖出了1／5的山西煤。有统计数据显示，2003年山西全省产煤4.5亿吨，占全国总产量的1／4强，由此推算，温州商人挖出了全国的1／20的煤。

　　掘金之路

　　目前，温州商人投资山西煤炭主要有两种进入形式。一种是早期进入山西从事掘进工程的包工头，他们在山西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对煤炭的开采了如指掌。在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赔钱”阶段后，终于等来了煤炭市场的反弹。阎敏才说：“他们为早年的承包付出了巨大代价，不少人亏得一塌糊涂。”

　　1996年，周时选承包了晋南地区的一个小煤矿。“当年承包时连挖煤的本钱都不够，每天机器一响，都得往里投钱。几年下来，亏了300多万。煤炭到最后，白送都没有人要！”

　　另一种是以家族的方式进入。在确定投资煤炭能赚钱后，一些温州商人从其他行业迅速抽身，一个家族集资数千万元赶到山西承包煤矿。他们并不参与煤炭的生产，一般只做经营副矿长，负责煤炭的经销。

　　转机出现在2000年，煤炭价格在多年的低位盘整后突然上扬，当年，承包煤矿的温州老板年终盘点时，发现自己竟然赚海了。

　　这批包工头开始谋划更大的发展。随后，他们返回家乡筹措资金，并带回了这个积极的信号。大批温州人随之纷至沓来。

　　“投资山西煤炭的40多亿资金中，除了自有资金外，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地下钱庄和民间借贷。”一位温州当地金融人士告诉记者。

　　“现在的经济形势和山西当地的金融政策给了外地投资商机会。”太原一位想从事煤炭投资的商人告诉记者，由于此前山西发生了一起巨额的金融诈骗案，当地金融系统拒绝给煤矿和矿山贷款。目前要想接矿，资金量需求大，一般山西人手上没有这么多的现金。

　　风险在哪里？

　　任何一种投资都有风险，更何况被看成是暴利的煤炭投资。

　　“现在每吨煤的开采成本在30元左右，而最贵的洗精煤已卖到500元／吨，即使最便宜的原煤，也卖到了100元／吨，这还是计划煤的价格，市场煤远比这个价格高。”山西省乡镇煤炭运输有限公司的李潭说，“投资煤炭的回报可想而知。”

　　不过，山西省煤炭工业局主办网站公布的数据显示，10月份山西国有重点煤炭企业吨煤制造成本133.78元。1-10月份山西国有重点煤炭企业吨煤制造成本116.71元(不含平朔、太原煤气化)，同比上升33.03元。

　　“一般两年左右能收回投资，最快一年。”周时选称，“最大风险并不是来自市场，而是在于你对煤炭这个行业的不了解和突发的安全事故，当然一些不确定的因素也存在，这些因素有时是致命的！”有业内人士透露，两年收回成本还只是投资商只获得20-30%利润的情况下，大部分的利润用于打通各种关节了。

　　另外投资煤炭其实还需要“专业”眼光。周时选举例说，挖煤其实是一项很技术性的活。煤炭的价格跟煤种、煤层和地区有很大关系。在承包煤矿前，你得了解山西哪些地方的煤质好，此外，交通和投资环境以及当地人际关系也是必须考虑的因素。

　　当然，以上这些只是一些技术性的细活，一个解决办法是聘请懂行的矿长。据了解，由于温州人的到来，当地已有年薪百万的矿长。

　　其实，他们只做经营副矿长也有好处，这样可以有效避免发生安全事故后，追究他们的责任。“一般只追究矿长(法人代表)责任，温州人顶多花些钱。”

　　而一位深谙当地煤炭交易的政府人士认为，温州商人的到来，将不可避免地改变晋商文化，甚至煤炭监管政策。

　　今年，针对煤矿安全事故频发和市场变化，山西要求达不到安全生产标准、年产9万吨以下的煤矿实施关闭。“这一政策已对温州商人在山西的投资产生很大影响。”周时选说，“我们正在积极应对，一方面是扩建产能，完善安全生产条件；另一方面是走重组联合道路，同一地区的几个煤矿重组为一个煤矿，由此突破9万吨产能的规定。”

　　一个重要的举措是成立山西省浙江煤炭企业协会。

　　“成立协会的目的是让这些平时在煤矿间奔波的老板们有一个交流的平台，协会将定期为会员提供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煤炭产业发展趋势和价格等资讯和信息。”阎敏才称，“温州商人在投资煤炭的过程中也出现了一些问题，先前的单兵作战已经不适应变化的市场行情。有了协会，就可以以组织的形式与地方政府和煤炭管理部门平等对话。”

　　除温州人外，煤乡山西正吸引越来越多的外地投资商到来。记者采访期间获悉，福建一家投资机构已在一个月前携一家券商的投资人员进驻太原，准备在山西展开煤炭投资。“我们跟温州投资团不同，我们投资的煤矿最低产能要在100万吨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