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兵团的边际效应

　　本刊记者 杨国英

　　对当当网的采访并不容易。其一,时至年关,作为中国互联网一面旗帜的当当网,李国庆、俞渝两位总裁肯定很忙。其二,当当网似乎正面临某种焦虑,自2005年就宣称的上市计划,在又一个年头来临之际,老计划还未落子,这样的表情面对媒体似可谅解。

　　辗转反复,连续多日,才从俞渝女士那里敲开了缺口。而且还是用一种书面的变向采访方式,才初步完成了对当当网的采访。

　　当当传奇

　　当当的成长是一部传奇,即便因为它有幸生根于经济高速发展的当代中国,有幸与互联网应用在国内的澎湃兴起同步。

　　在传统企业界,当当网的成长速度极为罕见,但在互联网产业兴起的当代中国,如此殊荣也并非当当网独有。但与国内其他互联网公司相比,惟当当网独有并最能佐证“当当传奇”的是:同为国内互联网最早创业的企业家,李国庆俞渝夫妇,在与国际资本的几番周旋后,最终成功赢得了当当“控股门”的胜利。当当“控股门”的胜利,是迄今为止国际资本与本土互联网创业者博弈中的惟一胜利。

　　当当网在历经几年纯粹“烧钱”的扩张阶段后,于2003年达到了盈亏平衡点。伴随着盈亏平衡点的到来,作为创业者的李国庆俞渝夫妇与国际资本的股权争夺日益激烈,并于2003年6月爆发:其时,李国庆提出要股东奖励创业股份的要求,希望将增值部分分一半给管理团队作为奖励。

　　李国庆此举遭到国际资本的反对,这种胶着状态持继了两个月。同年8月,老虎基金获悉当当网内部斗争之后,建议李国庆俞渝夫妻成立新的公司,并表示将给新公司投资1100万美元,但原始投资当当网的国际资本获悉此事后,仍不让步。万般无奈之下,李国庆发出辞职信,并开始了新公司的注册。

　　面对李国庆俞渝夫妻的破釜沉舟之举,投资方最终作出了让步，同意接受老虎基金的投资,并由老虎基金出面,向老股东买走了一些股份,送给管理团队。

　　经此一役,李国庆俞渝二人不仅融得了老虎科技基金的1100万美元,管理层还获得51%的股权,在与国际资本的较量中,作为创业者的李国庆俞渝夫妇最终赢得了胜利。

　　爱情经济学

　　在李国庆俞渝相遇之前,两人均年过而立,也均有了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当时,李国庆已在国内联合

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院、农业部等创办了“北京科文经贸总公司”,并于1995年在美国创办了“科文实业集团”。与李国庆相比,小两岁的俞渝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俞渝早在1992年就在美国成立了TRIPOD国际公司,凭借良好的信誉和驾驭资本的能力,俞渝在华尔街通过收购以及兼并整合后出售企业,已经为客户创造了累计超过1亿美元的利润。

　　精于市场运作的李国庆和俞渝,可以说对经济学体悟很深。正是这种基于经济学的潜意识,在李国庆俞渝的爱情中得到了充分的显现:从相遇到结婚,他们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但这种爱情经济学,成就的并不是所谓的世俗婚姻,而是讲究“效率”精于判断一见钟情式的浪漫爱情。

　　李国庆俞渝的爱情收获于一盘咸鸭蛋:相识之后,不久俞渝恰好出差到北京。走下飞机,俞渝就给李国庆打了电话,两个人开始了第一次“约会”。为了能让俞渝高兴,李国庆带着俞渝到北大附近的一条小吃街吃特色小吃。落座一小吃店,该小吃店恰好没有俞渝爱吃的咸鸭蛋。李国庆借题发挥,对点菜的大妈说,“今天我这个小伙子的命运就交给您了,您想想办法帮我弄一盘咸鸭蛋吧。”最后,大妈跑了三家店,弄来了一盘咸鸭蛋,同时也成就了一段情缘,成就了今天的当当网。

　　李国庆俞渝的“爱情经济学”,不但体现在快速选择对方作为人生伴侣,更体现同为创业者的“互补文化”:从当当网创办开始,李国庆和俞渝就同为联合总裁。创业初期,李国庆管市场、采购和一些功能部门,俞渝负责人事、客服、财务等行政工作;企业进入发展期后,2004年李国庆负责行政管理,而俞渝负责资本市场运作。就连李国庆俞渝两人的上班时间也严格遵循这样的“互补文化”,李国庆一般上午9点上班,下午5、6点下班,而俞渝则一般下午上班,很晚才回去。

　　当当的爱情封锁线

　　没有李国庆俞渝的爱情,就不会有今天的当当网。

　　如果说,当当网的诞生需要李国庆俞渝对美国亚马逊网模式在中国市场前景的认识,并结合中国本土化市场所作的认知优化;如果说,当当网的快速成长,需要李国庆在国内图书出版市场的深耕细作和俞渝对国际资本市场的驾轻就熟。那么,随着当当网逐渐进入稳定增长阶段,它最需要什么?

　　显然,作为智力型的互联网公司,今天的当当网要完成向国际化互联网公司的转型,它还需要很多:团队化管理、制度流程的规范、自由创新的文化……但最需要的,决不会再是李国庆俞渝爱情搭档和“天赋”能力,虽然这爱情和这能力曾经诞生了当当网。

　　自创立以来,当当高层管理人员的高流动率、纳斯达克上市计划的连续推迟、C2C业务兵败2006,种种迹象表明:当当网的未来遇到了封锁线。

　　越过这条封锁线,就是一个更具国际视野的当当网,无论它的团队、制度还是文化。而埋伏在这条封锁线上的,就是当当网曾经得以诞生并赖以为生的李国庆俞渝的个人能力和夫妻之间因爱而生的合作。

　　追根溯源,当当网的诞生是因为李国庆和俞渝一段不期而遇的爱情。而当当网能在短短6年内,迅速地发展壮大,成了中国互联网当之无愧的收入最高的网上零售商,也都因为李国庆和俞渝凭夫妻无间般的紧密合作精神,以及各自所发挥出的非凡能力。

　　但随着当当网的迅速成长,以及互联网产业日益增进的竞争,最能体现当当网最核心

竞争力的李国庆俞渝夫妻遇到了夫妻兵团的“边际效应”。这种“边际效应”对于和谐共事且均具相当能力的夫妻来说,创业的早期所能发挥的效应最大,而随着企业的进一步发展,其效应会相对减弱。而当企业发展到一定的临界点,夫妻兵团则会产生负面效应,当当网显然已经走到了这个临界点。

　　曾经核心的法宝成了今天当当网前进的封锁线,要完成风凰式的浴火重生,当当网必须越过一条叫做“爱情”的封锁线。

　　对话俞渝

　　夫妻店更利于当当发展

　　《华人世界》:您和李总当初创办“当当网”时,为什么选择共同创业,而不是作为伴侣在旁默默支持?如果让您再次选择,您还会选择和李总共同创业吗?

　　俞渝(以下作“俞”):因为创办“当当网”是当时我们共同的想法,而且对于“当当网”的模式、发展规划,很多想法我们都比较一致。我不会作再次选择,因为事实证明我曾经的选择完全正确。

　　《华人世界》:您和李总同为当当网联合总裁,请问你们的具体分工?1999年创办当当网至今,有没有经过分工调整?

　　俞: 因为网络卖场在国内是一个新兴的市场,而当当是一个快速发展的公司,如果仅设一个总裁,那么压力会非常大。我和国庆同为联合总裁,这就等于总裁的工作由两个人承担,压力就减轻了许多,而且这也符合我们成长性公司的特点。

　　至于具体工作的分工,1999年创办当当网时,国庆管市场、采购和一些功能部门,而我负责人事、客服、财务等行政工作。2004年我们的工作又作了一次分工,内部管理由国庆负责,我主要是负责公司的资本运作。

　　《华人世界》:您觉得对于一个企业来说,夫妻店的形式有利于企业的发展吗?针对当当网呢?

　　俞: 我觉得“夫妻店”并不是影响企业良好运行的关键因素,这要看一个企业的实际情况。如果夫妻两人均有能力承担他在企业所处的位置,那没什么不可以。换一个角度,如果夫妻两人均能得其所,夫妻店就不是缺陷,而且好处很明显,沟通成本低。

　　就我们当当网而言,如果当当网不是我和国庆一同创办,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我想发展速度都不会这样快,这么好。可夫妻之间不一样。比如在亚马逊的问题上,我和国庆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再和其他人谈一谈,很快就决定了卖还是不卖。

　　国庆的功劳比我大

　　《华人世界》:一般来说,在具体工作中,特别是一些大的战略决策,您和李总谁的分量更重一些?发生争执时,谁会作出让步?

　　俞:当当网的决策,是民主决策,不存在谁作让步,关键是谁说服说,以理服人。开始创业时,我们的分歧比较多,现在公司比较稳定,争执也少了。有什么争执也是过一阵就完事了,我们都不记仇。

　　《华人世界》:你们会把工作带回家吗?夫妻两人工作、生活在一起,有时是否会感到沉闷?

　　俞:很少会把工作带回家,平时我和国庆的工作就比较忙,回家就是要放松自己。至于和国庆工作、生活在一起,我一点都不觉得闷,因为回家都挺晚,回家后一起吃饭,我看我的书,国庆看他的泡泡剧,和孩子说说话,感觉活得很开心。

　　《华人世界》:现在您在媒体出现的频率比李总要高得多,代表您比他更有话语权吗?或者对当当网而言,您的功劳更大。

　　俞:就当当网而言,国庆的功劳要比我大,有时出去的时候,有人介绍李国庆的时候会说这是俞渝的老公,李国庆并不会介意这些。在媒体的知名度并不是可以炫耀的东西,这主要由我们两人分工的不同决定的。

　　《华人世界》:很多夫妻共同创业成功,会因为存在某种互补性,比如性格、专业和背景,您和李总有没有互补性?

　　俞:是的,不但是我们,杨澜和吴征、潘石屹和张欣都是。即使不是夫妻共同创业,就是创业伙伴也需要互补性,这样更容易成功。我的专业是投融资,在海外资本市场有一定的人脉资源,而国庆是政府官员出身,国内的人脉资源比我丰富,在图书出版这一块尤其是,这两方面一结合,我们做网上卖场就比别人容易成功。

　　《华人世界》:作为夫妻创业的典范,您对其他打算共同创业的夫妇,有什么建议?

　　俞:准备创业的夫妻或者情侣首先要明白一点:创业不是目的,幸福生活是目的,而创业是为了生活得更好。

　　创业应该建立在经济有所保障的基础上,如果自身经济基础还不具备,这样的创业一定会影响

生活质量,而且创业的心态会受到影响。我和国庆都是在自己生活很稳定的情况下开始创业的,彼此的生活不会因为当当的成功或者失败受到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