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 王小聪 本报记者 何磊
7月29日,行色匆匆的邓仪,再次来到北京。他身为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秘书长,此行是来评审“SEE生态基金”项目建议书的。这个项目约250万元的经费,将用于支持行动性项目和研究性项目,前者接受阿拉善当地村民、当地机构或外来组织的申请,后者则资助环保专家和文化人类学专家的研究。
尽管目前的科学研究,并不能证明内蒙古西部的阿拉善与北京沙尘暴天气有直接关联,但阿拉善的确是中国的沙尘暴发源地之一。去年,100名中国企业家联手成立了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约定每人每年捐赠10万元,连续捐赠10年,帮助恢复阿拉善的生态环境,改善“生态难民”的生活。此后的10年间,邓仪无疑将是这总计1亿元善款的“总管家”。
去年初,以“草海环保模式”闻名的邓仪应邀参与了SEE的筹备。“中国本土的这一‘堆’企业家,能够勇于承担生态责任和社会责任,是社会进步的表现,是中国企业家迈出的实实在在的一步。”邓仪说,中国传统的善款往往用于造楼修桥,那是授之以鱼,而SEE是授之以渔———企业家们通过他们的资金和社会资源来推动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谈起SEE这一年在阿拉善的环保实践,邓仪强调了帮助当地人建立起与自然环境相适应的生产生活方式的重要性。阿拉善属于荒漠化地区,近30年来其荒漠化程度持续恶化,治理阿拉善的根本目标,就是要形成自然的可持续生长和人对资源的可持续利用。
邓仪认为,原始的游牧文化本是适应阿拉善生态环境的生产方式,“牧民们知道夏天去哪儿,冬天去哪儿,这种不断迁徙的生产方式留给草场休养生息的机会”。然而,自从农耕文化进入阿拉善之后,牧民变成了农民,被固定在一块块土地上。“种一亩玉米,一年就要耗费600多吨的地下水。这种农耕方式会使邻近的植被因为地下水水位的下降而全部死亡。”邓仪忧心忡忡地说道。
然而,无论是邓仪还是100个企业家,都不可能再让阿拉善回复到原来的游牧生活了。他们能做的是,在草场承包到户的政策下,推广生态农业,使农民用最有效的方式利用水和土地。比如,由于用化肥会使土地退化,他们就建议建造牛羊圈和沼气池。牛粪、羊粪是沼气池来源,而沼气池的沼液、沼渣是最好的肥料,这样就形成了一套立体循环的生态农业。”“只要你改变了人的生活方式,对自然的压力就会慢慢减少,人与自然就有可能协调发展。”邓仪笑眯眯地总结他的环保之道。
对人的关注,始终是邓仪环保理念的核心。23年前,身为政府环保官员的邓仪走进贵州草海,开始的却是艰难的“与老百姓打架的环保”。
黑颈鹤是草海地区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但在当地人眼中却是偷吃庄稼的“野鸭子”。有一天,一个当地农民振振有词地告诉邓仪说,他吃了一只黑颈鹤。“如果我用我的菜养了一只鸡,那么这只鸡我应不应该吃?你看这些野鸭子吃掉了我的菜,我把野鸭子吃掉了却犯了法,那么我的菜该由谁来赔偿呢?”农民的理由,让邓仪这位环保专家无从反驳。“以人的生存权利为代价的环保注定无法持续。”在贵州草海,邓仪深深地感觉到,环保不是饿肚子。日后,他主持的“草海模式”的成功之处,正在于承认了当地人的生存和生活的权利,把当地人作为环境保护的主体,使当地人从环保中受益。也正因此,邓仪获得了“福特汽车环保奖”。
一些西方环保组织不接受任何政府或企业的捐款。对此,邓仪有不同的意见。“SEE是在用中国人自己的钱,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问题。”邓仪介绍说,SEE的多项项目成果已得到政府认可,政府开始向项目注资。“我以政府的钱介入我们的项目为荣。”邓仪笑着说,据他所知,得到政府注资并以其原来的方式做环保的环保组织,SEE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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