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穆迪衍生品部门高级副总裁威廉·哈林顿称，穆迪管理层最关心该公司利润增长，而穆迪利润的增长必须基于更多的评级业务，这也是为何穆迪要取悦客户的原因。 刘建平 制图

　　标普遭美国监管机构调查之后，国际评级机构的糟糕日子似乎才刚刚开始。

　　威廉·哈林顿向美国证交会提交80页信件，称客户意愿左右穆迪评级结果

　　早报记者 是冬冬

　　标普遭美国监管机构调查之后，国际评级机构的糟糕日子似乎才刚刚开始。这一次，遭遇麻烦的是穆迪，而向穆迪下手的则是他们的“自己人”。

　　8月20日，华盛顿邮报报道称，近日，一名前穆迪高管致信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称公司高层向分析师施压干预评级，以确保穆迪评级交易及收入的稳定。

　　“穆迪的管理层和董事会应该为此前穆迪低劣的评级引发了金融危机而负责。”前述华盛顿邮报的报道还提到，这位名叫威廉·哈林顿的分析师在1999年至2010年间供职于穆迪衍生品部门，并从2006年起担任该部门高级副总裁。

　　华盛顿邮报称，哈林顿在穆迪曾受到相当高的评价，称其“有能力分析和处理复杂交易”，但其上司也评价哈林顿“不应该刁难发行债券的银行家和公司，注意底线”。不过，哈林顿依然在信中表示，对于自己在穆迪的工作感到“非常自豪”。

　　哈林顿这封长达80页的信件，8月9日被挂到SEC网站上，8月19日被美国知名科技博客Business Insider曝光。哈林顿的信件首页注明，此信的提交日期为8月8日。这是自去年4月美国永久调查委员会公布评级机构报告后，又一封揭露评级机构内部问题的信函。

　　“评级机构只关心利润”

　　在提交给SEC的这封信件中，哈林顿以穆迪为例，对此前SEC拟推行的约束评级机构的新政策做出了评价。

　　哈林顿认为，穆迪公司存在的利益冲突众所周知：发行人就评级向评级机构支付相关费用。“这种利益冲突在穆迪的运营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它促使公司中的每一个人，包括分析师，给发行人想要的评级，否则客户就会流失到其他评级机构。”

　　这种冲突带来的后果就是，形势好的时候，评级显得很无用，但在不好的时候，却相当“有害”。哈灵顿称，在房地产泡沫风险加大时，穆迪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会导致哪些后果，但最终给出的评级结果比分析师的判断高得多。

　　通常而言，一个评级机构进行信用评级通常有三个步骤，首先是召开评级会议，其次是分析师继续对产品进行分析，最后是通过评级委员会的审议给出评级建议，并最终落实，整个过程看似独立并不受外界干扰。

　　但根据哈林顿的描述，穆迪管理层最关心的是公司利润的增长情况，而利润的增长必须基于更多的评级业务，这也是为何穆迪要取悦客户的原因。

　　不过，华盛顿邮报20日援引穆迪发言人的回应称，不需怀疑穆迪的评级质量和评级过程的公正性，在穆迪的商业性和分析师之间有着防火墙，“评级结果是由委员会做出的，而非分析师”。

　　评级委员会施压分析师

　　作为评级结果的重要把关人，评级委员会的角色在哈林顿看来颇为尴尬。

　　哈林顿在信件中称，尽管评级需通过评级委员会的审议，但产品经理会通过各种手段来迫使评级委员会最终达成其想要的评级结果。

　　哈灵顿举例道，在2004年某产品的评级过程中，原先产品经理向发行人承诺的评级遭到了分析师的反对，导致评级会议耗时超过4个小时，最高级的经理在2小时后离开，直至分析师的意见开始动摇，最高级的经理才返回并达成一致。或者在第一轮投票中，如果有分析师投反对票，就会迎来产品经理的不满，“瞪视分析师”。在第二轮投票中，分析师就会出于种种原因而改投赞成票，但这些原因并非是来自产品本身的信用问题。

　　当然，不止是穆迪管理层关心评级结果，客户同样如此。哈林顿称，如果一名分析师对于某项评级非常关注时，分析师的经理就会直接通知客户，而客户采用的手段则更为直接——电话轰炸或者频繁开会，以期待让分析师回心转意给予客户期望的评级。

　　不过，并非所有分析师都会服软，哈林顿透露，如果有分析师的评级意愿与发行人相反，那么该评级交易就会被视为“悬而未决”，从而影响公司业务，这些“得罪”发行人的分析师，要么被交换到其他部门，要么被责难，甚至开除。

　　美国房地产市场泡沫化加剧时期，穆迪的业务也迅速扩张。哈林顿在信件中说，那段时间，穆迪管理层开始招聘大量初级分析师，这些分析师往往没有经验，也承受不住压力且容易被客户说服，“从管理层角度来讲，这种情况很理想”。

　　“穆迪彻底腐败”

　　哈林顿认为，体制上的缺陷导致了对于CDO（抵押债务债券）评级公正性的缺失，而这种评级决定则是直接来自于公司管理层。“这些评级从一开始已经腐败，而非后期。”哈林顿直言，穆迪已经彻底腐败。

　　虽然SEC准备对评级机构实行更严格的监管，但哈林顿认为，一切都将白费，至少对穆迪来说是如此，“事实上，他们将让事情变得更糟，那些在房产泡沫期间驾驭公司的人至今仍在掌控着公司。”

　　哈林顿指出，穆迪管理层依然参与评级过程，仍希望将分析师打造成“顺从的”员工。“无论是开除员工还是其他方式替换分析师，因为利益冲突未变，所以结果也不会变。”

　　眼下，国际评级机构的日子也不好过。

　　一方面，SEC在着手加强对评级机构的监管。英国金融时报12日援引知情人士的话说，在标普下调美国评级后，SEC已经要求标普披露评级机构中，有哪些人提前得知了下调美国信用评级的决定，知情人士透露这是SEC对可能存在的内幕交易进行初步调查的一部分。而另两家评级机构穆迪和惠誉，也被指需要被加强监管。

　　另一方面，美国司法部也在调查评级机构。18日，路透社援引一位消息人士的话称，美国司法部正在调查穆迪在金融危机期间，对结构性产品的评价行为。与此同时，美国司法部也在调查标普在抵押贷款方面的行为。

　　值得注意的是，在金融危机后，穆迪、标普、惠誉三大评级机构均接受了美国监管机构的调查，并出庭作证。但哈林顿在信件中称，有一位穆迪高管在证词中说了谎。

　　此外，穆迪5月底已将日本的Aa2主权评级列入信用评级下调的观察名单，在90天观察期后，穆迪或将下调日本评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