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让亚洲认识到平衡的力量

　　东北亚研究基金会主席郑德龟：危机让亚洲认识到平衡的力量

　　林纯洁

　　“当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候，其实是没有什么药可以治疗的，就像一根倒下的筷子一样。”郑德龟认为一旦金融危机开始爆发，能做的只是降低伤害

　　作为东北亚研究基金会主席，郑德龟对于10年前的那场金融危机的记忆是灰暗的。在他心目中，那场危机是数十年以来韩国经历过的最可怕的挑战。

　　“现在回忆起来，10年前那个非常寒冷的冬天，西伯利亚的寒风吹到了韩国。”郑德龟在10年后对那场危机还是记忆犹新，“韩国几十年的经济增长付诸东流。整个世界曾经对我们大加赞赏，然后转为了蔑视和不解。”

　　郑德龟在经济危机中的韩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从与国际

货币基金组织(IMF)以及其他国家贷款的谈判，到韩国金融体制的改革(金融危机期间他曾担任韩国首席谈判代表)，全程经历了那一段苦难的岁月，其中有成就也有失误。“我当时是一个麻烦的解决者。我的工作就是把一个干涸大湖的废墟清理好。”郑德龟不无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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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仍未消除

　　而直到今天，亚洲仍未从金融危机中完全恢复过来。“(从危机中完全恢复，)我们需要完成三个阶段。“郑德龟认为，第一个是流动性危机阶段，我们已经完成了。第二个阶段是重建工程，这里包括金融公司的重建。而最后一个阶段是整体经济的恢复，在这个层面上，我们看到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在经济管理上有很多问题，而泰国、马来西亚则已经从金融危机中完全恢复过来了。不过我们需要注意的是“(产生金融危机的)病毒依旧在我们体内，一旦我们的身体变虚弱，那么这些病毒将重新活跃起来”。

　　“倒下的筷子”

　　与之前南美的阿根廷等国的经济危机不同，10年前亚洲那场危机似乎是一夜之间出现的，不过郑德龟相信危机的到来其实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在危机之前，亚洲很多国家都曾经是世界经济发展的骄傲，不过这与这些国家本身的经济发展模式很有关系。“比如日本有它们的商业联盟，有它们的那种终身雇佣制度。”郑德龟表示，“而韩国有大型的工商业企业联合体，以及官僚对于企业的控制。”这种独特的发展模式曾经使亚洲经济高速发展，但是却在全球化的时候遇到压力。

　　“在这样的压力下，他们不得不放弃他们以前的经济机制。”郑德龟表示，从上个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全球资本的大量流入，而亚洲本身又缺乏管理风险的能力，这使一次金融危机变为了可能。

　　“当金融危机爆发的时候，其实是没有什么药可以治疗的，就像一根倒下的筷子一样。”郑德龟认为一旦金融危机开始爆发，能做的只是降低伤害，“从IMF以及美国

财政部，他们都依赖于出现危机之后提供一些保障的措施，这种方法在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当中显得毫无帮助。”

　　“而危机来临的时候，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帮助我们，我们只能独自战斗。”郑德龟有些感慨，“所以这样的一个危机，不断扩大开来，几乎攻击到了所有亚洲地区的开放经济体，最后变成了一种巨大的灾难。”

　　不过郑德龟并没有因此否定区域合作在预防经济危机方面的作用。“在过去的10年中我们最大的成就就是建立了前期预警的机制。”郑德龟表示，我们还需要建立一个保障体系。“就如同是异常火灾，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需要启动的是国内的应对系统，争取最快将火势控制住，而如果火势蔓延那就需要求助于区域性的机构，之后则是国际性的。”

　　平衡的力量

　　当然亚洲国家在那场危机中还得到了很多经验，其中就包括当地越来越大的外汇储备，在这个方面郑德龟担忧是不是已经过了头。“相对于宏观经济的管理来说，亚洲去年的外汇储备数字太大了，就像是一个人头上顶着沉重的行李在街上跑。对于应对流动性不足危机和对冲基金冲击来说可能是很安全的，但是对于宏观经济管理来说，成本过高。”郑德龟认为危机给我们最大的启示就是平衡的力量。

　　这种平衡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全球标准与亚洲千年价值观的平衡；一个封闭的经济体在走向开放的路上，如何平衡当地经济环境与全球化的关系；以及经济高速发展与可持续性的关系。

　　郑德龟特别提醒中国需要抵御经济过快增长的诱惑。经济的过快增长“是那么的甜蜜，不过你的牙齿却会因此坏掉”。“(中国政府)需要这样的智慧，早点起步，却慢慢发展。”他表示，“在全球化之前(中国)需要改变国内的产业结构。在中国，这里有很陈旧的金融系统，这与未来的市场是不适合的，所以金融改革是中国需要尽快解决的问题。”

　　不过郑德龟认为作出正确的决策依旧是非常困难的，这也是宏观政策制定者为难的地方。“(当时)你并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郑德龟相信，宏观政策更像是一门艺术而不是科学。本报摄影记者/杨彦 王晓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