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恩照不再列入被告名单 控辩双方舌战佛罗里达

　　

中国建设银行前董事长张恩照(资料图片)

　　本报记者 陈宜飚 香港报道

　　备受关注的建行前董事长张恩照美国被诉案有了最新的进展。年初，美国加州地方法院已将该案驳回，理由是主要被告均属于佛罗里达州，应由佛州法院进行审判。

　　3月6日，原告Grace & Digital Information Technology Co., Ltd(下称G& D)的律师张晋蜀向佛州联邦地区法院递交了新的起诉书。新起诉书的最大变化在于，张恩照不再被列入被告名单。

　　张恩照不再是被告

　　张晋蜀向佛州联邦地区法院递交的新起诉书共有6名被告(法人被告和个人被告各3个)，分别是：Fidelity National Financial, INC.(下称FNF)、Fidelity National Information Services, INC(下称FNIS)、Fidelity Information Services, INC(下称FIS)，威尔逊(FIS国际业务部主管)、哈雷(FIS国际业务部亚太区董事总经理)以及张冲(FIS中国区首席代表)。

　　这个新起诉书有了令人惊讶的变化：首先，建行前董事长张恩照不再被列入新起诉书的被告名单。从现有情况看，被起诉对象更集中于FNF公司，特别是其下属的FIS公司。

　　其次，和加州的诉状不同，除了先前的指控之外，这次原告增加控告对方违反了美国的《黑社会影响和腐败组织法(RICO)》。RICO法案是美国专门针对黑社会制订的一个法案，即如果有人长期、大量进行犯罪活动，以控制一家企业，并以此欺诈他人，就会被认为是一种很严重的犯罪行为。这种情况下，受害人可以获得高达3倍的赔偿金——正是因此如此，此新诉状的赔偿金额也水涨船高，从原来加州诉讼的5000万美元飙升至1.5亿美元。

　　而原来在加州的指控是：除FNF、FNIS、FIS外，张恩照和长达科技等亦被列为被告。原告当时认为，长达科技在美国卵石滩组织一场高尔夫球，张恩照收受了FIS高达100万美元的所谓“咨询费”，令建行和FIS的一项合作绕开了G&D。而G&D原本是这项合作的中间人，理论上可获得5800多万美元的收益。

　　对于张恩照的“漏网”，张晋蜀3月15日接受本报独家专访时解释说：“张恩照已经对这个案子不重要了，而且他在这个案子中也是一个受害人，是被美国公司拉下水的。”

　　他同时表示，没考虑起诉与本案有关的中国大陆及香港人员或是公司。“现在我们主要是针对美国公司，长达科技的问题对我已经不重要了。”他说，“但是并不是说我们不保留这个(继续起诉他们的)权利。”

　　70页的新诉状

　　虽然张晋蜀表示，不会再追究来自香港和大陆的人员，但这并不意味着相关的中方人员就可以高枕无忧，甚至可以逃避受贿事实——这份长达70页的新诉状与原来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增加了大量的细节证据。

　　这些证据全是被告方面今年1月份向加州法院提交的，有被告之间的往来电邮，还有大量的报销单据——其中甚至包括张恩照等人在上海、北京、香港等地进出高档消费场所和商场的发票。

　　从这些写着中文的发票，以及几个美国被告之间的电子邮件内容可以看出，接受Fidelity服务安排或是好处的不仅仅只有张恩照一家人。

　　这些大量的票据全是经周建华(Zhou jianhua，音译)之手向FIS报销的。周是长达科技职员，也是张恩照在上海徐汇区的隔壁邻居，与张恩照私交甚笃。

　　张晋蜀不评论这些人是否接受了贿赂。他指出，这些票据也很可能是周建华假“行贿张恩照或其他高层”之名，行利己之实。“他知道，只要填上与张有关的活动，FIS就会给报销。”对张晋蜀来说，即使其他银行高管收受了贿赂，也应该由中国政府来审判。

　　据原告起诉书所引的张冲给哈雷的电子邮件内容显示，即使在2004年12月，G&D对FIS在加州提出起诉之后，FIS的这种行贿行为仍在继续。

　　外界一直关注的是，如何证明张恩照的确通过周建华或是长达科技收受了FIS高达100万美元的所谓“咨询费”？先前加州的起诉书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而新的起诉书虽然没有提供最直接的证据，但是通过起诉书援引的相关被告的电邮内容来看，这笔钱是以“外汇交易代理”费用的形式付给了长达科技。

　　起诉书写道，“从不同的邮件可以看出，张恩照不得不利用自己的‘面子’，让长达科技成为外汇交易的代理商，并取走那105万美元。”

　　不过张晋蜀称，目前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张恩照拿走了105万美元，或是其中的一部分。

　　控辩双方激烈舌战

　　与以往拖延缓慢的态度截然不同。此次被告Fidelity公司迅速对张晋蜀的新诉讼作出了反应，在原告递交诉论的第二天，便提交了辩辞。

　　而被告也一反常态，并于3月15日首度打破沉默，由FIS亚太区区域总裁费世文(Simon Bakker)接受了本报的独家专访。

　　“对我们的指控是不真实的。”费世文对原告提出的新诉讼表示强烈不满。他表示：“明明是一项商业纠纷，它们却硬要以贿赂罪来炒作。”

　　费世文特别指出，中国媒体所关注的卵石滩之旅，并不意味着行贿。“事实上，很多美国政府公务员也会被安排去卵石滩打球。因此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必要否认这个事实。”

　　至于新起诉书中提及的大量发票与电子邮件证据。费世文觉得原告只不过是在他们所提交的7500份公司文件中，截取了一些自认为对案件有帮助的片断。

　　“很多票据的确是周建华交给我们的，但是我们并没有给他报销。”费世文说，“我们只给周报销合理的费用。”费世文介绍，他们总共只支付给周建华17万美元，其中12万为住宿、补贴等费用，而报销费用只有近5万美元。

　　费世文完全否认FIS通过长期的预谋来将原告排除在合同之外。“这么长的时间的阴谋，只是为了获得一个只有原来合同10%金额的合同，这完全不符合逻辑。”费世文表示。

　　针对费世文的说法，张晋蜀表示惊讶。他反驳说，“他们甚至在提供了文件之后，突然又表示反悔，说是有一些文件与本案无关，要求撤回。”起诉书指控，FIS不仅让周建华改口供，甚至还直接篡改票据。

　　对于费世文声称，周建华不过只报销了5万美元的费用，张晋蜀回应说：“大量的事实来自FIS自己的几位高管之间的电邮，这些证据充分证实张恩照及其一家长期、大量地接受FIS提供的贿赂。”

　　此前媒体披露，由于佛州此前被认为是FNF的“地盘”，因此此案在佛州受审可能对FNF更有利。但是张晋蜀并不认为此次移师佛罗里达是一次失败。“挪到佛罗里达州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这个早在我们预料之中。我们的律师团队已经加入了一位佛州的合伙人。”

　　张晋蜀表示，按照美国的联邦法院程序，该案件将会进入漫长的审理阶段。双方还会有几次交锋，最快估计也要一年左右才会出庭审判。不过他并不排除在这期间，原告与被告有可能达成和解。

　　但是费世文对于和解却显得相当低调。他认为现阶段不会触及这个问题。“他们现在是狮子大开口，要求的赔偿金额太大，而且如果在这个阶段和解，会使我们看起来更像是犯了罪似的。”费世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