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南克 如何接掌美联储

　　

　　11月15日，美国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本·伯南克在华盛顿美国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关于他的任职问题举行的听证会上接受议员质询。伯南克如获得美国参议院的批准，将于明年1月底接替任期届满的格林斯潘出任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职务。新华社记者吕明响摄

　　谁将接替格林斯潘？这一长期萦绕美国乃至世界经济、金融界的问题，终于尘埃落定。10月24日，美国总统布什提名现任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本·伯南克接替即将离任的格林斯潘，出任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如果这一提名得到国会批准，现年51岁的伯南克将在明年2月1日正式上任，成为美联储这个“央行中的央行”的新掌门人。伯南克何以能在众多竞争者中胜出？他如何接替执掌美联储18年的格林斯潘？其未来调控经策的手段会与格林斯潘有何异同？

　　小镇走出尖子生

　　伯南克在加利福尼亚州南部一个名叫狄龙的小镇长大成人，父亲是当地的药剂师。他生性镇静，学习出类拔萃。高考时他曾获得全加州的最高分，并差一点赢得全国拼写大赛冠军。1975年他在

哈佛大学读书时，取得过经济学最优成绩，此后于1979年在麻省理工学院获得博士学位。

　　在麻省理工学院读书时，伯南克对美国经济大萧条的原因产生了兴趣，并一直关注通货紧缩给经济带来的威胁。以后他在担任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副教授时，发表了一篇论文，分析了上世纪30年代经济停滞的根源，产生了很大影响。1985年至2002年间，伯南克长期在普林斯顿大学任教，并任经济系主任，此时他将关注的重点转移至金融系统失灵的问题上。在2002年之前，伯南克的职业生涯基本在学术界，他在公共政策方面的经验基本局限于在新泽西蒙哥马利镇教育局的6年工作。

　　2002年，伯南克的人生道路出现重大转折，这一年，他成为掌握经济调控大权的联邦储备委员会的理事。对于出任这一新职位，伯南克当时颇有些惶恐。因为这里的水很深。他的朋友兼普林斯顿大学同事、经济学家艾伦·布林德也曾出任美联储副主席，由于与格林斯潘意见相左，只干了两年便重新回到了学术界。不过，伯南克活跃的思维得到了美联储更多的宽容。他在2004年接受采访时曾表示：“我的主要贡献是作为一名教育人士出出主意。美联储里既没有人试图与我协调，也没有人叫我闭嘴。”他的表现更像一名学者而非政策制定者，这种自由思想方式使他颇受投资者和银行家的欣赏，尽管他的观点偶尔会与美联储主席相抵牾。

　　今年6月，伯南克离开美联储，不过此番他并非和过去的同事布林德那样重返学术界，而是被布什总统任命为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经济顾问委员会的任期一般为两年，然而伯南克在这个总统经济政策公开辩护人的位子上坐了还不到半年，便又被布什提名为美联储主席，足见其受到倚重之程度。

　　对于伯南克未来的新角色，美国银行家与经济学家普遍予以正面评价。高盛经济分析负责人吉姆·奥尼尔认为，对伯南克的选择已被金融市场欣然接受，他被认为是格林斯潘的合适接班人，能够提供睿智的领导。但对每位美联储新主席而言，遇到问题时才是真正的考验。

　　六人比拼终胜出

　　美联储主席在决定美国经济发展方向上可谓一言九鼎，因而围绕这一职位的激烈争夺不言而喻。在布什总统正式提名之前，起码有6个人是接替格林斯潘的可能人选。

　　耐人寻味的人，格林斯潘并没有提名伯南克作为继承人，而是荐举了54岁的美联储现任副主席罗格·弗格森和另一名同事，62岁的唐纳德·科恩。不过，此二人对布什的财政政策均持有异议，曾对白宫明确表示，只要布什总统拒绝提高税收和切实解决赤字问题，他们就会继续上调利率，即使导致经济增长放慢的风险也在所不惜。另外，科恩还是个骑自行车上班的环保人士，这一点也难以让代表能源利益集团的布什喜欢。因而格氏中意的这两个美联储的熟人竞争力并不强。

　　伯南克的主要竞争对手是马丁·费尔德斯坦，这位66岁的哈佛大学教授还是全美经济研究局负责人，是美国经济界的明星人物，并与总统过从甚密。上世纪90年代末，他曾专程前往得克萨斯州，为时任州长的布什在税收和社会保障制度改革方面出谋划策。布什总统的父亲、前总统老布什支持费尔德斯坦出任美联储主席，但也有人明确反对，认为费尔德斯坦有“前科”，担任公职时，曾公开和私下对里根总统的减税政策颇有微词，政治忠诚度不够。

　　另外两名候选人——47岁的格兰·哈伯德和51岁的拉里·林赛，在布什第一个总统任期时都曾效力于白宫。现为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院长的哈伯德曾任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并支持布什的减税政策及将社会保障体系部分私有化的主张，但布什认为哈伯德有些盛气凌人。而2003年辞去白宫经济委员会主席一职的林赛的竞争力要更弱一些。权衡各种因素之后，布什总统最终提名伯南克出任美联储主席。

　　伯南克能够最终胜出，关键还在于自身。首先，他是货币政策问题专家，而制定货币政策正是美联储的职责所在。布什总统在介绍伯南克时说，他在货币政策方面“有开拓性进展”。再有，伯南克在白宫具有良好的人际关系。他与白宫前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哈伯德关系密切，哈伯德是布什在哈佛的同班同学，这次与副总统切尼一起参与了美联储主席甄选工作。更重要的是，伯南克对于布什政府的现行经济政策总体持赞同立场。10月11日他在全美经济学家俱乐部发表演讲时说，在美国经济从2001—2002年的低迷状态强劲复苏的过程中，布什政府提出并获得通过的多次减税是推动复苏的一个重要因素。

　　此外，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对伯南克的提名不至在国会引发新的争端。这一点对布什来说十分重要。与被布什提名出任最高法院大法官并引发争议的迈尔斯不同，伯南克不是布什的亲信，同时在政治上并无明显的党派倾向。

　　危机管理第一关

　　尽管伯南克拥有不少优势，但是出任美联储主席这一重要职务也有不少欠缺，特别是缺乏实际的金融市场经验。美国经济学界担心，伯南克最先遇到的问题不会是货币问题，而是国际外交技巧和危机管理问题。

　　最近两届美联储掌门———保罗·沃克和艾伦·格林斯潘在任期间，正值全球资本流显著增长以及大批高科技金融工具兴起之时。目前全球每天有将近2万亿美元的外汇交易，比5年前翻了一番。金融衍生品的日交易额，已从1990年的近乎于零上升至现在的逾1万亿美元。外国投资者掌控着多数欧洲

股票市场上40%至50%的资本，而美国每天从海外借贷超过20亿美元。

　　人们预计，在伯南克任期内，金融市场的国际化程度将进一步提高。过去，美国的金融依存度主要以它与工业化国家的关系来衡量，今后10年，美国与中国、印度、巴西及韩国等国的关系，将更为引人瞩目。这些新兴市场日益增长的力量，将导致贸易与货币流的根本变革，对美国和全球的利率以及美元和其它货币的走势，都将产生重大影响。此外，欧洲、日本与美国日益老化的人口，也会对全球储蓄与投资模式产生实质影响，继而波及到资本流动。

　　新任美联储主席未来面对的危机，会有更为明显的全球化特征。在美联储的前两届主席中，沃克曾经应对过墨西哥的债务危机以及促使日元升值等问题；格林斯潘则面临过1987年的股市崩盘、上世纪90年代末的亚洲金融危机、本世纪初互联网泡沫破裂以及2001年“9·11”恐怖袭击事件等重大考验，并显示出处理危机的杰出能力。伯南克如果顺利履新，所需要处理的恐怖主义、传染病、石油价格飙升等影响经济的危机，将不同于传统的股票暴跌或国际游资泛滥等问题，因此学会管理国际危机的技巧恐怕是其当务之急。

　　在经济全球化的大潮中，未来的美联储主席为保持美国经济的稳定发展，还需要具备高超的外交技巧，继续加强与关键国家央行的协调。鉴于亚洲国家外汇储备和经济实力不断增强，美联储新主席还有必要密切和亚洲地区央行的联系，并同其他投资者不断进行交流。

　　通胀目标引争议

　　美国经济学界和媒体普遍认为，伯南克时代一旦出现，其与格林斯潘时代的不同之处，将在于美联储对待通货膨胀的方式。

　　无论是身为美联储理事，还是在学校教书时期，伯南克一直是目标通货膨胀政策的大力倡导者。这在其诸多学术文献及著作中均有体现，学术界在讨论这一问题时所使用的一些概念及短语就出自他手。伯南克主张，一个正式的通货膨胀目标将有助于指导政策，确保央行将重点放在保持物价稳定的长期目标上。目标通货膨胀政策的倡导者声称，设立确切目标将有助于提高美联储政策的透明度以及履行其维持低通胀率的职责。而在格林斯潘执掌美联储的18年中，从未设立过明确的通货膨胀率目标，格林斯潘更多是综合分析各种因素，对经济进行灵活调控，使美国经济长期保持健康的发展。基于格林斯潘的以往功绩，一些人认为，目标通货膨胀政策将不可避免地限制美国央行的灵活性。

　　不过，最近20年，目标通货膨胀政策已在全球范围内广泛采用，加拿大、英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等20多个国家先后采用了此项政策，欧洲央行也在此之列。各国设立的目标也不尽相同，如英国央行将两年内通货膨胀目标设定为接近2%的水平，而澳大利亚央行则将其设定在2%—3%的区域。

　　如果伯南克的任命获得参议院批准，美国很可能设立通货膨胀目标。伯南克正在设法使金融市场相信，这样做可以避免猖獗的通货膨胀，以及与之相伴的经济不稳定性在后格林斯潘时代卷土重来；在高油价时代，对通货膨胀目标的讨论尤为重要。

　　伯南克2003年曾在美国商业经济协会明确表示：“一个成熟并且得到有效执行的通货膨胀目标可以带来产出、就业以及通货膨胀等多方面的良好效果。”他主张将美国的通货膨胀目标设在1%—2%的区域内，但并不赞成设立正式的通货膨胀率目标，因为这可能在关键的环节将央行束缚住，迫使它们在经济需要更大回旋余地时却要机械地提高或降低利率。

　　鉴于经济学家们在设定正式的通货膨胀率目标一事上无法达成共识，美联储不大可能立刻采取这一做法。但在伯南克时代，各方围绕这一问题的辩论可能更为激烈。从目前情况看，在央行制定正式通货膨胀目标与没有制定正式目标的国家中，实际通货膨胀率并没有很大差别。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估计，从1997年到2006年，采取通货膨胀目标政策的加拿大的平均通货膨胀率约为2%，与未实行这一政策的美国相同，而英国、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通胀率预计略高一些。

　　一些经济学家表示，在过去20年中，格林斯潘在没有制定正式通胀目标的情况下，依然能一步步将通货膨胀率降低下来，这为他赢得了不少赞誉。然而，格林斯潘的继任者能否继续有效地控制经济就不得而知了。因此也许需要一个目标。这种说法透露出美国上下对格林斯潘的心理依赖，经济学家米什金说，人们真正想做的是“克隆一个格林斯潘”。

　　听证会谨慎释疑

　　11月15日，根据任命批准程序，伯南克到美国参院银行委员会作证。听证会上，目前仍担任布什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的伯南克，针对外界对他的质疑进行了一系列的政策理念阐述，并回答了两党议员的提问。

　　民主党议员最为关心的问题之一，是伯南克执掌美联储后能否保持政治上的独立。针对民主党议员的质疑，伯南克在参院听证会一开始就宣读书面声明称：“我将严格独立于所有的政治影响之外，只以国会和公众利益赋予美联储的权责为指导。”尽管部分民主党人担心，目前伯南克将来会偏向白宫，但多数政界和学术界人士认为，伯南克多年的行为表明，面对政界的游说或压力，他甚至比格林斯潘还要不讲情面。

　　关于伯南克确立“通胀区间”的货币政策理念引发争议，有民主党议员担心，伯南克届时机械地根据“通胀区间”理念掌控货币政策，就可能人为地窒息就业的增长。针对外界的质疑，伯南克一再强调他将坚持格林斯潘控制通胀的灵活策略，他说：“我不会采取僵硬的或是机械的政策制定规则。”

　　部分议员关注的另一大问题，是伯南克如何把握控制通胀和刺激就业之间的关系。目前，欧洲等发达国家的央行大都只关注控制通胀，认为刺激就业是政府其它决策机构的职责。伯南克试图拉开自己和欧洲同行间的距离，明确声称推动就业增长和控制通胀是美联储的两大职责，任何一种都不应被削弱。他说：“通过维持低通胀率及低通胀率的预期，也可达到创造就业的目的。”

　　从听证会的气氛来看，伯南克将先后在参院银行委员会和全院任命批准程序中轻松过关，但参院将要等到明年年初才进行表决，因国会不愿过早放行伯南克，从而导致格林斯潘卸任前美联储有两个主席的复杂局面。更为重要的是，在参院轻松过关，并不意味着伯南克接手美联储后也能悠闲自在。实际上，从美国经济2006年的发展趋势看，伯南克执掌的美联储将面临一系列棘手问题，如面对居高不下的能源价格是否要继续实行收紧货币政策？美联储如何应对巨额财政和贸易赤字？以及一旦高速上涨了数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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