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财经日报：如何定调后格林斯潘时代

　　木乔

　　在全球各界猜测大半年之后，悬念终于有了结果。

　　当然，伯南克要顺利接任美联储主席，还必须过国会这一关。万一美国参议院未能如期正式确认继任人选，格林斯潘将留任至明年5月11日，那他就会超越威廉·麦克切斯尼·马 丁，成为美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联储主席。

　　毫无疑问，由于格林斯潘自1987年任职美联储主席至今，其个人声名与这个全球最具影响力的金融货币当局几乎融为一体。因此伯南克接任之后，在相当长时间里，恐怕只能生活和工作在“后格林斯潘时代”的参天浓荫里，直到其工作业绩和个人魅力充分显露出来。

　　这样的接任，多少有些让人感慨。30年前，伯南克在

哈佛大学获得经济学学士学位，4年后又从麻省理工学院拿下经济学博士学位，具备了跻身美国一流经济学人的资质。不过在此后相当长时间里，伯南克与

美联储并不沾边。直到3年前,他作为美国共和党风头正旺的新一代经济学家进入美联储，从此有更多机会直接与格林斯潘共事，并建立起相当不错的私交。2003年底，伯南克被推选为美联储的正式委员，开始介入决策讨论。

　　而真正让伯南克在美国政经两界显赫起来，还是今年4月，布什提名他接替知名经济学家曼昆，出任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这一重要职位，容易直接影响总统决策，可以说是美国主流经济学家学以致用，介入政府事务的极好选择。

　　巧合的是，自从今年初格林斯潘的退休问题被正式提上议事日程，外界先后猜测的几大热门人选，均曾任职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比如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院长格伦·哈伯德，1983年的哈佛大学经济学博士，2001年2月出任布什总统的经济顾问委员会首任主席；知名度更高的马丁·费尔德斯坦，身为哈佛大学教授，1982~1984年担任里根总统的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

　　因此，随着伯南克在6月份正式就任美国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外界逐渐将他列为接替格林斯潘的第一热门人选，称其为“飙出的黑马”。客观地看，相对于46岁的哈伯德和65岁的费尔德斯坦，他处于年富力强的最佳时期；相关调查也表明，无论共和党内部还是华尔街金融圈，都认为伯南克“是个嗅觉极其灵敏的人，他在经济洞察力方面的表现令人叹服”。

　　然而，真正令布什总统将天平倾向伯南克的因素，却多少有些好玩。伯南克一直以大胆直言、行事低调闻名，他始终主张并极为擅长的一点是，以平实的语言讲述复杂的经济学理论。这与格林斯潘充满不确定暗示的演讲，以及主流经济学家们充斥着理论模型的经济分析相比，实在是难得。据说，正是因为伯南克对经济学理论的讲解清晰，对现实经济问题分析明了，让经济知识贫乏的布什总统非常欣赏，这样他总算可以听懂经济学家在讲什么。

　　当然，经济学界和华尔街更愿意相信，是伯南克的经济思想和政策主张，对应了“后格林斯潘时代”美国经济形势和美联储职责所需。当前美国经济正处于重要调整转折期，在经济全球化融合加速的同时，美国高新技术产业的发展，面临来自欧洲和亚洲的诸多挑战。为确保外向型经济发展势头，美国试图相对长期推行弱势美元策略，但这也在引发越来越多的贸易摩擦，并可能加重美国的双赤字状况，这都令布什政府相当头痛。

　　至于美联储本身，其首要政策目标是确保通胀保持在一定水平。既不能过高导致泡沫，也不能过低引发衰退。但是否要预设一个确切的通胀水平，长期以来格林斯潘态度模糊，美联储也通常不会讲明预期通胀水平。就以格林斯潘主政美联储的18年为例，美国经济平均年增长3%左右，平均消费物价指数年增长也在3%上下，平均失业率略高于5.5%，因此经济学界公认，格林斯潘确立了美联储的反通胀信誉，造就了一个“格林斯潘时代”，而格林斯潘本人的声誉，则更多体现在政策选择的灵活性、调控艺术和个人魅力上。

　　但伯南克的观点与格林斯潘相左。同样解读过去18年美国的经济增长奇迹，他认为，任何经济体在某一特定时期，都可以测算出一个恰当的通胀指标。在成为白宫首席经济学家之后，伯南克的公开演讲或表态，言必谈美国经济的通胀预期，且一定提及具体数字，与格林斯潘判若两人。在伯南克看来，美联储作为中央银行，就应当设定更具体的通胀目标，让各界人士心中有数，同时再有针对性地选择恰当货币政策，才能有效调控通货膨胀。

　　伯南克的办法是否会更有效呢？过去18年证明，格林斯潘曾经是对的。随着“格林斯潘时代”成为历史，伯南克还需要用更长时间和铁的事实证明，他不仅可以快速走出“后格林斯潘时代”，而且将像凯恩斯所要求的那样，以一个伟大经济学家必备的“数学家、历史学家、政治家和哲学家的天赋”，真正开创属于自己的“伯南克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