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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有光
日本经济约从1988年开始停滞或低速成长，日本人的快乐指数却从倒数第一升到中上水平。日本人或许认识到，拼命挣钱并不一定获得快乐
有人认为人民币升值对中国“百害而无一利”，并引用日本的例子，认为人民币升
值万万不可行。根据这个论点，日本近十多年来的经济停滞，就是由于在1980年中后期日元升值所造成的。其实，日元远在1980年代中后期很久之前就已经有大量的升值，而经济继续高速发展，到1990年代后才开始停滞或以很低速成长。这有几个原因。
第一，日本已经成长到了大笨象阶段(根据林崇椰教授的发展的乌龟-飞马-大笨象三阶段论)，成长速度理应减到低速度。第二，日本有一些金融的问题，包括银行贷款受到人情与权力的影响等。第三，日本向来有很高的储蓄率，加上日元升值，投资者把资金投到外国。因此，日本拥有大量的海外资产。这些海外资产的回报，没有被计算进日本的国内总产值中，但却属于日本人所有。日本近十多年来的所谓经济停滞，是根据国内总产值来算。如果统计括日本国民在国外净收入的国民总产值，则数字要大得多。
其次，日本的低速成长不见得是一件坏事。第一，日本已经有很高的人均收入，除了住房不是很大，其他物质条件基本满足，再高速成长，主要是污染环境，而非真正提高生活品质。避免这种高速增长，不但对日本人民有利，对全世界也有利。
在日本以高速成长的几十年或更长的时期，日本人民的快乐水平差不多是全世界最低的，而且长期没有增加。从1958年到1987年，人均实际收入增加5倍多，而快乐指数没有增加。
按照Cummins 1998年发布的调查结果(这项调查综合了1990年之前的二三十年快乐水平)，以区域和文化分类，北欧国家快乐得分最高，其次是英语国家美国、英国、澳大利亚和爱尔兰，中美洲和南美洲国家包括巴西位居第三，中东、南欧和东欧(希腊、俄罗斯、土耳其和南斯拉夫)位居第四。但是，人均收入水平较低、较为贫穷的印度次大陆和非洲并非居于末位。在人均收入水平较高、较为富裕的南欧和西欧(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快乐得分却明显地低于非洲。快乐得分居于末位的是东亚国家，其中收入水平世界领先的日本敬陪末座。新加坡的人均收入是印度的82.4倍，即便不使用汇率而使用购买力平价计算，新加坡的人均收入依然比印度高出16.4倍。但是，印度与新加坡的快乐得分却完全相同，并且两国的快乐得分都明显地高于日本。
日本经济约从1988年开始停滞或以低速成长。根据1994年的调查，日本的快乐指数，在各国比较中，已经从末位增加到中下的水平(Diener 2000)。根据2002-2004的调查(Leigh＆Wolfers 2005)，日本的快乐指数已经到达中等至中上水平。这可能有其他原因，但原因之一大概是，日本人已经逐渐认识到，拼命挣钱并不一定获得快乐。从1987年开始的15年间，日本的平均工作时间平均每年减少约0.7%，累积减少超过10%。这闲暇的增加，也没有被计算在产值内。
日本近十多年来的经济停滞或低速成长，被多数人认为是大坏事。其实，对日本人民与全世界都有利。如果日本经济停滞真的是由于汇率增值造成的，汇率增值的利益大矣！
当然，中国的情形和日本完全不同，中国经济增长不会因为人民币升值而停滞。其实，即使是已发展国家，升值也未必会使成长减速。例如澳大利亚元对美元汇率从约三四年前的1澳元兑48美分及两三年前的56美分增加到现在(2005年9月)的76美分左右，增值接近60%，而其经济仍以高速发展(以已发展国家水平而言)，而且房地产与股票的价值指数都增加将近一倍。
(作者为澳大利亚莫纳什大学经济系教授、新加坡国立大学访问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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