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福威茨掌舵世行可能会是发展中国家的灾难

　　

银行总部大楼前

　　世界银行新舵主　

　　沃尔福威茨将扮演什么角色？　

　　□ 张锐 (广东经济管理学院)

　　尽管非议四起甚至骂声不断，但美国国防部副部长保罗·沃尔福威茨出任世界银行行长的提名还是得到了世行董事会的批准，这位由美国总统布什亲自点将的“鹰派”人物将于6月1日从现任行长沃尔芬森手中接过世行的权杖，而他要把世行领向何处就自然成为了有待验证的悬念。

　　发展中国家的灾难？

　　作为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世界贸易组织(WTO)并驾齐驱的国际经济组织，世界银行负责向发展中国家以及落后地区提供财政援助，正因如此，荣膺着人道、公平重任的行长一职历来受到全球的高度关注。但由于美国是世界银行的最大股东，持有16.41%的股份，因此传统上世界银行行长的职务都由美国人担任。

　　应当承认，一直由美国人挂帅的世界银行在解决全球贫困、向落后国家提供经济支持等方面的确占有先天优势，并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即便如此，当美国总统布什提名沃尔福威茨担任新一届世界银行行长时，众多的奚落声依然响彻全球。

　　外界不认同沃氏的首要因素是认为他并不具备在国际金融组织工作的素质。英国《金融时报》称，沃尔福威茨只有“微乎其微”的经济和金融知识，既不是一个解决贫困问题的专家，也没有多少促进国际社会经济发展的经验，这对于贫困国家的发展来说“简直是一个灾难”。

　　不仅如此，作为布什政府“单边主义”的狂热推行者以及“伊拉克战争的设计师”，沃尔福威茨担任世行新行长“将会使该组织打上美国式政治自由的烙印”，这同样成为国际舆论普遍诟病的话题。世界银行的一些官员们担心，沃尔福威茨可能将给予非洲的援助转向伊斯兰世界，来缓解那里的反美情绪，并进一步推动中东地区的民主。

　　其实，人们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这一点或许可以从与沃尔福威茨同样有国防部背景的前世行行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的身上得到启示。麦克纳马拉在担任美国国务卿期间参与越南战争的谋划。担任世行行长期间，麦克纳马拉在选择贷款对象时，更多的是基于是否符合美国的对外政策，而不是对方到底需不需要援助。沃尔福威茨是否会效仿前辈，这显然会让人存疑。

　　经过多年不懈的努力，世界银行和其他国际组织在援助贫穷地区发展上已经取得了很多共识，并且形成了一套成熟的经验和操作规范。在这些问题上，意识形态领域上的分歧早已不再重要了。而如果沃尔福威茨把充满意识形态特点的美国式政治斗争带入世界银行，那将是一大退步，对于世界银行而言其损失可能是难以弥补的，而世界上的贫穷国家和饥饿人口将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多边“攻关”

　　对于布什来说，从他提名沃尔福威茨担任世行行长的那天起就已做好了迎接反对者的讨伐和出面斡旋的准备。在白宫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布什对沃尔福威茨进行了极尽能事的推销，他称沃氏是位“富有同情心和正直的人”，拥有管理大型组织的经验，在美国国防部任职期间的表现也可说明他是位“熟练的外交官”。与此同时，布什还不厌其烦地亲自给各国领导人打电话，做工作。同时布什政府的官员们也纷纷加入到了为沃尔福威茨登台造势的行列。他们强调，这位国防部现任副部长的职业生涯丰富多彩，他不仅担任过驻印尼大使、国务院主管亚太事务的助理国务卿，而且还是一名知名学者，曾在著名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研究院担任过院长，参与过对发展中国家的援助事务，具有丰富的专业经验。

　　与政府的公开鼓吹所不同，一向行事持强硬风格的沃尔福威茨面对着国际舆论对自己的怀疑则低调了许多。在接受英国路透社独家采访时，沃氏有点委屈地说，他给人留下的“伊拉克战争设计师”的印象，并没有完全反映出他的整体形象。他说，那些批评他的人并不了解他。当他们了解他之后就会发现，他并不是只有伊拉克战争经验，还有许多其他经验。接下来的十多天时间内，沃氏马不停蹄地穿梭于世行执行董事会里的发展中国家执行董事和欧洲国家执行董事之间。

　　《泰晤士报》报道说，沃尔福威茨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他向世界银行的官员们发表了一份个人声明，目的是缓解各界的不安与猜测。“不知道我的人可能不理解为什么我如此渴望接受这个挑战，但是我深信世界银行的使命。帮助人民摆脱贫穷是一项神圣使命，而且也是一件摆脱自私自利的事情。”他告诉世行的职员们，“我非常敬重你们所取得的一切成果，我能为世界上不幸的地方做更多的事情，为全球的经济发展贡献力量。”

　　当然，争取欧盟的支持是沃尔福威茨攻关的重点。在接受欧盟长达2小时的面试中，沃尔福威茨几乎拍着胸脯表示，他将致力于消灭贫困，并承诺将经常就这个大型国际组织的管理问题同欧洲国家进行协商。最终赢得了欧盟委员会主席巴罗佐的支持。分析人士认为，欧盟之所以对美国方面如此慷慨，一方面需要在世界贸易组织总干事提名上得到美国的支持，同时，欧盟各国的财政部长正在力推一位欧洲官员担任世界银行副行长一职，以回应美国政府对沃尔福威茨的提名。有分析人士形象地指出，欧洲政府“采用的策略是《黑客帝国》中史密斯的那句台词‘如果打败不了他，那就加入他’”。

　　但是，沃尔福威茨看来与美国政府其他保守派略有不同：沃尔福威茨赞同建设国家计划，是世界银行“支持改变”计划的坚定支持者。他在访问印度洋海啸受灾区的时候，曾宣布提高美国对受灾国的援助，并认为援助比其他方式更有助于制止极端势力的蔓延。

egraphic／制图

　　接过权杖之后

　　现在，62岁的沃尔福威茨已经可以耐心地等待着世界银行董事会向他颁发的那张金灿灿的委任状了。然而，在争论中上台的沃尔福威茨无疑会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将来所面对的压力，而且还要以出色的工作业绩来兑现自己许下的诺言。

　　世界银行每年向发展中国家提供200亿美元的贷款，由于贷款时总要附带若干条件，所以这些借贷总是对贷款国家的政策，特别是经济政策产生非常重要的影响。在多数情况下，接受贷款的国家总要承诺履行自由经济政策的意向。而自由经济与美国推行的“政治自由民主”会否纠缠在一起就成为了对沃尔福威茨执政的最大考验。对此，沃尔福威茨日前表态，政治自由和经济自由两股潮流之间是相互交融并相互强化的，但我知道自己的精力将主要集中在哪个潮流上；同时他也表示，他不会将美国的政策意识带到世行，不会将贷款和推广“民主”联系在一起，世界银行的主要职责是减少贫困，这一点做好了，将是对人类整体进步作出的巨大贡献。

　　对于世界银行正在努力推进的减贫减债工作，沃尔福威茨似乎有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帮助世界最贫困人口脱贫是一项崇高的使命，他将不会改变世行的既定政策，沃氏更认为，减少贫困仅仅依靠世行的贷款和赠款还远远不够，贸易政策、取消农业补贴以及推动私人资本投资等，同样是影响减贫前景的几大重要因素。在舆论看来，沃氏的此番表态无疑是要在消除全球贫困方面加强世行与其他国际经济组织的联系，世界银行的开放性也许会因此得到强化。

　　不过，沃尔福威茨6月上台后的第一件大事恐怕就是要接受联合国的大考。今年9月，世界各国首脑将审议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的执行情况，那时沃氏直面的压力肯定不轻松。据悉，世界各国一致支持联合国的《千年发展目标》要求发达国家“采取切实措施，达到官方开发援助占国民生产总值0.7%的目标”。而根据联合国千年项目最近公布的报告，在全球实现千年发展目标的资金缺口中，单美国一国就占了一半。并且迄今为止，美国的援助仅占其国民生产总值的0.15%，这个比例在所有捐助国中是最低的，而布什政府仍未表示要采取何种切实措施，来达到0.7%的目标。到时，沃氏是否会对美国及其他捐助国施压，让它们像全球各国领导者及联合国改革报告所提倡的，在2015年前将援助增至国民生产总值的0.7%就构成了世行必须作答的选择题。

　　另外，同其他机构相比，虽然世界银行在国际开发事务上有雄厚的专业水准，对贫困问题有强大的研究能力，而且在发展中国家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但世界银行仍然存在改革的必要性。一方面，正如世界银行前常务董事、国际金融公司现任执行副总裁彼得·沃奇所分析的那样，“世界银行是否会从一个自以为其职责是居高临下为各国政府提供解决方案的机构，转变成一个创新且充满活力的机构，与全球发展中国家的各类合作伙伴展开合作，是保罗所应当着手的工作。因为，对非洲等地区的更多援助，只有自下而上地与民间部门、基金会和非政府组织展开合作，才能实现高效率投资。”不仅如此，经有关组织调查后发现，世行仅账面漏洞一项就高达千万美元。对此，有消息说，沃尔福威茨上台后将要求世界银行贷款受援国建立国家透明的财务审计制度，并加大内部稽查的力度。

　　总之，今年6月1日以后，沃尔福威茨某一方面的印象可能会被加深很多，那就是“建设”比“破坏”难得多，世界银行毕竟不是伊拉克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