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岁厉以宁谈如何消除结构性失衡：改革必须碰硬的_新浪财经

著名经济学家、北大光华管理学院名誉院长厉以宁

　　新浪财经徐雯

　　新浪财经讯 11月22日消息，今天2017新浪金麒麟论坛在北京召开。著名经济学家厉以宁发表了主题演讲“如何消除结构性失衡”。他的观点是，需要通过转换生产方式、改变对效率的观念等方式来进行改革从而消除结构性失衡。

　　当然，改革会遇到不少困难，厉以宁表示改革必须“碰硬的”，比如转变发展方式就存在两大阻碍，第一是利益集团阻挠，第二是可能会造成失业，影响社会稳定等。

　　对于未来如何提高经济和企业的生产效率，厉以宁着重谈到的一点是，需要重视人的积极性，尤其是未来需要着重重视和配合四种人，分别是新型农民、新型企业家、新型管理者和新型营销者。

　　值得关注的是，今天，是厉以宁老先生87岁的生日，老先生如此高龄却依然精神矍铄、思想敏锐，着实让人敬佩。

　　结构性失衡长期未改革主要存在四个原因

　　其实，结构性失衡这个问题由来已久，它为何长期未改？改革有多大的难度呢？厉以宁认为，机构性失衡的改革很困难，因为它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想在很短的时间内消除结构性失衡并不容易。

　　厉以宁认为，结构性失衡之所以这么多年都没有大的、本质性的改革，是由4个原因造成的：第一，中国曾长期处于计划经济体制下，按照计划经济的原则，政府决定一切，很长时间内都是如此，即使是在80年代初开始进行改革开放，但行政在经济中起的作用始终是存在的。

　　第二，长期以来政府的干预跟宏观调控是结合在一起的，行政命令和宏观调控并未分开而是混在一起。这样的话实际上行政手段的力量就更大，你要违背它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国有企业改革速度还比较慢的时候。

　　第三，厉以宁指出，各部门、各地区甚至是各个企业都存在攀比的现象。比如，一旦经济指标下来了，假定增长8%，我一定要想办法超过8%；如果是8.5%，我一定是9%。所以“大干快上”是有背景的，这是一个老习惯了，在这种情况下很难做到在市场经济道路上发展。

　　第四，他表示，发现错误是很难的。真正发现错误让中央感觉到了，可时间又晚了，错过了改革的最佳时机。

　　中国消除结构性失衡的关键在于改革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想在中国进行结构性改革，关键在哪里？厉以宁认为，关键在发展方式的“改革”。

　　如果坚持过去的发展方式，重数量、重速度，那不容易改，因为发展方式就鼓励人家来大搞重复建设、消耗资源，尽管产品卖不掉，尽管产品积压在仓库里，可是在任务上他们完成了。

　　厉以宁的结论是，当前最要紧的问题是要真正做到消除结构性的失衡，一定要改革发展方式，要从数量型的、速度型改为质量型和在质量型下面讲效益，这就是今天我们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最主要的部分。

　　当然，他也指出，改革会产生一些困难。如果是为了消除结构性失衡，就一定要想办法在工作中注重产品质量，注重产品的推销能力，扩大产品的市场。但又做不到，为什么做不到呢？因为方式的改变就动了原来的两大势力，一个势力是利益集团，利益集团已经形成了，不愿意改，如果都改的话承担的问题大，不能像以前一样，所以他们对改革是持观望的态度。还有一种是什么情况呢？怕引起经济中的一些副作用，其中一个最明显的副作用就是改革中失业增加了怎么办？失业增加谁都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

　　“今天的改革之所以要碰硬的，就是要消除利益集团在形成结构性失衡方面的作用，要真正能够通过改革，通过发展来增加就业人口。问题还在发展方式的转变上。 ”他说。

　　消除结构性改革的一个关键是改变效率的观念

　　厉以宁还表示，改革还需要改变效率的观念。所谓效率有三种：第一、生产效率，这是经济学概念，主要是投入和产出之间的关系，是微观意义上的，也是我们过去比较注重的；第二是宏观效率，宏观效率在于资源配置。效率投入产出都没有变，但配置的方式变了，组成了资产的重置，资产的重置就产生了新的效率，这是宏观的经济效率；第三种效率，叫做X效率。这在西方经济学中是在20世纪60到70年代以后开始出现的。X代表了未知数。

　　厉以宁指出，我们在经济学中一般只注意到生产效率，但不一定能消除结构性的矛盾、结构性的失衡。资源配置效率重新组合，可能有效，可能带来增加的效率，这叫“X正效率”。但其实X效率中最多的是X负效率。

　　他解释道，负效率主要是三个原因造成的：第一，集体目标和个人目标不一致，比如企业有企业的目标，个人有个人的目标，不一致的话集体目标就架空了，这就产生了X负效率；第二，微观单位中意见不统一，或者有地方观念，四川来的工人是一帮，河北来的工人又是一帮，不能融洽，这也产生了X负效率；第三，有些地方个人不一定能摆脱惰性区。比如冬天冷，早上恋被窝，不愿意起床，这就是“惰性”…这样的话就形成了经济学中从前不解决的问题，甚至不知道的问题由X负效率发挥效率。

　　怎么解决？厉以宁表示，这不是一般的（办法）能解决，要增加X负效率必须做到几点：第一，集体目标和工人的个体目标不一致怎么办？目标分解、求同存异。比如说工厂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生产，安全生产，职工希望平平安安回家，这个安全的目标是一致的，大家都承认吧？还有工厂希望增加盈利，职工希望多分红利，这也是一致的；再来，工厂期望自己的声誉高，工人认为在这样的企业中工作感到很光荣，这也是一致的。

　　第二条，工人与工人之间不合怎么办？各自后退一步开阔天空，小事情不要计较。

　　第三条，个人有惰性早上起不来，那么就要有纪律，有纪律才行，光有纪律还不够，还要有激励，给他们好的奖励。

　　第四条，达到认同。员工对企业认同了，愿意为企业做事了，这样效率就提高了。

　　怎么在X效率中去掉X负效应，让X效率从负变为正？厉以宁表示，如果没有职工的积极性、认同感，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效率。调动积极性就应该从X负效率这方面去入手，“这是我们在解决结构性调整的过程中要注意的。”

　　调动人的积极性要着重重视四类人群

　　如何调动人的积极性？厉以宁谈到，我们要着重地配合四种人：第一种，新型农民。现在的农民跟过去的农民可不一样了，农民自己进学习班，参加各种知识培训、技术培训，因为现在土地可以租给别人，也可以自己经营，农村的农民自己成为集体公司的主人，农民在做什么？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提供各种服务。

　　第二种，新型的企业家。厉以宁表示，关键是政府要讲信用，一视同仁，这样的话大家才有积极性。

　　“产权保护是最要紧的，现在在企业家中间传开了一句话叫‘二次创业’，二次创业就要走创新驱动的路，这是新情况。”他说。

　　第三种是新型管理者。厉以宁认为，这可能是未来的方向，比如职业经理人，他们能把效率搞得更高，让企业更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第四种人是新型的营销者。光产品有销路是不够的，关键是不但有销路，而且有持久的竞争力，有自己独特的创造。

　　厉以宁认为，所有的企业都要走这条路，农村、农民正在变，企业家有新的要求、新的希望，新的管理者可能是各种经理人，新的营销者懂得市场的走向。

　　“这样的话，我们消除结构性的失衡，也就是完成供给侧结构方面的改革是有重要意义的。”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