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宏观经济论坛(2013年第三季度)”于9月22日在中国人民大学召开。上图为人大财经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民建中央副主席辜胜阻。(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梁斌 摄)

　　新浪财经讯 “中国宏观经济论坛(2013年第三季度)”于9月22日在中国人民大学召开。上图为人大财经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民建中央副主席辜胜阻[微博]。

　　以下为演讲实录：

　　辜胜阻：各位专家，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我演讲的题目是：金融改革，主体多元化与利率市场化。在这个问题上是有不同的观点的，是先主体多元化还是先利率市场化？我认为应该先主体多元化，后利率市场化。

　　刚才刘老师在他报告的最后部分提出，政府应该在四大政策上着力。其中第二点是货币金融政策，提出要推进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拓宽民间资本进入金融领域路径；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这是金融改革两个非常重要的命题。第三点是投资政策，非常强调民营企业的投资主体作用。现在讨论比较多的是民营银行，我想就这个问题做一些点评和表达我自己的观点。

　　现在很多人在讨论李克强经济学。我认为，如果有一个李克强经济学，它有三大要义，表现为经济发展的新方向、新引擎和新动力。一是新方向：以转型打造经济升级版；二是新引擎：用好城镇化等新“四化”内需最大潜力和创新驱动；三是新动力：以改革释放最大发展红利。我们可以回顾一下：一是城镇化是内需“最大潜力”。新政府在棚户区改造、铁路建设、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扩大公共服务覆盖面、治理城市污染、推进农民工市民化进程等方面有很多举措。二是改革是发展“最大红利”。我们看到，李克强总理在金融体制改革、财税体制改革、行政体制改革以及市场准入改革实施了一系列举措，希望通过改革释放发展的巨大红利。三是服务业是就业“最大容纳器”。刚才的报告已经讲到，当前我国制造业面临严重的产能过剩，制造业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去产能化、去库存化。但是服务业现在发展势头非常好，特别是在就业方面，它缓解了制造业发展困难所产生的就业压力。在发展服务业方面，国务院也制定了信息消费、养老服务、健康服务、环保服务、文化创意等政策。

　　仔细想一想，我们会发现，过去的经济改革和未来的金融改革实际上都涉及两个很重要的命题，即市场主体的多元化和价格改革。比如我们的经济改革，我们鼓励在国企之外发展民企和外企，推动市场主体多元化，另一方面，通过价格改革闯关，改变价格的“双轨制”。我们未来金融改革的目标也是要实现主体的多元化。例如在银行业，除了民生银行和浙江有一些社区银行之外，民间资本主发起银行比例比较低。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打破银行业的市场准入障碍，让更多的民间资本来办民营银行，也就是要推动主体多元化，同时，加快“价格”改革，特别是利率汇率的改革。所以，以前的经济改革为我们未来的金融改革指明了一个方向。现在从投资角度来看，2011年我国国有经济投资占30%，民营企业投资达到64%，外企和港澳台企业只有6%。我们还可以看到不同所有制企业产出的变化。同样是2011年，从产出的角度来看，民企占到56%的份额，国有经济比重不到20%，港澳台外资企业只有大约四分之一。但是在金融领域，特别是银行业领域，民间资本主发起银行的比重非常低。我们的银行业对外开放，外资可以到中国办银行，但是没有对内开放，大量的民间资本无法进入银行业，只能游离于实体经济之外，去炒房、炒农副产品、炒钱、炒艺术品等等。所以我觉得银行业对国内民间资本开放非常重要。怎么样实现金融领域主体的多元化？

　　首先是要构建完善的多层次的股权投资体系。当前我国企业融资的主要渠道是以银行等金融机构为主的间接融资，同时越来越多的企业寻求天使投资、风险投资(VC)和私募股权投资(PE)等股权形式的直接融资。我们现在有上万家VC/PE机构，2011年股权投资对工业与服务业增加值的拉动系数为1：7，远高于同期银行贷款对经济1：1.02的拉动系数。但是我国的VC/PE投资项目偏重于晚期，追求“短平快”项目，偏好Pre-IPO项目，VC基金的PE化倾向严重。股权投资行业健康发展的关键是让VC/PE投资链条前移，培育更多的天使投资人。天使投资人在硅谷里面经常被人称作是3F人员(Family、Friend、Fool)。在创业的时候“你三千他一万”地聚小钱来帮助朋友创业。美国有26万天使投资人，天使投资是VC数量的近百倍。创新是一种典型的长期行为，需要持续不断的积累，而不是一朝一夕、短期即可完成的投机行为。所以VC/PE需有更多重长期的“种树人”，要关注早期的孵化，而不能抱着急功近利、追求短期利益、赚“快钱”的“种草”心态。VC/PE 积极参与企业海外并购也是当前重要的发展领域。回顾历史我们可以看到，从2005年联想并购IBM[微博]开始就有新桥资本的参与。VC/PE机构要抓住机遇，调整投资策略，通过参与企业海外并购，发掘投资价值，实现企业和投资机构“双赢”发展。

　　其次，要构建多层次“正金字塔”型的资本市场体系。现在我国股权投资行业发展的关键问题是退出通道太单一。实现退出渠道多元化，很重要的是改变中国资本市场倒金字塔的分布状况。美国资本市场就是一种“正金字塔”式的，主板市场两千多家，创业板三千多家，场外交易大概五千多家，地方性柜台交易一万多家。我国的资本市场是“倒金字塔”型，现在迫切需要从“倒金字塔”型变为“正金字塔”型。这一转型过程关键在于拓宽资本市场体系的“塔基”，推进新三板进一步扩容。新三板应该是我们资本市场的后备军和预科班，是上市资源的“孵化器”，信息披露的“研究场”。资本市场的多层次性，非常重要的是要有多层次的交易，把场外交易做好，将有利于场内的交易。在中关村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到、感受到资本的力量。如果说中国有哪个地方可以和硅谷相提并论，那就是中关村。现在硅谷上市公司全球第一，而中关村现在也有两百多家上市公司。

　　第三，要构建多层次“金字塔”型的商业银行融资体系。有一个专家提出来，我们要形成中国十、百、千、万四个层次的体系，即国家和省级层面有数十家大型金融机构、地市级层面有数百家中型金融机构、区县级层面有数千家中小型金融机构、村镇与社区层面有数万家微型金融机构形成的多层次商业融资体系。大银行有“大”的偏好，所以我们提出要构建与小微企业“门当户对”的金融体系。有些银行领导也提出来，我们“大象”也能做小微，我说那是“盆景金融”，我们现在非常重要的是发展草根金融。为什么中国的中小企业融资如此之难？像深圳38万家中小企业只有一万家得到银行贷款，37万家得不到？这是因为我们的草根金融不发达。我们的企业分布是金字塔型的，即少量的大企业和大量中小微企业并存，我们也迫切需要大量的小微金融和草根金融来支持小微企业。

　　2011年，民间金融“高利贷化”让温州变成经济形势的“风暴眼”和“重灾区”，温州地区局部经济和金融形势恶化，后来一系列金融改革的措施仍然没有帮助其走出困境。但是在温州地区附近的台州，由于社区银行经营良好，并没有爆发像温州这样的问题。我曾经到美国去考察社区银行。在美国，社区银行已经成为其银行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小微企业发展作用巨大。社区银行具有资产规模小、社区内生性、按股份制或合作制原则组建等特点，能深度掌握当地经济信息，在具备专业金融知识背景和丰富银行操作经验的同时，有着和大型银行不一样的思维和市场，坐拥天然的人缘地缘优势，便于了解和熟悉当地经济文化环境，与中小企业建立长期信任的合作关系。美国社区银行的定位是服务中小客户，它具有鲜明的信息优势和区位优势，管理人员和员工跟社区居民打成一片，信息不对称的程度很低，本地区放贷成本低，瞄准小客户，瞄准差异化，瞄准本社区。美国社区银行还形成了完善的存款保险制度。尽管美国社区银行也有倒闭，但90%以上主要是通过收购来解决，保证了存款人的利益。历次金融危机都有银行倒闭潮，这次也有一些社区银行倒闭，但是整个社区银行经过危机洗礼后，在商业银行中的地位并没有下降，甚至在金融危机中获得了过去几十年都没有的发展机会。美联储主席伯南克曾说，美国经济的基石是美国的社区银行，在社区银行的帮助下美国经济得到发展和繁荣。在金融危机期间，人们开始将数以百万计的存款存在社区银行。

　　总结一下我们当前的金融改革，总的改革方向应该是市场化、系统化和国际化。在市场化方面，要有多层次的市场体系、多样化的组织体系、立体化的服务体系。发展多层次的资本市场，推进利率和汇率改革，加快发展民间金融机构。在系统化方面，要完善金融监管，推进金融创新，维护金融稳定等。国际化重要的是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当前非常重要的是推动金融领域市场主体的多元化，要构建多层次的股权投资体系、多层次的金字塔型的资本市场体系、多层次的商业银行融资体系。构建多层次的商业银行融资体系非常重要的是大力发展民营社区银行。金融领域改革存在主体多元化和利率市场化两方面，下一步要放开民营社区银行的市场准入，形成多元市场竞争主体。在制度设计方面，要建立并完善银行业特别是社区银行的退出机制、破产机制、并购与接收机制、存款保险等制度，强化行业协会作用，实现市场主体多元化，在此基础上推动利率的市场化。只有在充分竞争的环境下，利率市场化才有利于缓解当前企业存在的严重的“融资贵”问题。在主体多元化和利率市场化问题上，我们要先推动市场主体多元化，有了竞争有效的市场，利率市场化才有好的外部环境。

　　我的演讲就到这里，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