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万达商业年会高端论坛”于2012年9月27日在北京举行。上图为北京大学国际发展研究院副院长、中国宏观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卢锋。(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梁斌 摄)

　　新浪财经讯 “2012万达商业年会高端论坛”于2012年9月27日在北京举行。上图为北京大学国际发展研究院副院长、中国宏观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卢锋。

　　以下为演讲实录：

　　卢峰：尊敬的王总，张主任，还有Blanckaert主席，各位朋友下午好！

　　刚才听了王总的精彩发言，非常受益。王总从选址、定位、设计再到业态，最后到管理，把整个管理经验跟管理的理论打通。我印象深刻的还有一点王总讲到，他的经营理念和经验的时候，对问题不回避的态度，他多次讲到他看别人在经商中遇到的问题，同时也毫无回避讲到万达在发展中遇到问题怎么应对。这样一种态度，务实，直面问题的态度，跟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宏观问题的认识思路也有相通之处。

　　刚才在楼上看到万达广场在建设中的展览，深受启发。这说明什么？一个是万达做得好，第二是中国宏观经济在发展过程中，给万达这样优秀的企业提供了一个神奇的发展速度。我听介绍说，2003年开始做万达广场，现在已经做成了将近70个，在建的有一百多个。

　　现在中国的宏观形势在过去一段时间内出现了新的情况，简单地讲，就是中国经济的增长速度在开始走低和减缓。这样一个现象，引起了国内外方方面面的关注和探讨，有人认为中国经济的高增长到头了，也有人不同意这个观点，同时建议我们政府应该再一次采取大力度的刺激经济的政策。我作为宏观经济的研究人员，想就这样的机会跟大家分享一下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基本看法就是确实中国的宏观经济增速在减缓，但是由于增速的减缓背后的原因是多种的，所以我们可能不应该再来完全靠人为的刺激政策，使我们经济走出这个减缓环境的策略。而是应该趁势调整，力推改革。如果能这样采取明智的，正确的政策，中国经济追赶的前景仍然是非常可观的。下面想从几个方面报告大家一些数据，同时来汇报和分享一些我个人对这个问题的理解。

　　首先看中国宏观经济的增速确实是在减缓。从2010年一季度11.9%有一个趋势性的下降。2011年二季度9.6%的增速，一直持续下降到上个季度的7.6%。我个人在主持每个季度宏观经济的预测项目，用我们办公的地点来命名的叫郎润预测项目的预测，第三季度应该是7.8%，最新的经济数据显示，很可能还要往下走是客观的事实。宏观经济也会犯错误，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现在经济增速的减缓是有一点超乎预期的特点。关键怎么办？如果我们说经济增速减缓在国内政策领域引起了很多的讨论，其中有一种观点认为 我们应该进行进一步的刺激政策，使经济摆脱增速减缓。对这样问题的探讨，首先要深入地研究，目前经济增速减缓的基本原因，刚才王总讲到他有一个案例，其中有一个项目，既不旺也不火，带着团队认真地研究和解决，最后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和果断的决策。我认为宏观经济可能也需要有这样一种理性的、冷静的务实态度。

　　现在的经济形势既有外部原因，也有内部原因。外部原因不多讲。总体来说外部原因主要是发达经济体因为各自特征性的根源，他的经济增速是放缓，这样就导致了中国外需的增长相对乏力，这是基本原因。也可以简单说一下美国，美国经济基本面，整个机器，整个制度，它的微观面的实力依然存在，但是现在面临着很大的问题，就是因为有新兴的国家在强劲地走，它处在产业前沿，很难找到大范围的，有利的投资机会。所以美国经济处于低速增长阶段。欧盟因为多重危机，它的财政危机、欧元危机、金融危机，导致了它的经济体可能也是会在一个时期处于比较低速甚至濒临衰退的常态。日本的经济它失去了十年、二十年，其实是因为日本到达了经济前沿以后，它的人口结构，它的文化封闭性，使得它很难进一步增长，我把它叫做日本是高收入水平上的停滞或者叫日本式的常态。因为这些原因，它很难再继续给我们外需提供很大的机会。也是由于中国的经济增长盘子越来越大，也很难靠外需再来推动高增长。

　　外部原因不想多说了。更多讨论一下内部的原因，由于三方面的原因，中国经济的减速可能更多的要从中国国内方面来找它的根源，既有长期原因，也有短期的，特别是刺激经济政策退出以后带来的困难，同时还有过去，2003年以后经济增长累积的失衡因素，也会导致现在经济减速。在这三个方面原因中，第一个原因和第三个原因，简单说一下，稍微展开说一下第二个原因。只有把原因有了一个透彻的理解，我们才能对下一步的政策行动方案有明确的判断。

　　首先看长期原因，盘子比较多的是人口，这个数据报告说，中国劳动年龄人口总量正在经过最高峰的峰值。也就是说人口慢慢地会老，跟人口老龄化指标对应的指标在人口学叫抚养比，也就是每个劳动年纪的人口需要抚养的小孩和老人的数字，这个数字也会下降到最低点，慢慢就会上升。这就是我们通常人口学家和经济学家讲的人口红利的概念。这个因素导致我们经济长期会减速。

　　第二个原因劳动力的转移在过去30年间推动中国经济的增长。去年数据表明，中国农民工总量已经达到2.5亿，这是惊人的数字。2.5亿农业劳动力到城市就业，这个在人类经济史上，一个国家从来没有的。这个对是中国经济增长起了重要的推进作用。现在这个数据到了35%了，也就是农业劳动力占整个劳动力比例已经从改革初期的70%降到现在的35%。今后还会进一步下降，还会转移，但是它转移的速度和力度会减缓。所以农民工总得来讲它的增量是会趋缓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随着农民工存量的减少，农民工的工资，劳动力的成本在上升，这是我们刚刚做的研究，第一次对中国农民工30年的数据做了系统的梳理。从梳理里能看到，内升指标，过去几年由于供求关系的变化，导致农民工的工资增长速度提高得比较快，这也导致中国经济增速要出现明显的减缓，最后由于中国经济发展阶段的提升，我们过去能够凭借的后发优势现在正在减少。简单地说30年前中国人均收入按每人计算只有美国的1%到2%，那个时候比较优势，后发优势空前下降，十年前达到3%，去年一年可能达到10%多，中国经济仍然在今后相当长时间内，会利用后发优势进一步增长，但是这样一个推进的强度和它的速度，会有所减缓。

　　这样长期的分析带来的经济减缓，一定是比较慢的减缓，趋势性的减缓。现在这样的经济比较快的减缓，一定有短期的原因，这个短期原因非常重要一点，我认为就是跟前几年的刺激政策的退出是有关系的。刺激经济政策，有一点像医疗部门的激素。在有些特殊的场合，激素是一定要用，但是激素一定会有副作用，并且激素用到一定阶段就要退出，退出反而会带来后续的影响。我认为前几年的刺激经济，在当时的情势下，确实有它客观的道理，也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刺激经济退出以后，难免需要对中国经济现阶段的运行产生减速作用。

　　有几个案例来简单地说明一下，刺激经济的退出会导致经济增速减缓。第一个案例是汽车消费的案例。2009年到2010年中国政府采取刺激经济政策，对汽车消费采取了减税和补贴的措施。这个措施效果非常好，导致了2009年和2010年汽车消费量每年以40%和30%的速度在增长。使得汽车产量每年不到一千万辆达到一千八百万辆这样空前的速度，但是刺激政策是要退出的，一退出以后，增速就减缓，去年汽车增速只有1.8%，今年上半年只有2.9%，也就是我们讲的微增长时代，显然跟刺激经济退出有一定的关系。

　　第二个案例是钢铁业，中国的钢铁业在过去十年中，经历了非凡的崛起和增长。它的钢铁产量从1.5亿增长到去年将近7亿吨，实际上增加不可能的老持续。在2008年是有客观调整的需要，回到一个比较合理稳态的增长上，2008年刺激经济，钢铁变成十大产业重要的行业，导致短期钢铁再往上爬一个台阶。今年不得不面临钢铁业行业调整，并且出现了很多的问题。这个也是来说明刺激经济政策它的退出会带来经济增速的减缓，还有地方融资平台。在刺激经济的时候，当时金融部门对地方政府信贷融资采取了非常独立的，甚至于有些宽松的政策，所谓搭桥贷款，不要资本金也可以贷款，这样地方融资平台规模一年增加7万亿，最后政策往里收的时候，对经济带来减速的效应，最后是房地产。在2008年底、2009年，中国政府为了刺激经济，对房地产也改变了2005年到2007年紧缩调控的政策态势，转而刺激房地产，这样刺激政策使房地产当时的经济增长速度回升比较快，也带来房价飙升的问题，从2009年到2011年初，政府连续四次出台调控房地产政策，这样调控政策也会导致房地产的增速下降。幸亏中国政府同时还实行了保障房的鼓励建设政策，不然的话，这个经济增速掉得会更厉害。这也说明刺激经济的退出，会导致增速减缓。

　　从这个角度来讲，如果增速的减缓是由于刺激政策退出导致的。这样再出刺激政策，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所以你们理解为什么决策层没有轻率采取新一轮刺激政策的手段。

　　最后一点周期性的原因，在2003年以后，新一轮空前的经济增长中，中国经济上了好几个台阶，取得惊人的成就。但是也面临一些问题，这个问题从宏观经济学角度来考虑，它的突出表现就是由于货币背后的超发，导致了资产价格的过度飙升，导致了经济出现失衡或者泡沫的因素。这样的变化为什么说跟现在经济增速减缓有关呢？我认为非常重要的一点在于这样的宏观形势最后对于企业家的投资能力、创新的能力，客观上带来了两重不利的影响。

　　第一重不利的影响，在房地产和资产价格每年飙升一倍甚至好几倍的环境下，还让一个企业家像万达这样规规矩矩做企业做实业，这样很可能是过高的要求，他对企业家是提出了很大的挑战，看到了太多的案例，原来好好做生意，但是因为宏观经济环境出现泡沫化的因素，使得企业家到最后在自己定位上发生一些偏差，面临一种困境。

　　第二，在这样宏观环境背景下，政府的宏观调控不得不借助很多的规划政策，按道理宏观调控就应该总量的工具调控，在中国因为利率、汇率都不均衡，很难用总量的工具调控，最后就搞选择性的，微观化、产业化、数量型的，这样的调控在过去几年中，客观讲对民营企业的发展，对民营企业长期的投资预期，产生了不利的影响。我认为这两点微观层面的影响，对于现在经济增速的走缓，也是有关系的。因为现在银根并不紧，为什么我们投资相对来讲不像前几年那么旺盛呢？一个是因为前面讲的原因，另外一个可能也跟我们的企业家在过去一段时间内，因为前面讲的两种因素，导致了创新不努力，投资意愿合乎长期预期的负面影响，可能有关系。

　　由于这三个方面的原因，我们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经济减速跟外部经济新的常态是有关的，它更加是跟内部经济的短期的、中期的，和长期的变化因素有关。在这样背景下，我个人，也有很多经济学家也是这样的观点，新一轮刺激经济政策不是很好的正确方案，适当政策组合应该是正确继续采取温和宽松的宏观政策，同时把着力点放在趁势调整和力推改革道路上，使得经济增长总体转向自生性、可持续的增长。什么叫温和宽松的宏观政策，现在的银根，比如短期融资的资金，在公开市场操作上，资金利率只有3点多，不是每个企业都能借到钱，我讲在短期资金市场上的3点多的利率，这个利率显然并不高。我们还要保持货币相对的充裕，同时中国在财政政策上，确实还有很多可利用的工具和手段，但是要给予选择的。另外中央政府仍然可以保持比较快的投资增速，用于一些基础设施，甚至保障它的投资建设。我们像发改委产业部门，可以对有些投资准入采取比较宽松的业态。总体来讲，宏观政策并且可能比较宽松，但是不应该再来新的大规模的刺激，而应该把更多的重点，把进一步的发展重点，政策重点转移到调整和改革上。

　　这方面我们有很多的选择，在正确形势下，要选择能够使短期增长能够提振的项目，深化农地制度改革，使得小产权，通过有序的改革程序，来有序合法化，这样既能够使我们体制更加完备，也使得短期宏观经济得到提振。减税，扩大民营经济的准入，这方面要改变过去一段时间说得多，做得少，说得好做得虚，试点多，突破少，要动真格的。最后改革汇率和利率，就是宏观经济学。这个东西要没有很好的市场化安排，我们宏观经济的扭曲会对企业的微观造成不利的影响。

　　保增长应该要保自主性、内省性的增长，准入公平的增长，品质提升惠及民生的增长，基础稳与可持续的增长。应该在这样背景下，来规划我们未来政策取向。如果做到这点，中国经济未来的前景仍然是非常好的，我们知道有一个叫金砖四国报告，在2003年发的。当时预测中国经济会在2041年赶上美国。根据去年实际经济数据评估，中国经济追赶美国的速度远远超过这个报告所设定的速度。所以根据最新的情况来看，中国实际的追赶速度在过去八年中，2003年到2010年，按照GDP追赶速度每年15.4%。第一个实际的本币增长速度，我们比美国高7、8个点。第二个，整个GDP物价水平，要比美国高2、3个点。第三我们人民币汇率比美国高3个点。去年是18.3%，也就是说按照过去八年的速度，把它砍掉三分之一，实际上我们也一定会在2020年以前，能够赶上美国，就经济总量超过美国。如果按照过去七八年速度，只要5、6年赶上美国。但是人均收入远远低于美国，相对于美国我们相对地穷。总体来讲，我们经济的盘子仍然快速扩张。

　　今天我讲的几个观点。第一中国经济现在的经济增速减缓，是由国内外，特别是国内一系列短期、中期、长期的原因导致的，不应该很快地采取刺激政策，而应该趁势调整，力推改革。

　　第二，中国经济总量增长速度比我们原来想得要快，以美元衡量经济总规模，中国很可能在新时期第二个十年结尾的时候赶上美国，到那个时候中国经济规模应该相当于美国现在的规模15万亿左右。消费按照整个GDP40%计算，大概在6万亿美元，相当于现在不变价37万亿到38万亿人民币的规模区间。到那个时候，中国人均收入大概不超过一万美元。由于中国人均收入在不同部分有差距，所以人均收入超过三万美元的居民，可能会超过一亿人口。这样的收入增长背景下，它必然要求的中国的消费品质发生历史性的提升。

　　总体来看，中国经济总量规模扩大和消费总量的扩大和品质的提升，将会给像万达这样的优秀企业以及今天在场的很多立志于做好本业的优秀企业，未来的有非常好的空前发展的历史机遇和时代的机遇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