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财经讯 由中国商业联合会、中国保护消费者基金会共同主办的“第五届全国售后服务评价揭晓发布会暨售后服务高峰论坛”于2011年4月2日在北京举行。上图为国家商务部进出口公平贸易局局长宋和平。

　　以下为演讲实录：

　　宋和平：女士们，先生们：

　　非常高兴能参加本次会议，在这里，我愿意就《服务提升“中国制造”价值》这个话题和大家一起探讨。讲三个问题。

　　一、中国制造在全球价值链的分工地位

　　(一)中国成为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

　　上个月14日，美国著名的经济咨询机构IHS(环球视通公司)发布了一个报告，报告中说，从制造业产值方面衡量，中国去年已经超过美国成为全球制造业第一大国。2010年中国制造业产值高达1.96万亿美元，在全球制造业总产值中所占的比例为19.8%，而美国在全球制造业总产值中所占的比例为19.4%，屈居第二。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意味着，按照产出计算，中国已经回到了200年前世界第一生产国的地位，并打破了美国连续110年占据世界头号商品生产国的历史。著名经济史学家、牛津大学纳菲尔德学院的罗伯特·艾伦说，中国重回第一的位置标志着“经济史500 年周期的结束”。

　　另外一个消息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中国2010年GDP 达到58786亿美元，超过日本约有4000亿美元，正式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这样的成就也主要是中国制造业创造的。

　　在全球化背景下，中国利用国际产业转移所形成的发展机遇和增长空间，成为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的最大受益者之一，制造业表现得最为突出。中国制造业不仅对本国经济增长做出了巨大贡献，也几乎成了全球生活消费品的供应者。中国制造已成为全球制造业分工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微笑曲线”之困。

　　但是重要的，并不一定领先的。企业管理理论中有一个很著名的“微笑曲线”。这个理论是宏基集团创办人施振荣在1992年为了“再造宏基”提出来的。所谓微笑曲线就是一条U型曲线，两端朝上，左边是研发与服务，右边是营销与品牌，而中间是利润最低的制造组装。在附加值观念指导下，企业只有不断朝附加值高的区块移动与定位，才能持续发展。

　　众所周知，大部分的苹果产品上都刻有“中国制造”的标志，但却完全是由美国公司设计和拥有的，多数元件由其他国家生产，只是元件组装在中国完成。因此，中国在一部iPhone手机的批发价格中，仅能获得3.6%的价值(约6.50美元)。苹果产品的多数价值都被上游设计和下游销售中赚取。在上游，提供诸如处理器和闪存芯片等关键零部件的三星、东芝和博通等芯片供应商承担了苹果iPhone 4大部分的成本，但这还只是一小部分，一部售价600美元的iPhone 4的总成本仅为187.51美元。在下游，苹果通过其独特的商业模式获取了60%的利润。

　　这就是中国制造的困境。但是同一份报告的另外一组数据表明中国制造业生产效率目前仍远低于美国，从制造业人均产值衡量，中国目前仅为美国的八分之一。换句话说，美国1150万制造业工人创造的价值与中国1亿制造业工人创造的价值相当。这突显出中国的制造业主要集中在低附加值行业，而美国制造业则主要集中在高附加值行业。从整个国际分工价值链角度来看，世界经济呈现出一种“哑铃型”结构：其前端与末端分别由发达国家的核心技术和跨国公司的品牌组成，两者均有着高比例的附加价值；而中国承担的则是中间加工环节，这一环节由于劳动密集特点而处于分工价值体系的中低端，所获利益只是“哑铃型”价值结构中间最为薄弱的部分。并且陷入了目前粗放式增长的困境，这对我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产生了一些不利影响。

　　1.扩大消费之困

　　我国在全球价值链总体处于低端的现状直接导致产业工人较低的工资水平。从1997年到2007年，劳动者报酬占GDP的比重从53.4%下降到39.74%，而在发达国家，劳动者报酬占GDP的比重大多在50%以上。根据有关调查，2010年中国农民工工资水平仅约1670元，过低的工资水平制约了产业工人相对生活水平的提高，增强了其预防性储蓄偏好，导致消费和内需不足，给我国经济持续健康发展埋下了巨大隐患。消费和内需不足使我国更加依赖出口，而出口竞争主要依赖价格优势，这反过来又导致工资增幅减小，消费和内需更加不足，形成恶性循环。

　　2.中国宏观管理之困

　　由于我国制造业长期处于微笑曲线低端，这就导致了制造业利润日益下滑，也就衍生出了很多制度性矛盾。这里列举三个。

　　一个是资本从制造业流向投机市场。由于利润微薄，很多企业宁愿去搞投机，也不愿意投资实业，资本追求暴利，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其在产业创新中的投入，当地经济发展动力出现衰竭迹象。在东部一些发达地区和民营经济中特别明显。2009年浙江省百强民营企业排行榜中，有60余家其他行业的民企涉足房地产开发领域，制造业销售额度仅占总量的60%，同比下降24%。曾占据全国产量90%以上的温州金属打火机，鼎盛时有1000多家企业，如今只剩下100家左右。而温州的紧固件制造业近几年也已消失了上千家企业。从制造业流出的大量资金无路可去，就在全国掀起了一轮一轮的炒房、炒煤、炒黄金，去年开始炒绿豆，炒棉花。很多人认为这种现象是源于流动性过剩，但是制造业无法成为吸收流动性的稳定器，我想也是不可忽视的原因。

　　一个就是社会诚信体系受到侵蚀。由于大家都没有建立起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只能靠价格开展血拼，一些个别的不法企业甚至不择手段降低产品品质竞争。低价低质的竞争甚至已经对中国产品的国际声誉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3.全球贸易保护主义之困。中国产品走向世界的同时因为缺乏核心竞争力，屡屡遭受出口限制，中国现在已经成为国际贸易保护主义的最大受害者和首要目标国。金融危机以来，特别是2009年，共有22个国家(地区)对我发起116起贸易救济调查(反倾销、反补贴、保障措施、特别保障措施，下同)，总案值约127亿美元，均创历史峰值。按照WTO统计，2009年中国出口占全球总量的9.6%，但针对中国案件数量约占全球案件总数的43%。2010年，中国共遭遇贸易救济调查66起、涉案金额71亿美元。虽然案件数量和金额比2009年有所下降，但更值得关注的是，非传统的贸易摩擦强度大大增强。2010年中国遭遇美国337调查19起，为近十年之最，并遭到301调查1起。这个337调查是美国针对进口产品在美国市场上侵犯知识产权的行为采取调查，并有权采取排除令等救济措施。反观德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的出口也在全球占据较大比重，但因为以出口高技术、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所以遭受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要远小于我国。

　　二、制造业仍是立国之本

　　中国面临的这些问题，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能不能像一些小国一样，放弃制造业，完全走服务业或技术创新之路？我认为在现阶段以及以后相当长的时间内，中国在全球产业链的加工制造环节的中心地位仍然难以改变。这基于以下三个判断：

　　首先从中国国情看，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大国，这是中国的最大国情和最基本定位。中国经过30多年的高速发展，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但在经济总量、资源总量、消费总量和基本公共服务等方面，被13亿人口基数一除，仍远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统计，2009年中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只有3678美元，排在世界98位，仅相当于美国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7.93%，日本的9.25%。在农村有4000多万贫困人口，还有近2亿的富余劳动力；在城镇有2000多万人靠领取最低生活费过日子，每年还有2400多万人需要解决就业问题。每年新增大学毕业生近650万人之多，几年下来仅需要安排的大学生人数就要比许多国家的人口还要多。这就要求中国不能仅仅发展高端制造业和服务业，仍然需要像纺织、轻工等能吸纳大量劳动力的产业。

　　从比较优势来看，中国在劳动密集型产业中仍然具有较大的优势。国际劳工组织统计数据表明，中国小时工资具有相对优势。2008年中国小时工资仅为1.7美元，是美国的9.6%，德国的5.9%，日本的10.5%，韩国的11%。虽然高于一些不发达国家，是印度的1.2倍，越南的5.7倍。但劳动力价格是一个方面，，中国良好的基础设施、完善的产业配套能力、高效率的服务支持，使得中国在总成本上还是有优势。良好的基础设施和产业配套环境成为劳动密集型产业发展的首要因素。2010年中国外商直接投资1057亿美元，占全球总额近一成，也充分证明中国制造业仍然具有很高的竞争力。

　　从国际历史经验来看，中国同样也不能放弃制造业，走西方国家产业空心化的老路。目前对金融危机爆发原因，世界各国的共识就是虚拟经济泡沫化。金融危机以来很多国家都力推“产业回归”。2010年3月美国提出“国家出口倡议行动”，要在5年内实现“出口倍增”。5月欧盟提出了“欧洲2020”，力图发展绿色经济。2010年6月日本政府确定了旨在提高产业竞争力的“产业结构蓝图”。目前以低碳经济和下一代信息技术为主要特点的新兴制造业正成为各国应对气候变化挑战、保障未来能源安全的重要路径，也成为世界主要经济体抢占未来经济制高点的重要战略选择。

　　三、服务提升“中国制造”价值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企业在累积了附加价值最低的中游部分(零组件制造与总装)的足够经验与能力之后，只有不断创新进取，向微笑曲线两端逐步升级———即升级上游的研发、设计与下游的营销与服务，才能争取竞争的主动，扩大附加价值及利润空间。由于本次论坛主旨所限，这里就不再赘述上游研发创新的重要性，而专门谈服务这一话题。

　　20世纪80年代，波特在其著作《竞争优势》中，用价值链来反映企业的价值增值活动， 将“服务”视为企业价值创造的五种基本活动之一。由于价值链的加工制造环节易被模仿，而服务环节尤其是研发、设计、营销、售后服务等不宜被模仿，能够获得较长时期的差别化竞争优势，因此制造业企业的价值链以加工制造环节为起点， 向研发、营销等服务环节延伸，通过服务延长价值链，获取竞争优势，提升产品价值。

　　1.服务是企业价值链上最靠近消费者的一环，对提高客户的满意度、培养客户的忠诚度至关重要。通过服务环节，可以让公司的产品增值，消费者实现价值最大化。因此，伴随着消费者需求的升级，现代制造业与生产性服务业之间的融合日益深化，集中表现为服务业向制造业的渗透，特别是生产性服务业直接作用于制造业的生产流程；很多企业依托制造业拓展生产性服务业，通过企业再造和并购重组，从销售产品发展成为提供服务和成套解决方案；部分制造企业向服务提供商转型，实现了“制造企业服务化”。

　　米其林公司的发展策略之一就是将服务视为销售的新动力。近年来，随着产品售卖渠道的多元化，产品竞争越来越沦为单纯的价格竞争。米其林公司开始尝试通过各种方式提升产品的附加值。引进驰加店是米其林的服务策略之一。这是米其林集团在全球推出的轮胎零售服务网络品牌，拥有统一的店面形象和服务标准。在整洁明亮的零售店中，不仅摆放着米其林的轮胎和润滑油，还配有改装件、蓄电池、车内装饰、驾驶眼镜等多种与驾车相关的产品。在驰加店，米其林除了提供轮胎更换、四轮定位、调位等简单服务外，还能提供快修保养、车辆清洗、汽车美容等服务。这使消费者不需要走出驰加店就可以获得所有相关服务，从而牢牢的将客户锁定。

　　2.制造业服务化能增强企业的盈利能力。

　　服务通常比物品有更高的利润，并能提供更稳定的收益来源。通过产品服务增值正成为许多优秀公司进行扩张的重要战略选择，产品服务已超越了“售后服务”的含义，成为企业产品价值链上一个重要的增值环节。

　　IBM曾是一家单纯的硬件制造商，但如今已成功转型为“解决方案提供商”，2005年时，公司的服务收入占到总收入的50%以上，每年的利润增长率也高达10%以上。在IBM的全球营收体系中，大约有55%的收入来自IT服务。

　　苹果则是最新的成功范例。从1997年到2003年，苹果侧重于产品创新，虽然也获得消费者的认可，但体现在公司市值方面不甚理想。而到了2003年以后，由于苹果开始创新自己的商业模式，创造了一个商业史上的奇迹。利用网络商店和ipod的组合，苹果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商业模式——将硬件、软件和服务融为一体。对于苹果公司而言，赢利路径主要有俩个：一个是靠卖硬件产品来获得一次性的高额利润，二是靠卖音乐和应用程序来获得重复性购买的持续利润。由于优秀的设计，以及超过10万计的音乐和应用程序的支持，无论是iPod、iPhone还是iPad，都要比同类竞争产品的利润高很多。同样，由于有上面这些硬件的支持，那些应用程序也更有价值。

　　最后，还是回到我最开始的话题，在回应中国成为第一制造大国的消息时，美国竞争力委员会的首席执行官德博拉-温斯—史密斯说，中国取代美国一个多世纪以来就一直占据的位置，美国“应该感到担忧”。她说：“这表明，美国将来不应该基于商品生产，而应该基于革新和制造业推动的新兴服务来参与竞争。”我想这不只是美国，对于中国而言，自主创新和服务增值也是提升中国制造业竞争力的现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