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中国国际扶贫中心、农业部农村经济研究中心、北大光华管理学院主办的“小额金融创新与农村发展研讨会”于2010年6月12日-13日在山西永济举行。新浪财经全程直播本次活动。图为世界银行东亚太平洋地区首席金融专家王君。

　　以下为王君演讲实录：

　　我们这些人可能都一直在做小额贷款，或者一直在关注小额贷款，我们经常说，叫不识庐山真面目，我们只缘身在此山中，可能我们卷入得太深了。

　　回顾中国的小额信贷机构，最初只有一家，就是杜晓山教授他们的扶贫社，这个还是在陈慕华当行长的时候，一个批示性的内部的文件，就是权且当做一个批准文件了，全国看上去没有一家小额信贷的机构。茅老师的这个，他自己说是非法的，曾经在几年前，临县的人民银行支行还发了一个文，让他们停止，认为他们是非法的。

　　要从这个情况来看，现在回顾这一段历史，我们确实走过了很艰难的一段道路，但是也确实是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因为这次我参加这个会议，心情就要轻松得多。尽管仍然看到问题，但是感到进步是非常巨大的。因为看国际上的小额信贷的发展情况，大概是每十年有一次重要的变革，可以说是革命性的。比如70年代，那个时候还是讲政府支持财政补贴，低利率，通过建立发展性的机构，来促进扶贫。到了80年代的时候，就认为这个已经是不行了。到了90年代，人们已经可以说更普遍地认为是应该走商业可持续的道路。从我刚才回顾的一段，我们和世界的差距不是十年和二十年，但是现在的差距仍然在缩短，但是仍然有很多问题，这个问题要来总结是非常困难的，而且有吴老师和茅老师在，我不能说总结，只能说是我粗浅的观察。

　　我的看法是在这么错综复杂的问题里面，需要理出一条头绪来，否则的话，就像我们参加的无数个农村金融的研讨会一样，大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说各的，什么线索？一个重要的线索就是到底什么是商业可持续性？

　　第二个，在小额信贷所要覆盖的市场，看中国的整个的情况来看，这是一个非常浩大的市场，我们现在虽然有了这么多进步，但是你要看，这个覆盖面，还是非常有限的。

　　我们昨天看到沈校长他们现在办的这个社，一方面，我们能够感受到他们有很多地方都是值得学习的，但是也感到还有很多地方是需要改进的。但是有一点是不能否认的，就是他们在过去这几年，以及现在举行一周年的庆典，其实背后的艰辛只有他们知道，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2006年银监会放开这个市场，我记得当时一批多年来倡导农村金融改革的一些学者们，心血来潮凑到了一起，说咱们干脆自己办一个村镇银行吧，不久之后就不了了之，为什么呢？因为说是一回事，要做是非常困难的。

　　我举这个例子要说明什么？既然这么艰巨复杂，如果这里面再把重要的问题弄混了的话，就会使你的目的很难达到，因为这里有很多东西是绕不过去的。其中一个是利率，茅老师在昨天可以说是已经说清楚这个问题了。

　　但是我一点不怀疑，在未来任何一个研讨会上这个问题都会出现，媒体都会问这样的问题，大家都会问20%、15%的利率是不是太高了。我在几分钟的时间里是不想说这个问题，但是这个确实是绕不过去的坎儿。现在已经有充分的证据表明，微型金融服务的客户群体，他们的资本回报率在50%、100%、200%，甚至高达700%。在亚洲、拉美到处都有这样的例子，在我们身边每天都在发生，昨天看到的农户也是这样的，所以这个表明他们能够承受较高的利率。

　　另外，在零售方面提供这种服务风险也是很大的，成本也是很高的，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率，你面对的局面就是，结果是让很多人得不到金融服务。像这样的问题应该是很清楚了，但是我怀疑这个问题总是出现，这和我们的传统文化有关系，甚至和我们多年来的阶级斗争，白毛女那出戏都有关系，就是人们对高利率本能的反感、反对。但是如果你了解情况，从农民的角度看问题，你就知道他真正需要的是方便、快捷、可靠的获得所需要的资金，而不是利率的高低，因为实际的利率负担是并不高。而且谁说了算？应该是那个农民自己说了算。这样的话，我、汤敏、茅老师，我们在不同的场合不只一次都说了，今天再说也算是不厌其烦吧，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

　　第二个绕不过去的，就是谁是微型金融的提供者，这个提供者，我们讨论了很多，村镇银行，尤其是小额贷款公司，还有村镇的互助合作组织，无论是哪一级的，都是必须有明确的产权，有良好的治理，知道谁在干这个干，为谁干，最后好处谁得的，怎么决策，这个东西如果不明确的话，是很难真正的扩大覆盖面，真正可持续。

　　在这一点上，农村信用社的教训是非常明显的。按理说在我们国家，农村信用社的覆盖面是非常广的，他们应该有条件扩大覆盖面，但是我们昨天看到的，以及在别的地方都反复印证，农村信用社的小额贷款的覆盖面还很不理想，

　　第二个是产品，这个时候显得是技术层面的问题，但是跟前面说的是有关系的。我们现在看到很多产品，其实都是不对路的，就是并不符合客户的需要，由于产品不符合，造成或者债台高筑，或者造成人为的拖欠，以及由于产品的低下，使得无法提高定价的水平，就是20%、30%的利率不是白来，如果和农村信用社一样，那么繁复、需要人情，你当然没有理由提高利率。

　　但是有一些我们今天听到的是非常精细的，有一些是非常粗放的，而我们更多的可能还是依赖孟加拉的小组贷款，以及三五户联保的这种贷款，对以个体为目标的小额信贷，在中国还是刚刚开始。从我们现在快速的城市化和工业化的进程来看，从现在史无前例的、大规模的移民，这样的一个情况来看，我们其实有可能更多的是需要单个借款人为目标的这种信贷模式，同时也不否定小组贷款和三五户联保这种方式，但是在这方面确实还有很大的欠缺。

　　我给自己设定的时间到了，我最后简单说两方面，免得把吴老师的时间挤了。我觉得政府的职能确实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在这个方面，政府有很多事情该做，但是现在看来还是没有做到，包括冯兴元说到的基础设施，像征信制度向农村拓展，像备案制度，还有像医疗、卫生、通讯、教育等等，这些其实是可以为金融提供有力的保障的。

　　另外，在这方面有一个重要的缺陷，就是金融管理框架的缺失，现在这些机构大部分散在地方，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来，在地方上缺乏金融监管的框架，现在在各个金融办的这种职能都是不明确的，所以这也是需要尽快明确的事情。

　　最后，我们可以自己庆幸自己取得的成绩的同时，还要看看在国际上处的地位，尽管我们不是为了和谁竞争。我们看看现在国际上有一千多家小额信贷的机构，有一个网站叫做MIX，在微型金融方面，能够清楚反映出来这一家金融机构是否可持续的，覆盖面有多大，生产率有多高，比如说每月发放多少笔贷款，以及他的成本和收入的比，以及他需要要求的利率水平等等。在中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跟这样的机构挂钩，我觉得现在小额信贷机构任重道远的事情，应该说这是其中之一。

　　因为时间关系，我就说到这儿，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