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仁：谢谢会议的邀请！姚景源总总经济师讲完以后有个好处，就是我不要讲那么多的数字了，增加一点我们对经济大变局的理解。因为形势很明显，中国经济从2007年GDP增长13到2008年的9已经掉了4个百分点，今年保8能不能保的成，现在各界都在看，就是保成我们跟2007年比掉了5个百分点，这个局面是摆在这里的，在座的各位企业家比我们的感受会更深。那么问题是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刚才姚总还讲到了，中国高度对外出口，出口下去了，进出口的数还不是最明显的对比，如果光看出口更显著。07年我们出口的增长是26%，到08年头八个月略下降了一点，9月、10月、11月12月是跳水似的下来了。今年前4个月还是一个负的增长，最高达到负的27%，3月份是负的17%，4月份好象又是负的22%。所以从26个点的增长点来看负20几，里外里将近50个百分点，而这个部门又不是中国的小部门，是一个大部门，尤其从就业来看，是一个特大的部门。你想你不卖东西就不买东西了，工人下岗原来赚钱可以买东西，现在回家了，里外里一轮一轮的都会带起来的，内需、外需都是打通的。初步看起来这是个无网之灾，美国出问题了，所以中国就是殃及池鱼，对不对，我们好好的，他们的需求没了。那么美国的需求为什么没了。美国都是次贷危机，好比一场大水把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堤坝冲垮了，现在大家总结教训，说堤坝有什么问题，监管有什么问题，华尔街有什么问题，这都对，好好总结。但这场危机有这么一个问题，水为什么这么大，因为堤坝修的再牢，如果水过一定的量及，天下最牢固的堤坝也可以出事，水从哪里来？说贪婪是一种心理状态，不贴附着在经济流量上，贪婪是发展不起来的。你光想赚钱，赚不到钱贪婪就到此为止了，赚到钱了这个欲望才越来越强烈。高杠杆游戏是一拨一拨玩儿下去的，所以这里有一个水的问题，就是货币，美国哪来这么多钱玩儿这些名堂？它的钱多的，利率低的，可以看，我这里写的这是99年美国年储的基本利率还有8—9个百分点，现在已经降到0—0.25这个之间，美国是通过控制利率来控制货币的供应量。换句话说它的货币供应量是“黄河之水天上来”，这个水是哪里来的，美国储蓄率很低，美国政府负债，换句话说美国不是因为政府和民间省一部分钱给别人花了，美国大量的钱来自全球的债券，跟全世界借钱，或者说全世界愿意把钱借给美国。那么跟十年前亚洲金融危机很不一样的地方，十年前是发达国家的资本在亚洲，如果看到情况不好，就抽回来，中间发生投机，亚洲国家就麻烦了。十年以后的情况就不同了，是亚洲国家的钱在美国。亚洲国家成了政权国，美国成了债务国，这是在这十年当中发生的很大的变化，那么发展中国家哪来这么多钱可以放到美国去呢？我不讲别的国家，就讲中国，借最多的钱给美国的就是中国，是最大的债权国。

　　中国是美国最大的债权国，现在美国对中国最客气，是有这个做基础的，不是因为喜欢你，是没法不喜欢你，你借他们那么多钱。中国哪来这么多钱呢，就是左上面这个螺旋，我理解中国经济就是这两个圈。我先讲第一个圈，就是左边的圈，第一个顺差，中国从改革开放以来能力越来越强，原来中国产品出不去，现在越来越强。有这个前提以后，就有中国的外汇储备，外汇储备美国是全球的截断货币和储备货币，这个地位就决定了我们大量的外汇顺差都是美元状态，所以必须得买美元的资产。这就是这个螺旋，所以我们从美国赚来的顺差，经过买外汇储备，买美国的国债，或者非国债再进入美国去，这种流是国际的流，所以美国出问题也是跟全球所谓不平衡有关系。

　　下面我要讲右边的这个圈，我知道在座的各位从国际上赚来的钱在中国是不能花的。到了中国是必须结汇，结给别的银行，是商业银行，商业银行结给中央银行。央行拿什么来跟你结汇，央行就拿基础货币跟你结汇。所以只要大量的顺差进来，国外投资进来，我们基础货币的投放量就会增加，这个量就会引起下一个变化，资产市场价格会变化。然后会有财富效果，最后冲这么一下。

　　这几年中国的流程，过去大概十到十五年就是两个圈不停的在转。这种不平衡，我们现在看看刚才定性的分析，理解经济的特性。这个量是怎么样的，大家看看这个图上蓝颜色的线是中国的外汇储备，须的这条线是就是中国年度经常向下创造的顺差指数。大家可以看看从93年以来中国这两条线涨的好快，93年的时候几乎靠近零的区间，当时中国整个形势的出口，创汇能力都是很弱的。当时进行了汇率改革，特别是汇率改革，把人民币人为高估的因素解决了，换句话说就是人民币主动贬值，然后是中国国内体制改革，民营企业起来，政府服务改善，特别是加了WTO，再加上中国企业肯学习。有机会肯学习，所以大家看到呼呼就上去了，04年的时候中国的外汇储备就是4000亿美元。四年以后达到18000亿美元，现在是两万亿美元。现在的金融微机这么严重，中国的外汇储蓄还在增加。出口是下降了，进口降的更凶，进出之间我们还是顺的，这个现象还要持续，这个力量我们把它叫做不平衡，为什么不平衡呢？你想想看看，你的顺差是别人的逆差，别人的逆差怎么补这个窟窿。一定是财务金融上有不平衡的力量在里面起作用，这种游戏玩儿法玩儿到一定程度不是他出问题就是你出问题，或者在意想不到的环节上会出问题。

　　这种状况会影响国内宏观经济的稳定，其实现在不要光看07、08、09年，这是我跟很多企业家谈的注意，你看的远一点，不要认为这次金融危机是突出其来的灾难，在灾难之前你把好的离谱的事情一起算，我们实际上，我一会给大家看，我们是大起在前，大落在后。

　　我简单讲两句97年亚洲金融危机，就是刚才看的那个图，流量非常低的。出口流量非常低。改革，朱镕基当时那几刀砍下去真对中国经济起了很大的作用。中国从97年以后不但没有受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中国出口部门的成长越来越好。当时的成长是国内的需求很弱，外需强就把中国的总需求拉上来了，所以保8一年要是做到了7点半以后都能超过8。这是98年上一拨保8的起点。为什么呢，就是因为外需成为了中国很重要的我主导部分。但是中国在保8的时候不单单启动了外需，也启动了内需。当时的盘子很小，花了几千亿的国债，撬动了两到三亿元的银行贷款，然后中国的高速公路，边塞、港口、码头就是98年以后的五年干起来的。这个对中国长期的经济增长奠定了一个基础。

　　在座的各位去看过印度的，印象会非常深刻。这种基础设施再往下讨论的时候，开始都不知道，就像我们现在干的事情，什么叫基础设施，无非就是请人用水泥用钢材占用土地，讲穿了竞争就是这么些东西，这个钱在花的时候慢慢输到经济体当中去了，也就是说经济体在慢慢的进入了能量，就在大家说不行不行的时候，实际上流量已经进去了。就跟今天的局面非常相似，那么五年以后，98年以后中国经济内外都开始了。2003年年初的时候，宏观部门以后在讨论似水过热的苗头，但是那一年发生了一个意外的事件“非典”，“非典”弄的北京马路上都没人了。所以大家认为“非典”的影响非常大，事后才知道“非典”这种冲击对经济周期往上走的时候，它的影响是很小的，几个月就过去了。04年一过来发现，固定资产的投资规模比上一年增长了48%，这就是总需求过热的一个症灶，然后就要调控。怎么调啊，我们的出口非常强劲，对外非常强劲，给中国创造了就业，创造了税收，也把中国和世界打开了。出口不能动，汇率不能动，大家反对人民币升值，那调谁，调国内了。国务院还是很谨慎的，不同意说是全面过热，是结构性过热，挑几个行业先触一触。那么挑到谁谁就麻烦了。第一个挑到是钢铁。刚才第一家挑到的是江苏长洲的铁本。一家民营公司，好好的炼钢，雄心比较大，几百万吨，六座高楼，最后就炼进去了，就把人给抓住起来了。总要搞一个东西看看，遏制过热因素，铁本、钢铁、水泥这些东西，三各行业调控起来其实没起到什么作用，你把铁本关了，其他钢铁不能关了。早晨市长一块吃早饭的时候，统计局也是姚总讲的，中国今天钢的整个产能是6亿吨以上，年产是5亿吨以上。93年调控的时候也就3亿吨，说明什么，压不下去，然后把调控扩大到9个行业，也没解决问题。房地产升温，房地产发了多少文件去调控，没有解决问题，股市升温。一年半以后从1000点长到6200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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