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晃：国内旅游最重要的是保护不是拆建
上海市青浦区人民政府和上海市旅游局主办的第二届上海·青浦国际论坛在上海太阳岛召开。新浪财经全程直播本次活动。以下为著名文化人洪晃演讲。
洪晃：大家好，在易老师后面讲话，肯定是有文化的人都会显得没有文化的。我本来就没有什么文化，还把我放在易老师后面，真的让我很难看。一开始贾总跟我讲这个事的时候我很激动，我觉得非常好，因为我一直在国内搞旅游，有很多事我都很想讲。后来有很多很聪明的人，看了易老师的书，知道利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有很多朋友说，你那张大嘴，到了那里，你不会去拉拢那么多的旅游局长，搞好关系。你到那里一定是狗嘴长不出象牙，放炮，你会得罪多少人呢？一听这话，所以我就开始害怕了。
我这个人语言能力不是那么好，思维能力有一点，经历的事情有点多，尤其和易中天老师非常不同的是，易中天老师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上扎扎实实的给大家上了一课。我只能通过我国内外的见闻谈谈我对中国旅游业的看法。就显得稍微俗一点。我事先已经说了，我这个人真的是有点儿狗嘴长不出象牙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各位领导包涵。
说到旅游在我的脑子里有两种游客。一种是国外游客，一种是国内游客。有种是高薪阶层的游客，还有一种是低收入的游客。有一种是团队式的游客，还有一种是比较个性一点的自助游。前一段时间大家在网上对日本人很有意见，日本人说了，我不要你们的团，高收入的来，自助游的来，我不要一群一群的大巴式的中国人过来。这种东西我们在网上就有了很大的争议。我们想想为什么日本人有这样的想法，其实我跟其他国家旅游局的人交涉过以后，其实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因为自助游，高收入的人，这些人的消费层次比较高，利润就比较高他们是旅游金字塔比较尖的地方。我想讲的是怎么样吸引尖的这部分。因为我周围有很多各种各样的“背包族”。很多人不一定喜欢跟大家一起坐大巴，这一块人尖的人群，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他们都有一些共性。因为我是91年从美国回到中国，一开始的时候，我经常是每年出去一次，玩一次。差不多5、6年前，我决定我得先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然后再去全世界周游去。然后每次出去的时候，都碰到了巨大的不舒服和震撼，或者是怎么样的。我后来的话，一直到了去年，我就有点放弃了在国内这种自助游，尤其是在一些小的地方，我认为会特别好的地方，我就开始放弃了。这个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基本上三个原因，这和各地的旅游局和国家旅游局的旅游政策有关。
第一个原因是我们的价值观念不一样，我觉得我比较代表中国的所谓的时尚人群还有国外的游客，而不是那种参加旅游团的游客。第一个区别是真假。什么是假的，就是你没有去过迪斯尼，我给你盖一个迪斯尼式的东西。你没有看过少数民族的风景，我给你造一个民族村，什么少数民族都给你放呢。我觉得迪斯尼，还有这样的民族村有他的价值，但是这种假的东西，只能给你带来一大巴士，一大巴士的旅游团。那么什么是真的，大家知道普罗旺斯，你在这里可以充分的感受到当地很真情的地方。有一本书叫《托斯卡尼的日出》这个讲的是意大利的托斯卡尼的。这两个地方你去了的话，你会发现一个特点，他的旅游局几乎是无形的，你感觉不到这个旅游局在那里建了什么东西？或者是一个迪斯尼，或者是一个普罗旺斯，或者是一个民俗村，都没有的。因为他的民族还在，他们做的唯一的事就是把，哪怕是残缺的只剩下一点点的东西都留下来了。你就会看到，无论是在普罗旺斯还是在托斯卡尼都有一个特点，这两个地方都是山区，山上的石头都是地中海式的那种势头，他在建筑的时候，采用了玻璃和石材结合的建筑风格。他把残缺的只剩下一点点的地方都保留下来。这些东西让人看起来，他并不是一个一个强硬的，把原来真的东西做成假的，把原来的东西建成一个小的，做成一个园区让你旅游。我觉得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我们的政府，管理部门，尤其是文物管理部门，觉得这个不重要。我们说万里长城应该是很漂亮的，八达岭塌了一块，塌了没有关系，盖啊。你的到北京外面去看长城的话，你看不到一块原始的长城你看到的都是刚刚出窑的灰砖，都是刚刚建立起来的。我认识的人到了那里都没有觉得感叹，都觉得太不应该了。结果北京人都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看长城，那个长城本来不应该走的，因为那是一个古长城一方面比较危险，另一方面又是在破坏古建筑。后来我们听说那个地方的长城要修了，怎么修呢？他说要把旧的拆了，因为危险。我们就非常的心寒，因为那块长城是北京人唯一一个可以看到的真实长城样子的地方。有一个英国人在长城下面搞了一个农家乐，他管吃管住一天收的费用是3000人民币。白天干什么呢？他到那部分长城上捡垃圾，我真的看到 很多的外国人真的在长城上津津有味的在上面捡垃圾，然后晚上吃一点很简单的农家饭，他们觉得这样的长城太有意思了。但是他们不愿意坐在空调车里面，跑到八达岭，人非常多，结果上去以后发现这个是假的，昨天刚刚建的。这是我们对真、假的一个特别不一样的概念。
这也涉及到另外一个价值观的不同，就是新——旧。从我自己来说也有这样的毛病，我知道我们家都有点毛病就是说喜欢新东西。这是中国人的长处，也是短处。比如说在我家里，我经常会买一点什么东西回来，我看到老的那些东西，我说扔了算了。但是我老公是搞古董的，一下子把那个东西拿过来，说你疯了，你没有看这个是什么年代的？你们家拿这个东西当肥皂盆，已经是够不像话了。这是我的毛病，我发现我们的有一些政府部门也有这样的毛病。我在莫干山上头租了两个房子，英国人在莫干山做了一个小咖啡馆，他还做了几条看老房子的路线，走山的路线，给游人看。我们管理人员看了，开这么一个小咖啡店就可以赚外国人的钱，那我们也开一个。莫干山上面最多的时候一共是700多栋的老房子，现在已经倒塌了300多栋老房子，现在只有400多栋。一到旅游旺季，人就非常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在路边盖了一个新房子，但是我们模仿的是山上英国人的老房子，因为我们要抢人家的生意，我盖在路边，我也经营一个咖啡馆，我这里的东西都是新的，五星级的装备。这又是一个价值观念的不同，我们既浪费了钱，还进一步的破坏了周围的生态环境。我们太不珍惜我们旧的东西。我昨天和马卫东聊天，他说我们中国老东西太多了，所以就不稀罕，这个正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再不稀罕，我们就什么都没了。我们旧只剩下我们假装造的迪斯尼了。我觉得这在后来，慢慢我自己的成长过程，也包括开始对每一件现有的东西的使用，对他的尊重，对他历史的尊重，尽量让他重新发出一些好的作用来。这个特别的典型，就比如说大家可能知道北京有一个艺术区叫798，798因为很多艺术家进去，奥运会的时候就成为了一个旅游经典。为什么？是因为里面的艺术品，因为那些画廊，因为艺术家的工作室。这个东西交给政府管了以后，政府说这个798很旧，我们弄的新一点。他花了很多钱在798老厂房外墙外面盖了一个新墙，结果他们来看的就是旧的感觉，我们看的就是历史，看历史在新时代的变化。结果我们里面办公的人就疯掉了，因为我们的窗户外面就是一面墙。这个老的没有毛病，为什么你非要在外面盖一面墙，这个我很不理解。我觉得这个都是价值观念上的不同。
还有一个价值观就是大和小。我们中国人是真喜欢大。说老实话这也有一点老祖宗的根上的事。咱们的故宫，什么卢浮宫、凡尔赛宫等等欧洲四大大宫殿加起来也没有咱们的故宫大。咱们老祖宗就喜欢大。但是我们要有反省的地方，首先我们要认识到小有小的好处，前几年，现在也正在流行的旅店的方式就叫做精品旅店，他是很小的，他是老房子改造的，他里面可能只有9个或者是10个房间。比如说北京有一个马来西亚人，他改装了一个小的四合院，他只有4套房子，他就经营的很好。他是因地制宜的在不扩张的情况下，盖一个小的酒店，而这种精品的酒店，基本上他的价格是比五星级酒店的价格还要高。上海也有，上海有一个酒店叫家，都是老房子，他们拿来改了之后去做的。所以不是所有的时候，只有大型的，380个房间的五星级酒店才真正可以叫到高价。我们老是觉得我们要赚钱，我们就要豪华，弄大个的。我觉得这是很不入时的一种价值观念。作为我来讲，我特别觉得在国内旅游让我失望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三个观念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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